凉亭里,我侧躺在雕花檀香木塌上,小巧青花瓷杯里的铁观音,浅绿清澈,凉风习习,微香迂绕,沁人心脾。原来他们真的不住这里。秋姐刚才对那位爷爷的称呼欲言又止,她说的方管后面是什么呢?极有可能是方管家。如果秋姐也喊那位爷爷方管家,以前秋姐就是在方爷爷手下做事的了。还有另一种可能,不过可能性比较小,就是方管什么,是爷爷的名字。能直呼名字,那秋姐跟爷爷肯定关系匪浅了。
没事做,我就在瞎推测。转念间,才想起,正事还没有办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晚上的时候我可是不敢再献殷勤。
第二天,强大的意念,让累透的我先醒过来了。昨晚睡之前他背对着我,可是现在醒来,他的手臂又环在我腰间,可能是习惯了把,无意识间就环了过来,不然按他昨天那个嫌弃厌恶的样子,没一脚踹我下床,我已经要上香还神,感谢十八代祖宗保佑了。
果然等他转醒,手就冷冷地抽开了,也不再抱着我进浴室,一言不发地起身,看也没看我一眼,独自起身,就向浴室走去。
我只能又厚着脸皮跟过去。
在他要关上浴室门时,我连忙伸手截住,关门的手停了停,他身子是半侧着的,眯起眼,斜视了我一眼。我微微转过脸,不敢与他对视,突然感觉他手上又重新使力去关门。我默不作声,只是咬着牙,双手死死地用力拖住,怎么也不肯放手。在我以为他要使劲,将我手夹断的时候,关门的力气突然就消失了,我一个重心不稳,拖着门向后滑去,因惯性,耳边响起了门重重的撞击声。踉跄了几步,我才站稳了身子。
他没有理我,冷冷地哼了一声,背过身。我有些站立不安,不知道他要怎么样才消气。他这个人脾气真是古怪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总是阴晴不定,又软硬不吃,强的使不得,讨好也行不通,要让他消气,我实在是计无可施。可是一会吃过午饭我就要坐高铁回去了。
罢了,死就死个痛快,一会直接摊开来,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后,见他要出房间,我连忙叫住了他:“言毓,我想跟你说件事。”也不等他应许,我就继续说道:“我这样每个星期跑过来,我爸妈那边不好解释。不如等到假期快结束,我提前来这里,逗留半个月,你看这样可以吗?”
中间一个半月我都不来陪睡,可能他会不太高兴吧,毕竟他花那么多钱来买我的每一周末,而且每次来他都狼吞虎咽的。果然他看起来十分不满,沉眉冷脸,我没有多想,急忙将之前打好的腹稿说出来:“下学期周一早上无课,我周日晚上可以留下来。”
我以为多补上些时间,怎么算也是我亏了,他赚了吧。只是我说完,他的眉目却是更加低沉,神色不定,甚至看起来竟是有些为难。
蓦然,才觉得自己是自作聪明,蠢得不可救药!他要求的只是周末,要不是他天天见着我厌烦,就是他其他时间根本没空,不可能每天抽出时间来逗我这个玩物。我这样自以为是的说多挪出时间来,或许在他看来根本不是陪他,而是打扰他,侵占他个人空间与宝贵的时间,也惹他厌烦。
我也真是太看得起我自己了,床上的事情,那个男人不是狼吞虎咽的,这是他们男人的本性,我却天真的以为或许他是有半丝真心喜欢我。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没有人神共愤的身材,我什么都不是,他凭什么有半丝喜欢我,我真的是太看得起我自己了。结果就是自取其辱,自取灭亡。
看来言毓这边是行不通了,而我感觉我妈妈那边似乎更加难以解释。我十分绝望,就像一个特工,准备拆弹,本来以为剪了蓝色那条线,炸弹就会不爆炸,谁知道制造炸弹的人说,无论剪蓝色或是剪红色,还是不剪,炸弹都会爆一样绝望。
我低垂着头,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那其他寒暑假你要怎么补偿?”
“阿?!”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我还懵懵懂懂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这是答应了?!他刚才骇人的脸色已褪去,只是现在也没半分喜悦,像平常一样淡淡的,让人猜不透,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在刚才那种情况看来,多献身一两天的办法,简直是蠢极了。我可是不敢再乱提出什么自以为是的补偿方法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茫然地看着他。见我这样,他脸色又暗沉了下来,最后抬手看了下表,没再看我,摔门而去。
事情总算是解决。
我在家安心学游泳与上课。一个月的游泳课程后,我学会了自由泳和仰泳,本来我是有点游泳根底的,就是搞笑狗刨永。小时候村尾那里有条河,那时候水还很深,很清澈,偷偷地和小伙伴去那里游泳,还下水和小伙伴用狗刨比赛。后来隔壁王婆婆看见我在河里玩水,告诉了我妈,晚上回家我妈就要打我,拿着衣架说:“要是被淹死还不如让我打死算了。”挨了一两下,姐姐和爸爸就上前来护着我,我就赶紧躲在他们后面吗,妈妈气得扔了衣架,却是红了眼睛:“哪天出事了可怎么办!”
后来姐姐盯得紧,我也没有在去过那条河玩水了,现在河也封了。我住的是A城城市边缘的小村庄,这些年工业污染和村民生活污水,把清澈的小河弄的臭气熏天,后来就用水泥盖了小河。
那时候小,不懂事,只知道记恨王婆婆多嘴,害得我被妈妈打。长大了才知道王婆婆的好,妈妈的疼爱。骂是情,打是爱,莫过于此。我坐在厅里看电视,往厨房里看去,看见妈妈炒菜的背影,恍惚闻到菜的香气,只觉得心里升腾出团团暖意。
在家里,这些天我过得十分充实开心。似乎在学校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噩梦,我还是最受家人宠爱的小公主。我有意忘记浩林,更不愿意想起言毓,只想安安心心地在家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