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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不要走,留在我身边

他应该是庆幸的吧?不用绑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女人在身边,不用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霸占着南太太的位置。

眼角微微地,又有些涩然,发苦。

顾七七抬头,扬起一抹笑,“所以,我宁愿气得他走远一点,我也不想和他接触太多。因为那样对于我来说,太危险。”

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太危险。

何不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呢?回到之前的那二十几年,只要远远看着他便好的时候,岂不是更好?

各安天涯,各生欢喜。

她眼中的悲戚如流淌的液体,随时都要溢满出来。

南楠不敢再说,连忙转移话题,“身体好些了吗?胃有没有不舒服?”

“我真洗胃了?”顾七七摁了一下自己胃部的位置,“想不到我顾七七也会落魄到洗胃。”

南楠失笑,“这跟落魄不落魄有什么关系?”

顾七七鼓了鼓腮帮子,故作轻松地道,“我爸妈不给我生活费了,我只能去酒吧打工,客人叫我喝,有时候也不得不来两杯。”

“为什么不给你生活费?”

“因为我不想再做他们的芭比娃娃,”顾七七洒脱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很苦,但是很自由。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南楠笑起来……

她不过二十出头,却比她见过的很多人都要勇敢得多。

“南楠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南楠神色终是严肃起来,“你是被人下毒了,酒吧里谁给你递过饮料或者酒,你还记得吗?”

顾七七摇头,“酒吧人太多,真记不住。”

她在那边不过是个调酒师,谁也不知道她跟顾云臣和顾家的关系,而她调的那种特制酒在最近卖得很是火爆,客人们大多捧场,偶尔要求她喝那么一两口,也是常事。

她酒量虽然不算顶级,却也不坏,所以偶尔遇到熟客也不会拒绝。

南楠蹙眉,见她神色如常便知顾七七并未撒谎,“那那种酒的成分,你可以给我吗?”

顾七七很爽快,“没问题,不过你不能外传,这种酒配方只有顾家人知道。”

南楠心口又是狠狠一拧,“只有顾家人知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国内的话,只有我和云臣哥哥知道咯……”

南楠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顾七七病房里出来的,可已经接近初夏的天气,还是让她觉得身上有些寒津津地发凉。

她倚在窗口,茫茫然地看着窗外的一切姹紫嫣红,却找不出半分颜色。

人冷,心也是。

手中的电话响了许久才将她拉得回神,是楚培安。

“南楠,徐老来实验室了,他想知道我们有什么最新发现没有,我告诉他,找到了金胖子的衬衫。”

指尖无力地快要握不住电话,南楠靠在墙壁上试图去寻找一点点支撑,“你还告诉他什么了?”

“老总统很关心你这方面的紧张,我暂时还没说其他的。”

她知道怎么撒谎才是最完美的谎言,她也知道说出怎样的话才能不露出破绽。

可此刻,全身还是在颤抖……

她在违背自己最初的誓言,只为了那个男人。

那个为了他曾经挨过子弹,如今又被砍了一刀的男人。

在她眼里,他从来不是什么总统,她甚至宁愿他什么都不是。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愿意撒谎,来维护他拥有的一切。

“我暂时什么发现都没有,那件衬衫上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她语调很平静,一如往常。

“好。但是时间不多,你尽快回来,老总统现在压力也非常大,金家人在京都那边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到时候只怕南家也会受到波及。”

楚培安叮嘱之后便挂断电话。

南楠无力地顺着墙壁滑坐了下去,背上早已冷汗涔涔,**一片……

她背叛了她的信仰,背叛了她的战友,甚至背叛了所有对她有期待,相信着她的人。

她以后……会下地狱的吧?会的吧?

以前洛城的刑侦界称她为阴司判官,说她铁面无情,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案子,或许是因为南家的背景,或许是因为她刚正不阿的性格,她南楠绝对是最公正的一个。

如今看来……

她以后再也和公正二字无缘了。

茫茫然地在地面上坐了许久,心口依旧是空空当当,零落得厉害。

直到最后护士见她不对过来询问,南楠才勉强撑住一点点力气,从地上起来,慢慢往顾云臣的病房走去。

病房内却来了不速之客。

而且还是两个。

云端趴在顾云臣的病床边上,小手捧着一个粉蓝色的米奇小水壶,一点一点地吹着气,“一会儿凉了就可以喝了……”

顾云臣已经醒来,病房里有暖气,所以他赤着上身半靠在床头。那胸膛壁垒分明,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手臂上还裹着厚厚的白纱布,却也依旧是该死地好看。

南楠耳根子一热,别过眼去,“你们怎么来了?”

乔花花窝在沙发上打手中的,一脸不爽地看了云端和顾云臣一眼,“她说今天看新闻发现总统先生受伤了,所以一定要来看他……”

说完又无限怨念地看了顾云臣一眼,默默腹诽……一个老男人而已,哪有他这个小鲜肉好看?云端最近对自己的关注度好像在下降哦!都是因为床榻上这个老男人的关系!

真是……讨厌极了!

顾云臣眸光含笑,接过云端递来的小水杯啜饮了一口,“不错,很好喝。”

就是普通的水,此刻他却觉得香甜。

云端笑得心满意足,“你喜欢就好哦,我还有东西带给你吃哦……”

很殷勤地放下手里的小水壶,然后把自己的书包从地上拽起来,小胖手在里面倒腾了一会儿,掏出一块早就被挤扁的巧克力蛋糕,献宝一样递到顾云臣面前……

“我今天听说你受伤了,我都没舍得吃,都省下来给你的哦!”

小家伙眼神亮晶晶的,像自己手里捧着的是最美味佳肴一样,小鼻子皱了皱,只差流口水下来了,却还是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那蛋糕。

这样的全心全意。

顾云臣目光下移,触及她手中的蛋糕,神色微微古怪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把蛋糕接过去。

南楠皱眉,上前将那巧克力蛋糕从云端手里拿回来,不知为何心里就来了脾气,“他不喜欢吃,你不许再给他带吃的了。”

嫌弃么?

这可是小家伙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零食,他居然敢嫌弃?简直不知好歹!无趣极了!

云端闷闷地应了一声,小脸上有点委屈。

顾云臣未受伤的右臂一抬,直接将南楠的手腕扣住,“谁说我嫌弃?”

“很好吃……”

他下了结论,神情里带了些许餍足,可那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子那里。

一语双关,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南楠恨不得把自己那不争气的心给剜走……怎么还跳得这么厉害,跟擂鼓一样,真是没出息极了!

云端却笑得灿烂,顶着一头小卷发就往顾云臣怀里拱,“好吃你就多吃点哦!”

还拿过蛋糕,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往顾云臣嘴边放蛋糕。

他也不拒绝,一口一口地,竟是把小家伙手里的那一份都给吃完了,“很好吃,很香。”

云端笑靥如花,又极为殷勤地捏了捏顾云臣的脸,语气老成,“嗯,好像瘦了,要赶快好起来哦!”

“额……”南楠无语,这句话势必是跟某个动画片里学的。

偏偏他还极其不要脸地点头,“那云端明天也要来看我哦!好不好呢?”

南楠恶寒了一下。

总统先生卖萌的时候……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乔花花从沙发上下来,“云端,我们先回去,你养的小乌龟都饿了呢!”

云端这才从顾云臣身上下来,“我明天再来看你哦!”

折身回到病房区的时候,却听到护士惊慌失措的声音……

“怎么会巧克力过敏?叫医生马上过来!”

想起云端的那块巧克力,南楠心口一跳,连忙朝病房奔去。

顾云臣脸色潮红的躺在床榻上,双目失神,脸颊已经开始发肿,全身的温度更是高得吓人!

南楠吓得不轻,转身就要去按床头的呼唤铃,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顾云臣抓住她的手,低低呓语,声音像跌入尘埃一样破碎,“不要走……不要走……”

他的指尖微微划过她的掌心,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收拢,与她十指紧扣……

“不要走……哪里都不要去,留在我身边……”

顾云臣不停地发颤,好看的剑眉更是拧成在了一起,因为过敏影响了呼吸道的原因,他鼻子粗重,眼皮已经开始因为水肿而掀不开来。

南楠的心一点一点拧紧,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没有被他扣住的手去慢慢摩挲他的眉心,仿佛这样能减缓他的痛楚一样。

医生来得极快,只几分钟的时间门外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可她还觉得慢,难得拿起南家小姐的架子呵斥,“快一点,出了问题你们负责!”

门被推开,保镖们走了进来,“南小姐,送阁下去急救室。”

“蔷薇……蔷薇……”

南楠的姿势就此僵硬,几秒之后才抬头,浑身却渐渐凉透……

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宋蔷薇!

那一句不要走,要留在他的身边,也是说给宋蔷薇听的!

心里忽地涌起无限的悲凉,她愣愣地立在原地,似失聪一样看着眼前的画面,手亦是一松,放开了与他十指紧扣的手。

是啊,她怎么可能争得过一个死人?

死人不会变坏,不会变老,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麻烦,经过岁月的淬炼,宋蔷薇留在他心里的所有念想只会越来越美好。

他们有二十多年的时光,在他们那份积淀的感情面前,她永远只能是一个跳梁小丑……

身体像是被投进了冰凉的湖水里,每一个毛孔里都是冰凉的寒。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平面,没有任何颜色。

急救室的门在她面前缓缓关闭,很轻,却很疼……像是心里有一扇门,也被轰地一声合上了。

再也透不过半点阳光……

最后一点缝隙终于被合上,两个人隔着厚厚的门板。

半步之遥,却已经有了天涯之远。

南楠旋身,似梦似醒地拖着自己的两条腿,茫茫然地朝医院外面走去,自然也没有办法听到在急救室门被合上的那一瞬间,顾云臣接下来的低低呓语……

“蔷薇……对不起……对不起……”

医院门外车水马龙,南楠无神地站在路边,一时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去。

心口的内疚和伤痛蓦地被阳光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那灼烫的光就这么直勾勾地照射下来,衬得那心口的黑洞更加卑微,更加空当……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宋蔷薇?

那一抹心上的白月光,永远都不会被任何的阳光所取代!

哪怕她倾尽所有,背叛自己的能够背叛的所有信仰,他也不会哪怕是垂眸看她一眼的吧?

慢慢地踏步而出,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半点着力感都找不到。

耳畔声音嘈杂,她却充耳不闻,一脚踩进旁边车水马龙的路面上……

“南楠!”

身边一记怒喝,她整个人已经被扑倒。

楚培安带着愤怒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怎么这么不小心?”

南楠愣愣地看着他,眼里许久才凝出一点点辉光,“是你啊……”

“电话怎么不接?”楚培安将她抱到路边,却发现她手心冰凉。

忍不住就将她的手拢在掌心里轻轻呵气,“打了很久你的电话了!”

她那里还听得到电话声?就连刚才震耳欲聋的汽车喇叭声,她都充耳不闻了。

这座城市,在刚才的那刹那,对她来说都是十分陌生的。

楚培安见她神色恍惚,不由心惊,“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说完就将她往身后的医院带,手臂搭在她的肩头,两个人姿态有些许暧昧,可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些细节……

楚培安大大咧咧地顾不上,南楠失魂落魄,更加顾不上。

殊不知这一幕却落在某个人的眼里……

医院门口的黑色轿车窗被徐徐合上,银发老者收回自己的视线,吩咐前排的司机,“开车吧。”

被拖了几步,南楠才反应过来,连忙顿住脚步,“我没事,不用看医生,你打我电话做什么?”

楚培安将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这才松一口气,“还记得山脚下那个女人吗?被你当成宋蔷薇的那个女人?”

南楠蹙眉,“记得啊,她怎么了?”

“那天你追她之后,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刚好南铮今天来实验室找你,说是你前几天问他要了监控,酒吧路口的好几个监控。”

“我发现那女的在酒吧附近出现了好几次,都是白裙黑发,诡异得很,”楚培安顿了顿,“我把那监控看完,发现她去的时间也很固定,似乎是有什么目的,但是每次去了,也什么都不做。”

“然后呢?”

“然后,我叫队里的小五今天又去你上次拦住那个女人的那个村子,结果你猜他发现什么了?”

南楠盯着他,心里慢慢浮现出一股子诡异的感觉,“小五发现什么了?”

“那村子后山里面有墓地,那个叫小香的女人今天就在办婚礼!”

“墓地?婚礼?”南楠一头雾水。

楚培安跺脚,“你还没明白?那里在办冥婚!小香就是个替身,人家花钱请来的替身!小五悄悄去看了一眼,那墓碑上的女人名字,就是宋蔷薇!我想着你肯定想知道这件事,所以就赶过来通知你了!”

冥婚?

南楠脑子了轰了一声……

洛城的习俗里,的确是有这一项的,只不过这实在是太过封建,所以最近几年并不提倡,而且稍微有点学识的人家也都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那个女人是替身?是谁找来的?

楚培安将她往车上拽,“赶紧的,晚了就来不及了!”

两个人赶到山脚便看了漫天的白色铜钱,两旁路边的树上更是红绸白绸地扎了一路,蜿蜒上山。

低沉的哀乐将气压都拉低了,压得人心口窒闷得喘不过气来。

路旁左边是大把的花圈,而右边,却是蔷薇花扎成的婚礼捧花……

南楠双膝软得差点要站不住,恍惚之中,只能勉强将那长长白纱联上的名字看清楚……

顾云臣宋蔷薇百年之喜!

楚培安显然也看到了,“怎么会这样?”

南楠愣了几秒,才发了狂一样上前,一把想扯下那挽联,“有人想害他!一定是有人想害他!”

他是总统,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事?

还大张旗鼓地这样来做,不是落人话柄吗?

“给我拉住她!”宋国锋从一旁出来,怒喝一声。

旁边草丛里突地窜出几个保镖,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架住南楠的手臂,“让她坟上给蔷薇磕头谢罪!”

南楠一怔,“你说什么?”

“南小姐,”曹营捧着一张宋蔷薇的照片,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他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在宋国锋如剔骨刀一样锋锐的目光下走到南楠身边压低声音苦苦劝道,“不要吃眼前亏,您赶紧离开,这一切……都是阁下自己的意思……”

一句话说到最后,曹营已经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味道。

南楠被那句阁下自己的意思给弄得脑子发蒙,“你骗我……”

话虽如此,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

不可能。

曹营不可能会骗她,他是跟了顾云臣十几年的心腹,为了顾云臣可以豁出命去,他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顾云臣本尊的出现,他怎么可能会骗人?

这一路的大张旗鼓,一路的锣鼓喧天,要是没有顾云臣的允许……怎么可能办得如此盛大?

你果然……还是娶了她……

宋国锋依旧震怒,“还不快动手?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是吗?”

几条走狗围了上来,“南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给我们家小姐磕个头认个错……”

南楠冷然一笑,“我从来都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只是磕头……不可能!”

宋国锋的表情冷硬得吓人,“你再说一遍?”

“不可能!”南楠十分干脆。

保镖眼看就要围上来,可旁边的楚培安动作却更快,直接一拳挥出去,重重砸在其中一个人的下颌上……

“要她磕头,你们得先从我楚培安的裤。裆下钻过去!”

“给我打!往死里打!”

宋国锋手一挥,越发来了狠劲。

约莫二十几个人迅速地围了上前。

双方都动了真个,楚培安和南楠也发了狠,根本不管旁边曹营如何劝说,直接上去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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