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被魏麟挖出一个大坑,孙大眼在周围布阵以压制鬼气,公园管理员听到动静跑过来本想阻止,却被魏麟的眼神吓得不敢上前,后来,管理员听说有人被埋进土里,也拿来铁铲跳进了坑里。
挖到两米多深时,土里突然渗出血一样的红色液体,两个管理员扔下铁铲落荒而逃,但魏麟的眼里却露出一丝光亮,趴在血水里四处摸索,摸到了一只手。
“找到了!”魏麟喊了一声,吉娜赶紧跑过来跪在泥水里用手刨开泥巴,孙大眼也跳了下来,合力将苏晓从泥水里挖了出来。
“苏晓,苏晓!”魏麟拍了拍苏晓的脸皮,苏晓没有一丝反应。
孙大眼试了试苏晓的脉搏,摇摇头,“太晚了。”
吉娜看看孙大眼,又看看魏麟,颓然坐倒,“死了?不会不会,主人不会死……”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你的主人?如果不是他,苏晓至于被我师父送到孤儿院吗!”魏麟突然爆发,把吉娜吓得哆嗦了一下,咬着嘴唇不敢抬头。
“你说……谁把我送到孤儿院?”苏晓忽然睁开眼,回光返照一样挣扎起来拽着魏麟的裤脚,魏麟一愣,孙大眼大叫一声“诈尸了”,扔出一道黄符飞到苏晓脸上,苏晓两眼一翻,又倒了下去。
周围白茫茫一片,浓重的消毒水味却让苏晓感觉安心。但是有人偏偏不让他安心,絮絮在他耳边说道:“你竟然就是封印的钥匙……他们把你送给我,无非想引我出山……对了,我那封印是不是你破坏的?笨小子,被人当枪用了……我知道一直有人在找我,没想到是他们……你听好了,关于我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否则我就杀了你!”
苏晓迷迷糊糊地答应了,耳边清静了一刻,又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坐到了椅子上。
“苏晓,”那人轻声说。
苏晓心里震动——这是林杰的声音,林杰不是死了吗?苏晓想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身体也不听使唤。
林杰的声音又响起来:“你不要着急,听我说。”
林杰停顿了片刻,苏晓镇定下来,不再挣扎。
“薛骏生发生了一点意外,但其实那不是意外,如果他继续呆在治疗所,一定会出大事。他跟你一样已经没有亲人了,你帮帮他,把他保释出来。我在你的银行卡里存了十万块钱,没有人知道,你一定要帮他,求求你了。还有,你自己也要小心,有人盯上你了,他们……”
“苏晓!”房门被撞开,姜妍大叫着扑了进来,打断了林杰的声音。苏晓霍然睁开眼,发觉只不过是做了个梦,但梦里林杰的每个字都异常清晰,仿佛印在了他脑子里。苏晓动了动眼珠,看到姜妍焦急地看着他,一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我没事。”苏晓说完咳了起来,嗓子很干,姜妍赶紧倒了一杯水,升起靠背。苏晓一边喝水,心里想的却是睡梦里的两个声音,他们告诉他,他被利用和监视了。利用他的是谁?监视他的又是谁?为了什么?是因为他身上的秘密?苏晓思来想去,自己身上的糊涂账太多了,以至于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喝完一杯温水,魏麟提着保温桶也走了进来,看着凑在床边的姜妍皱了皱眉。苏晓突然觉得,魏麟对姜妍的抵触是真的,并不是跟他开玩笑。可是姜妍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学生,最多是活泼了点,但苏晓相信像魏麟这样成熟稳重的人,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性格而生出反感。
苏晓转过眼睛盯着姜妍看了一会,姜妍眨眨眼回应他,确实是个活泼快乐的小姑娘而已。苏晓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了。
“想吃东西吗?”魏麟放心保温桶,问苏晓。苏晓摇摇头,他现在胃里难受得很,根本没有食欲。
“不想吃……”魏麟看了眼保温桶,转身坐到苏晓对面,“那就讲讲,昨天在地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是你们挖出我来的吗?”苏晓看看魏麟,又看看姜妍,眼睛转了转,觉得魏麟似乎在故意问给姜妍听。
苏晓狐疑地看向魏麟,但魏麟一直很严肃,不留给苏晓任何破绽。
“不是问你这个。”魏麟不悦,似乎对自己的笨师弟有些无奈。
“哦……”苏晓拉长声音,似乎恍然大悟,心里谨记那神秘男子告诫他不许泄漏任何情报的话,以那人的实力,想取苏晓的命也太容易了,所以苏晓决定施行坚决保密政策,将恶婴、黑海都交待了,但有关那人的桥段就全部跳过,顺便将斗恶婴、打黑狗的功劳往自己身上一揽,美化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姜妍津津有味地听完,又呆了一会就离开了。目送姜妍离开医院,魏麟才又坐到苏晓对面,抽出一根烟叼着,瞥了苏晓一眼,随口说道:“骗人精!”
苏晓一愣,想了想自己的叙述,没有漏洞啊,不解地看着魏麟。魏麟拿出打火机又放了回去,把烟瘾忍了回去,瞥着苏晓说道:“你能斗得过恶婴?我碰上这种难缠的角色都得绕道走。行了,你是不是遇上白枯了?否则你怎么能从封印里逃出来?”
苏晓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干脆不接话,魏麟瞪了他一会,没想到苏晓这么倔,“你属牛的?”
“对啊,你怎么知道?”苏晓说。
魏麟手里的烟一掐两半,长叹一口气,把保温桶往这边推了推。
“赶紧吃了,我可没空陪你在这躺着,要忙活的事可太多了。”
苏晓动了动胳膊腿,除了累点,没觉得哪里有毛病,“我下午就出院吧,我想跟你们一块去找陈仲木。我……还想去看看薛骏生。”
“行啊,”魏麟有抽出一根烟,“不过陈仲木跑了。”
“什么?”苏晓差点跳了起来,“你们没找到他养鬼的地方吗?”
魏麟抬起头,疲惫地望着窗外,“找到了,不过已经晚了,他把杨岑的身体炮制成木乃伊,在我们赶到之前就带着杨岑的魂魄逃走了,唉,屋里都臭了,满地玫瑰花瓣,一踩一脚,跟烂掉的人肉似的。”
苏晓捏着勺子,看着碗里的肉片粥突然就喝不下去了,魏麟这是在报复他吧?故意的吧。魏麟突然扭过头来,沉闷的黑眼睛里泛起点精光,“对了,我得抓紧时间教你点东西,以后你就能帮我跑跑腿什么的,我可快要累死了。”
苏晓抬起头,盯着魏麟赤诚的双眼,师兄怎么突然转性了?不过,怎么就觉得他不怀好意呢?
云山公园的姻缘石以修整为名封闭了起来,一夜之间,周围就竖起了将近三米高的绿色围墙,将内里风光遮挡的严严实实。一队身着民工服的施工队推着车子进进出出,有好事者想趁着铁门打开的一瞬间往里瞅一眼,却发现正对门口的是一面巨大屏风,也只好摇摇头走开了。
跟着施工队走进去一个二十七、八岁模样的青年,身上的迷彩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面上也白白净净,细眉下一双狭长精明的黑眼睛,高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框眼镜,不像民工,倒像坐在空调间里的精英白领。
男子走到屏风后的香案上供上三炷香,躬身拜了拜,转身看着安静伫立在大坑旁边的姻缘石。施工队包工头堆着笑脸迎上来,“老板,您看什么时候开工?”男子一挥手,“不急,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送进来,先给你手下的人放个假。”包工头为难地犹豫了一下,男子又补充了一句:“钱照发。”
“好嘞,都听老板吩咐。”包工头心满意足地退开,转过头招呼手下:“加把劲,老板今天给放带薪假,早干完早歇着咧!”
“好嘞!”众人应着,果然效率高了不少,不消一会儿就把一卡车的东西都运了进来。等到包工头带着人都离开,男子带来的随从站到工地门口,严密地把守起来。男子摘下白手套,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香炉,小心翼翼地放到姻缘石下,燃起一柱深红色条香,口中默念咒语。
红香顶端红光一闪,无火自燃,燃起的烟笔直向上,男子精明的细眼睛里渐渐显露出兴奋的神色。烟柱越升越高,将近一米的时候却晃了一下,似乎撑不住笔直的轨迹。男子见状,束起两指放到嘴边急急念起咒语,烟柱稳了片刻,男子刚要放松下来,烟柱却突然解体,香灰啪唧掉落了下来,青烟再也不成形。
男子脸色突变,扑到姻缘石上奋力拍打,没想到石头表面像风化的沙石一样落下一把粉屑。
“不见了?”男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突然双眉拧了起来,恶狠狠喊了一声“苏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