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繁华落地伤年依旧
锣鼓鞭炮声喧哗，夜雨被搀扶着进了喜堂。慕叶一脸英挺，脸上始终洋溢着微笑。迎雪跟琳琅站在一旁，琳琅媚笑着，让很多人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发觉，却笑的更为灿烂。迎雪悄悄推了他一下，轻声道：“你能别这样笑吗？”
琳琅凑到她耳边，嬉笑道：“怎么？是跟我站在一起，不好意思了？”
迎雪苦笑不得，夜雨跟慕叶此时已在拜天地，迎雪眼神一转，看到慕兰，心一紧，连忙移开目光。她努力不去想三年前的事，视线却渐渐模糊。
琳琅突然搭上她的肩，她抬头，却见他眼中的嬉闹已敛去，一脸正色，她好奇道：“怎么了？”
琳琅双目中有些紧张，他悄悄指了指一个方向，道：“那人是谁？”
迎雪顺着看去，却看到依偎在慕兰身旁的林小晴，她眼神微闪，看到琳琅正经的样子，老实答道：“是慕兰……喜欢的姑娘吧。怎么了？”
“你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劲吗？”琳琅低声，眼神却从未从林小晴身上离开。
迎雪躲他们还来不及，自不会认真观察，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仔细望去，然后失声道：“她……好像不是人类。”
琳琅给了她一个警觉的眼神，道：“小声点。”他不由分说拉了迎雪的手，走了出去。
此时别院人迹罕至，琳琅放开她的手，迎雪疑惑道：“最多不过是妖而已，你怎么那么着急？”
“她不是妖。”琳琅低语，右手紧握，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闲散慵懒。
迎雪皱眉，道：“她也不是异灵，更不会是仙。那她，该是什么？”她思绪一转，想到慕兰，急道：“她会不会对慕兰……”
“自是针对他。”琳琅的一句话，让迎雪心提紧，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道：“你定知道她是什么，对吗？”
琳琅点头，正色道：“我猜，她是魔。”
“魔？”迎雪讶异。
“妖魔。”琳琅望天，眼中是深思，“千万年前，本已镇压于天山底下。妖魔道行高深，当年，圣灵及雷廷联手，才将她收服。”
圣灵？和雷廷？万料不到他们竟有合作的时候，迎雪蹙眉，突然心生疑惑，道：“琳琅，为什么好像很多事，你都知道？”
“呵。”琳琅微笑，“因为我是天地间第二只妖。”
迎雪多望了他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只得道：“那现在，这只妖魔，是要对付慕兰。”
“她对付不了圣灵，自然便对付雷廷了。”他说话间，眼神突然便的寂寥，抬头望天的神情，很像当日的雷廷，如若，世间万物只一瞬。
迎雪道：“慕兰眼下凡人一个，若她真要对付，直接杀了不更好？”
琳琅傲然一笑，道：“雷廷岂是那么好对付？而且，如此杀了他，不是妖魔的本意。她当年伤势太重，现在应当还未全部恢复。而雷廷虽已转世为人，元神还在，她若吸食，自是能遨游于天下。”
迎雪默。一切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慕兰失忆，她自是游走江湖，百年之后，烟消云散。却不料……
这时，是想走，也不能走了。
其实，她又何曾会想走？
喜堂鞭炮锣鼓声更闹，琳琅淡淡一笑，道：“喜庆之日，我们去喝酒。”
迎雪看着琳琅精致的面容，点了点头。
她看不透他，不知道他为何三年前出现，三年后再出现。那时的神伤变了太多，变的隐忍，变的肆意。
他的接近，迎雪本无感，有个同伴陪伴也好。只是现在，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喜堂内热闹无比，慕容早已命人摆了酒席，慕叶慕白慕兰在招呼着，琳琅慵懒的携着迎雪的手，走到一张桌前坐下。桌旁的人都被他的笑迷的一荡，怔怔的不知所谓。迎雪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林小晴在慕容旁边坐下，笑的落落大方，巧笑嫣然。她眼神一转，目光再次停留在慕兰脸上。
笑意盈眶，春风得意，不复昔日的清泠与倔强。
迎雪表情有些复杂，突然，慕兰眼神流转过来。
四目相望，两人都呆了一呆。
迎雪是仓惶急促，慕兰是陷入深思。
迎雪连忙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慕兰见她这样，心微微失落，唇边笑意冻结，又有一丝疑惑。
“雷廷，真的很爱你。”轻轻的声音响起，是琳琅。
“他是慕兰，不是雷廷。”低声解释，迎雪低眉。
琳琅唇边竟泛起一抹难以察觉的苦笑，“有区别么？不管是雷廷，还是慕兰，都很爱你。雷廷转世，仍是爱你，慕兰被阿枉尘封了记忆，还是爱你。”
他语气缓慢，竟似有无限哀怨，迎雪愕然抬头，看到他笑的灿烂的脸，与不正经的神色。她张嘴，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快便可以记起你，你何必心伤？何必要远走天涯？”轻抿一口酒，酒辛辣，他却未皱眉。
迎雪沉吟，道：“我怕……怕他纠结。”
“纠结你是不是因为雷廷才爱的他么？”琳琅微笑。
迎雪点头。
“能相知相爱相许已然不错，何须过多的计较？”琳琅笑，他抬眼望了一眼慕兰，眼神突然变的冷然，“不过，他真的喜欢纠结这个问题。”
迎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仔细听他话中的意味。
喜宴进入高潮，琳琅多喝了几杯，面色如花，红的非常媚。他最后长袍一挥，高声道：“给我琴。”
琴很快摆上，众人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他素手一拨，如流水般的音乐散发出来。
琳琅眼神变的很模糊，脸上却是很灿烂的笑，在那一瞬间迎雪看不懂他。
倾城、绝色、妖媚，都在他身上，明明笑的比谁都开心，可是却又觉得伤感，伤感的寂寞，伤感的哀伤。
琴音响了一段，他轻唱道：考盘在涧过，三岁越三秋；北风凄影，悠悠细说愁。
携手同偕老，死生何契阔；千年已过，梦醒人消瘦。
他唱的如此恣意，媚眼模糊，遥看世人，似在展示着他绝代风华。
但，不知名的哀伤，却在众人心头萦绕，久久不去。
千年已过，梦醒人消瘦。
夜深人静，迎雪及琳琅闲散的坐在繁星夜桥庄的屋顶。从此处看，能看到全庄的灯火。灯火通明，依然热闹。
“妖魔很快便会动手了。”琳琅突然的一句话，让迎雪提紧了心，偏头看到琳琅脸上的笑意时，她好奇，“你好像不担心？”
琳琅躺下，望着星空，望着月圆，道：“该担心的是你，我跟慕兰，没什么关系。”
“是么？”只管当他话中的意思是真的，迎雪轻笑，若真不担心，在看到妖魔时，也不至于那么大的动作，不至于流露出那么惶恐的神色。“我突然好奇，你找我的原因。”
琳琅微笑，“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好奇。”
“你愿意说么？”
“不愿意。”一口回绝，琳琅的眼中却依旧是笑意，笑的灿烂，却又有些别的在其中，顿了顿，他又道：“等到我想说了，我再告诉你。”
迎雪没有强求，“好。”
琳琅道：“那我们现在先谈论下该怎么除掉妖魔。”
迎雪道：“听你说的当年之事，我们两个并不是她的对手。”
“你害怕么？”眼中有促狭，琳琅没有意外的看到迎雪摇头，他媚笑，“所以么，那就没问题了。三天后，我们便可将她除去。”
迎雪疑惑，“为什么是三天后？”
琳琅笑，淡淡的道：“这三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尽管，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天气温和，暖意融融。迎雪看着琳琅完全是一副踏青的架势，有些疑惑。琳琅身着黄衫，绝色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悠闲的走着，引来众多惊艳的目光。
迎雪装做不经意似的四处望了望，然后道：“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样太招摇了点？”
琳琅轻笑，更为华美，“琳琅自觉已经够低调了。”
迎雪轻咳一声，忍住不再说话。琳琅眼中有促狭的笑意，他突然走到迎雪身前，蹲下身抱住她的腿，换作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嘶声道：“娘子，你别离开我……”
四周人群都停住脚步，愕然的看着他们。迎雪吃了一惊，看到他眼中隐隐的笑意时，才明白是他的恶作剧，她故作板起脸，道：“你起来，你这是干嘛？”
琳琅将她的腿抱的更紧，眼泪也奇迹般的落了下来，“娘子，你别离开我，我保证，以后乖乖的，什么家务都我做，不再惹你生气。”
旁边同情的声音大起，迎雪哭笑不得，只得道：“你先起来。”
琳琅欣喜的笑，站了起来。
迎雪速速的拉了他离开那儿，走到没什么人迹的地方，道：“你刚刚是在干嘛？”
“招摇啊。”琳琅露出无所谓的笑。
迎雪无言，琳琅突然拉了她的手，向前快速的奔跑，速度很快，但琳琅的脸上，却漾开开心的笑。
迎雪轻叹气，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怪人。不对，是怪妖。他很多行径都不是旁人能猜透的。
琳琅终于停下脚步，放开迎雪的手，欢喜的道：“你看这里，景色好么？”
仅是一大片荒凉的草地，迎雪没看出哪里好，但看到琳琅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琳琅笑道：“既然你也觉得好，那我们今日不走了，就在这歇息，可好？”
迎雪扶额，“我们没走多远。”
“我想歇息，你不愿意么？”琳琅一副委屈的神色。
迎雪无奈，“好，很好。”
漾开大大的笑脸，琳琅一挥手，一张桌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琳琅还觉得不满意，一座简单的凉亭亦出现。
桌上有酒有菜，琳琅拉着她过去，坐下后给她斟酒。
微风袭来，青草如波浪般翻滚，有种异样的美。迎雪望着远方怔怔的出神，天际辽阔，人在其中，无边的渺小。
琳琅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嬉笑道：“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迎雪淡淡道：“没什么。”
琳琅正色，“你当知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知道的。”
迎雪白了他一眼，琳琅凑过头来，道：“不如你自己说给我听？”
迎雪真想一巴掌挥过去。这两天见到他后，以往的脾气似乎都回来了。不过，笑容也多了，心情也好了很多。她看着他，道：“对了，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你能不问么？”
“能。”
随意的聊些话，琳琅总有办法让迎雪笑出声。往后的两天，迎雪发现琳琅似乎并没目的，很多时候走着走着便停住不走，呆上一阵，散漫的说些话。
可是，尽管他似乎很开心，迎雪总觉得这并不是他真心的。他行走、嬉闹、笑骂，总是笑的格外灿烂，却在别人不注意的一瞬间，流露出哀伤，流露出无奈。
迎雪偶然发觉，便索性放开一切随他行走，偶尔跟他顶嘴，偶尔装作生气，偶尔对他表示不屑。
时间流逝的越多，越能看出他不快乐。而不快乐的源泉，她无从得知。只能如他所愿般陪他行走。
恍然间她会觉得，这样也好，没有太多的神伤，可以没心没肺的笑，可以枉顾天涯，恣意而行。
三日已过，迎雪以为琳琅会变化，却没想到，他依旧跟以往一样，没有丝毫区别。回到繁星夜桥庄，也依然是跟夜雨在斗嘴。
夜幕降临，琳琅才正色道：“半夜时，诱妖魔出来，除掉她。”
半夜如约定般诱了林小晴到山谷，林小晴看到琳琅邪佞的笑着，马上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她张开利爪，冷笑道：“你们最好快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琳琅微笑，“你以为你还是千万年前的妖魔么？”
林小晴一怔，道：“千万年前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你是谁？”
琳琅笑而不答，却开始出手。
天空印着红光，天地微变色，迎雪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突然思绪有些模糊。
琳琅出手自是不凡，但妖魔，也没他风淡云清般说的那么好对付。
山谷中的树木，被他们毁去不少，溪涧中的水，被他们击的七零八落。迎雪突然便觉得茫然。琳琅的手法，跟雷廷太像。
气质出尘，衣袂飘飘。
迎雪正思索间，林小晴终于也发现了琳琅不是那么好对付，虚幻一招，向迎雪袭来。
利爪在侧，迎雪飞身一躲，林小晴愣了一下，似没想到她能躲过，尾随而上，正与琳琅迎面，推出一掌。
双掌相撞，迎雪只听得耳旁一声轰鸣，然后，世间平静。
她着急的抬头，却见到琳琅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她不可思议的道：“她呢？”
“死了。”琳琅的语气很轻松。
“不会那么简单吧？”迎雪皱眉。
“是信不过我么？”琳琅轻笑出声，“她本没复原，于我，自然不是对手了。你看她的元神。”他握紧的手缓缓摊开，一缕青烟缓缓散去。
迎雪提紧的心终于落下，她轻呼一口气，语气是从所未有的明朗，“早知道那么简单，我就不该这么担心了。对了，你最开始说那么郑重干嘛？吓唬我？”
琳琅大笑，“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我还真没想到你竟是那么好吓唬。对了，慕兰当记得一切了，你快去繁星夜桥庄吧，他估计在找你呢。”
迎雪眼睛一亮，“真的么？”
琳琅明艳的笑，道：“我自不会骗你的。”
迎雪兴奋的点头，跑开两步，又跑了回来，疑惑道：“你不去么？”
琳琅嗤笑道：“我还要修炼呢，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对了，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见不到？”心下涌起一丝不舍，迎雪咬唇，道：“不行，我们还得再见一次，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琳琅嬉闹的神色敛去，淡笑道：“好，我以后再告诉你。”
迎雪连连点头，“那我们可说好了，以后再见。”
挥挥手，看她兴奋的走远，琳琅眼底，竟泛过一丝落寞，他唇边泛出苦笑，轻道：“傻丫头，我们没有说好到哪里再见，又怎会再见？”
迎雪的背影终不见，琳琅却一直望着，望到双腿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明黄的袍子上，一滴滴鲜血落下，漾开成绿色的小花。
琳琅额上是有细密的汗，他唇角流着鲜血，青绿青绿，映的他的脸，说不出的妖娆。
她跟他，必能幸福到永生永世。
她跟他，终于无遗憾的在一起了。
她跟他，定不会发现自己，永远消失于世间。
千年已过，梦醒人消瘦。
我是妖，兰妖，天下第二只妖，我叫琳琅。
只是很少人知道，除了他，雷廷，我的哥哥。
他是天下第一只妖，法力能跟圣灵抗衡，只是，他没有眼睛。所以，他永远都比不过圣灵。他自负，他懊恼，我看他的恨意一天一天炙热，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我只能守候在他的身边，默默的看着他。
哥哥寂寞，因为他没了眼，我不寂寞，因为我有哥哥。
他对我关怀备至，让我恍惚觉得，我永远离不开他。在夏日炎炎中，我给他唱歌；在漫天飞舞中，我给他跳舞。
我不明白他仇视圣灵的原因，若单单只为眼，我不能理解。可是他抬头望天时露出即使暗黑的眸子也挡不住的落寞与哀伤时，我的心又一阵一阵的疼。
很久之后，我明白了，那是爱。
我爱上了自己的哥哥。
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天开始，我固执的不再叫他哥哥，我叫他雷廷，一声一声，满含深情。
他能看出来，但是他不能面对。
终于，他有了机会治愈自己的眼睛，他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我。
我独自，在暗黑的山洞里，看着兰花的脉络，一点一点清晰，又一点一点的黯淡。镜中出现我绝色的脸，苍白的美丽，我茫然发现，我的眼中，竟也有落寞，也有哀伤。
很久的一段日子，我便只坐在山洞中，不哭不笑，只看着兰花。直到，我察觉到他有危险。
他在施换血大法，然后，在一个女子身上下了花咒。
他不会死，只是会沉睡。我竟有隐隐的欣喜。
他沉睡，便不会再离开我，我便，能跟他在一起。
欣喜没有持续多久，便幻灭。只因，那个女子，有了危险。
第一次，我知道了他不是躲避，是真的不爱我。
第一次，我知道了他也会爱，会爱到放弃自己的生命，会爱到连几千年一直想实现的事都放弃。
我费了很大很大的劲，才将他的元神聚集了一点，他清醒，看着我，毫不犹豫的说，我要轮回。
命运多滑稽，我想笑，心口却堵塞，我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我不阻止，他便看都不再看我一眼，进了轮回道。
我又在山洞呆了很久，没有兰花给我看，它们都已枯死。
神智恢复一点时，我出了山洞，第一个念头，是想看看那女子。
她在成亲，跟雷廷的转生——慕兰。
慕兰，他已成为慕兰，他不再是雷廷。
我突然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在雷廷为她做出那么大牺牲后，她还能笑着跟慕兰成亲。
我努力在忽略，慕兰便是雷廷，雷廷便是慕兰。
我努力的想将他们分开，所以我尖锐的问她，有没有爱过雷廷？
我表情近乎癫狂，我不知道，我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在她回答说“我又怎能不爱”的时候，我的心失落。
雷廷没有枉付真心，我该为他高兴才对，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成亲失败，我亦以为我能高兴，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红尘三年，我踏破很多地方，我努力招展着我的笑，我的绝色，我期望世人觉得我比她更为优秀，我却一直在遗忘，遗忘雷廷已不存在。
三年后我看到醒来时的她，突然便笑了。
我比她好，又能怎样？我爱的人，始终不可能爱我。
接近她，希望能了解她，然后，沿着雷廷跟她走过的路去追寻，得出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却没料到，这个希望，都是枉然。
妖魔出现，我表现的很轻松，其实心，却乱成一团。
她的威力，也许天下仅圣灵风乐与我能知。
幸运的是，她千万年前留下的创伤还未恢复，我也许，有能力将她打的魂飞魄散。
此时，我才为自己感到可笑。我一直对自己说，雷廷是雷廷，慕兰是慕兰，其实在我心中，何尝不是把他们当成是一个？
毕竟，不管是谁，时间迁徙，容貌变换，他们，都爱迎雪。
不是我。
永远不会是我。
我笑，提出三天，让迎雪陪我三天。
三天毫无目的的走，我看着日光倾城，看着逝水流年。我努力的笑，笑的越发灿烂，心却越发哀伤。
我想我明白了雷廷为什么爱她。
回来之后我几乎带着绝然的心，除掉妖魔。
她很厉害，她不容易消除。
终究，还是我厉害一点，呵，在她烟消云散时，我还能站着，还能笑着，还能跟她说话。
最后一句话，我将自己的元神彻底的留在她身上。
她的命，便不会止于这一世，还能有来生，来生来生……
她远去的背影终于看不见，最后模糊的思绪中，我轻轻说：我们不会再见。
你们再也见不到我。
你也再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身体一点点消散时我竟有感觉，却不觉得痛。
恍惚间月光变成了日光，映射在我眼瞳中，倾国倾城。
她跟他，必能幸福到永生永世。
她跟他，终于无遗憾的在一起了。
她跟他，定不会发现自己，永远消失于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