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艰,是苏晓生活的常态。出院后,苏晓其实不想回宿舍,但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挪到宿舍门口,却发现****和赵国成已经搬出去住了。
这样也好,免得见了面尴尬。
“那个……那天的事儿,对不起!”张鹏程低着头跟在苏晓背后,吞吞吐吐地说,“那个……药费我……我来出吧。”
苏晓不恨胆小怕事的张鹏程,真要追究起来的话,今天这种局面,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用,药费已经付完了,对了,你知不知道谁帮我垫付的?”
张鹏程一脸茫然地摇头,“是张旭送你去的医院,我……被警察拦住了。”
张鹏程自告奋勇地为苏晓去打热水,苏晓也没拦他。苏晓望着桌子上的日历,今天有个家教,两个小时的课业辅导能赚出一周的生活费。
虽然苏晓是个孤儿,但他和其他同龄的学生没什么不同,都在为一个所谓的理想奋斗着,不同的是,苏晓的奋斗历程更艰苦。但苏晓一直认为,他的人生不会总那么乱糟糟的,而且谁的人生就能一帆风顺呢?他也不过是普通人中运气稍差的那群人而已,他相信他已经看到了曙光,未来的日子在光辉闪闪地向他招手。他走在雨后校园里湿润的路面上,就像走在通往美丽人生的光明坦途中,不过他在光明坦途上踩到一块烂泥,摔了一跤。
撑着拐杖爬起来的时候,苏晓正好看到从他身边走过去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漠然地进了食堂。苏晓心里不是滋味,扑了扑裤子上的泥转身回了宿舍。
夜晚如期降临,苏晓坐在床下翻开笔记本,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的间隙,本子上就出现了一个小红点,他用手抹了一下,手上也沾了些红渍。他没在意,伸手打开台灯。
咔嗒。
停电了。
屋里陷入黑暗,苏晓扶着椅子站起来,想去门外看看是不是宿舍欠了电费,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上了。
“张鹏程!”苏晓拍着门,朝门外大喊。张鹏程不是去厕所了吗?怎么这么一会儿了还没回来?“张鹏程你TM的又搞什么鬼?是不是赵国成让你……”苏晓噤声,不对,整个宿舍楼都一片死寂,没有聊天声,没有电脑发出的游戏声,也没有脚步声。
苏晓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桌子那,摸索出手电。打开手电的一瞬间,苏晓心跳几乎停止了,他面前的本子上,写着一个血淋淋的字:罪。
苏晓退到门边,疯了一样砸门,合页都被他砸掉了,他冲出去的时候,却差点撞到一张惨白的脸上——张鹏程站在他面前,眼神空洞,双目流血。
“啊!”苏晓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凌乱的灯光将张鹏程毫无血色的脸映得更加诡异。
“苏晓?”肩膀被拍了一下。
苏晓蹭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把张鹏程吓了一跳。
“你睡着了?我买了肉夹馍,你也吃一个吧。”张鹏程把用塑料袋包着的温热纸袋放到苏晓桌上。
“谢谢。”苏晓不自在地笑了笑。想到刚才的梦,还是一阵心惊胆战。他想起什么来,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以前那只鬼。
第二天,苏晓去上课的时候,就发现几个同学偷偷看着他窃窃私语,苏晓假装不知道,坐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前面的同学正在用平板上网,苏晓一眼就看到帖子的名称:解秘S大六号教学楼废弃之谜。六号教学楼,不就是发现干尸的那座楼吗?
苏晓暗暗记住发帖的贴吧,下了课就到机房查这篇帖子。
发帖的楼主网名是马辛,他写道:“S大六号教学楼始建于1951年,虽历经近半个世纪风吹雨打,但楼体仍然坚固,且2007年刚进行翻修,学校为何突然宣布废弃六号教学楼?”苏晓继续往下翻,“六号教学楼的名号,学弟学妹们或许不知道,从08年开始,学生之间就传播着六号教学楼闹鬼的传言。有一段时间,每到下午最后一节课后,六号教学楼就会人去楼空,没有人愿意在六号教学楼上自习,每间教室都灯火通明,但一个人都没有。”
“闹鬼的起因,据说是07年开学前,六号教学楼失火,火势并不严重,很快就被扑灭,但之后却在104教室发现一具悬梁的女尸,由于温度过高,尸体都被烤成了干尸。这件案子最后被定为自杀案,为了减小影响,学校封锁了六号教学楼,并借此机会进行了大翻修。”
“可是在08年装修完成之后,许多在六号教学楼上晚自习的人却发现,他们的本子上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出现红渍,有人把红渍送去检查,也查不出是什么物质,以为是有人恶作剧。但随后,从学生到老师,好多人都开始做噩梦,而且是情景几乎相同的噩梦。最后,学校迫于压力,决定废弃六号教学楼。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六号教学楼的窗户都用木板死死封住了,好像怕什么东西会跑出来一样。”
再往下,就是网友的闲扯,这篇帖子看起来就是一篇寻常的灵异故事,但苏晓看完了却觉得浑身犯冷。他想了想,他闯进去的那个教室应该就是左数第四个——104教室!他看到了脚印,林杰却说没有发现!
或许那些脚印并不是油漆漆上去的,而且那晚光线太暗,他根本没看清那是什么颜色。
多半会是红色。
苏晓浑身发抖,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啊呀,吓到小朋友了。”薛骏生笑眯眯地打招呼,“在看什么呢?那么入神?”说着就眯着眼睛去看电脑屏幕。“解秘S大六号教学楼废弃之谜?你发的?”
“不是。”苏晓胸膛剧烈起伏,好不容易才把狂跳的心安回去。
薛骏生翻着带着血丝的眼珠从眼镜上方看了苏晓两眼,站直了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正色道:“苏晓同学,有点事儿得麻烦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