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麟忙着打架,没工夫管上面的动静,孙大眼制住苏晓后却不能不管。他不知道来人是善是恶,从背后抽出一把弯刀握在手上抬头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亮光。
一个黑影出现在池子边沿,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手电的光亮堪比氙气灯,孙大眼一手遮眼抬头望向那个黑影,脸色变了一变,浓眉也皱了起来,好像看到了比血尸还难缠的东西。
“唷,大侄子,你怎么也在这?”黑影说。
孙大眼不语,那边魏麟已经把僵尸大卸八块,直起腰来气喘吁吁地问孙大眼:“这谁啊?”
“我师叔,金不让。”孙大眼也站了起来,没好声没好气地说。
金不让便是金大师,听孙大眼直呼他名讳他也不生气,眼珠子滴溜溜转又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孙大眼一见到他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师叔就头疼,拼命给魏麟使眼色。
魏麟接收到孙大眼的信号,走过来把苏晓扛到肩上,一跃出了池子,孙大眼也随后跟上。
“是谁把门堵上了?”孙大眼似乎对自己的师叔毫无尊敬可言,上来就气势汹汹地逼问金不让,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把金不让囫囵吞了。
“哎哟,大侄子你可别冤枉我,要是我堵上的我干嘛还费劲巴拉地开门?再说我有那么狠心吗?你可是我大侄子!”金大师说得义愤填膺,“要是让我找出那个混蛋,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孙大眼一双圆眼睛压成一条缝,不太信他师叔的话,但没有证据也不能冤枉人,话头一转,又问金不让到这里做什么,金不让吱吱唔唔说不清楚,孙大眼就狠狠瞪着他,一副吃人的样子。
魏麟瞥了一眼,决定不管这俩为老不尊为幼不敬的师叔侄,一手拎起趴在地上的那个半死不活的血人,跨过挡门的石头出了地下室。
天上正是月明星稀,魏麟透过地窖入口恍然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他放下苏晓和血人,自己先跳上地面。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鬼都没有。
魏麟从墙上摘下一捆绳子顺下地窖,喊来孙大眼把苏晓和血人一个个拉了上来。金大师鬼鬼祟祟地跟着孙大眼也爬了上来,明明是师叔,跟在孙大眼旁边却像个犯了错的小丫鬟似的。
不过魏麟向来对外人不关心,他检查了一下血人,那人只是受了惊吓昏迷过去,便一心扑在苏晓身上。苏晓被孙大眼捆住手脚,眼睛大睁着跟死不瞑目似的,魏麟看着挺上火,啪给了苏晓一个大嘴巴。
魏麟这一巴掌把孙大眼和金大师都镇住了。孙大眼疑惑,驱鬼也不是这么个驱法啊,难道魏麟也鬼上身了?
“这小子怎么了?”金大师犹犹豫豫地问,他收苏晓的魂不成差点被反噬,自然知道了苏晓身份不一般,现在看自己的大侄子都围着苏晓转,心里打起了鼓,生怕苏晓在孙大眼跟前告一状,他对这个正义使者似的师侄挺犯怵。
孙大眼大眼珠一转,扯过金大师来,“师叔,听说你对收魂的研究挺深?”
“呵呵。”金大师干笑,腿肚子都软了。
“我这个小兄弟被鬼附了身,师叔要是解了,也省得我再回去一趟找师父帮忙。”
金大师眼珠子一转听出了孙大眼的意思,立马请缨,“哪用劳烦师兄,我来我来!”金大师也打了个如意算盘,他救了苏晓一命,也算是一功抵一过,就算孙大眼在师兄面前参他一本,他还能自保一小会儿。
孙大眼朝魏麟点点头,魏麟让开了地方。其实孙大眼也并非没办法,只是要从苏晓身上驱走血尸魂太耗费力气,而且暗处还有盯着他们的人,他跟魏麟都要保持精力才行。
有孙大眼和魏麟在旁边守着,金大师自然不敢再对苏晓动手,不过探查了一番,却疑惑地皱起眉来,“奇怪,苏晓那小子的魂魄不在身体里,如果我冒然收了附身的鬼魂,这小子可就死了!”
孙大眼有点疑惑金不让怎么知道苏晓的名字,不过没细想。“莫非已经被血尸魂吞噬了?”
“不可能!”金大师斩钉截铁地说,他都收不来的魂,一个鬼怎么可能吞噬得了。
“怎么不可能?”孙大眼怀疑地看着金不让,“师叔,你又干了啥?”
“我能干啥?”金大师跳了起来,不过眼神游离,嘟嘟囔囔地说:“有时间研究我还不如赶紧找回那小子的魂来……”
魏麟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候突然插嘴:“不用管他,把血尸魂收了再说。”
孙大眼目瞪口呆地看着魏麟,“他可是你师弟,你不管他死活了?”
魏麟冷冷瞟了孙大眼一眼,“不是你跟我说他是个累赘吗?”
孙大眼被噎得说不上话,瞪着魏麟半晌,在气势上败下阵来,“反正不是我师弟,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指着魏麟跟金大师说:“听他的,死了算他的。”
魏麟无动于衷。金大师得令,不管三七二十一,摆开架势就要收魂。
而这时的苏晓,正游荡在几十年前的小楼里,挨个开门找出路,出路没找到,不过他看到了周梁一。周梁一跟好几个特种兵似的人站在一块,在长长的走廊里游荡。
苏晓一看就明白这几个人都死了。周梁一死了,小玉的仇算不算报了呢?苏晓心里高兴不起来。小玉还那么小,单纯善良的一个小姑娘,如果她活着,早晚会有人来爱她,拿她当宝贝一样守护着,可是她没能等到那一天。就算杀人有偿命,可她的未来谁赔给她呢?
苏晓愤然地看着周梁一,真想让他再死一遍,但黑暗中忽然飞出一个钩子,勾住周梁一的锁骨就把他勾飞出去了。其他的魂魄见状四下逃跑,苏晓也跟着跑了起来。
四周不断飞出阴森森的铁钩,把苏晓周围的几个魂魄一一勾走,苏晓躲无可躲,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悲哀:人活着不易,死了也不得自由,还真是苦海无边。
四周的空间忽然扭曲起来,苏晓愣了一会儿神,小楼不见了,眼前出现两个青面獠牙的鬼差。
其中一个鬼差声音尖尖地问道:“什么人,怎么活着也掉进幻象里了?”
“幻象?什么幻象?”苏晓一头雾水。
“当然是这座鬼楼的幻象,这座楼成了鬼,人死后都被它吞了进来。”鬼差看着苏晓,忽然凑上来身长脖子嗅了嗅,“奇怪,你身上怎么一股死味?”声音尖尖的鬼差伸出尖尖的指甲指着苏晓,“名字籍贯,报上来!”
苏晓有点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名字苏晓,籍贯井梁市……什么是死味?”
鬼差一边唰啦啦翻着手里的本子,一边回答他:“死去的跟活着的魂魄气息不一样,奇怪……”鬼差抬起血红的眼盯着苏晓,“世上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