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不曾见过的夏初雪
“好久没这么开心得笑过了，很怀念这种感觉。”走在铺满落叶的校园小路上，初夏颇为感慨。
“哦？那我是不是该给陈旭周海洋发个奖？”常宇走在她身后，看着她伸展双臂，惬意的样子，嘴角轻轻上扬。
“随便你啦！”心情好起来的初夏不再和常宇拌嘴，反而她觉得，常宇有的时候是有那么点，可爱。
“夏初雪，我觉得……”他欲言又止。
“啥？”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的。”他说得郑重，她听罢哈哈笑出声。
“常宇大人你以前是没交过朋友咋的？”她一副老成的表情，“有些东西是不必要说出来的，好朋友从来不是契约式的。”
“契约式？”他一头雾水。
“有些东西吧，并不是你说我们做朋友吧就能做成的，而是……”“什么？”
她指指心脏的位置，“靠这个，朋友是用心交的，是藏在心里的。”
他若有所思，忽然觉得，夏初雪原来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破孩……
在心中暗暗把初夏列为了很好很好的朋友一栏……
深夜，死寂的病房。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苍白的面孔。
照片上的女孩清秀可爱，她灿烂地笑着，笑容里带着阳光四溢的味道。
泛白的手指抚过她的笑颜，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傻丫头，现在，还好吧……
一个黑衣男子走进病房，看到男孩，显然一惊，“少爷，怎么起得这般早？”
“秦牧，今天是几号？”
“11月12.”
“嗯，就是今天了……”
清晨，初夏早早就起了床。
终于写完了关于节目安排，她伸了伸懒腰，屋内其他五个女孩睡得香甜，可以清晰得分辨出每个人的呼吸声。
“嗡……”手机的震动带动了桌子的震颤，起身，小心翼翼地开门。
“喂。”站在走廊的尽头，在这样的早晨里她的声音更显得寂寥。
“喂，初夏。”温温儒儒的声音传来，“生日快乐。”
那一瞬间，她机械地算了算日期，貌似真的是她的生日，这些日子以来，养病，排练，忙得她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个生日。
看看时间，刚过五点，“怎么没睡？”她的声音有些责备的心疼。
他身体虚弱，根据时差，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入睡的时间。
“丫头，这话该是我问你吧？”诺航轻语，“接得这么快，别告诉我你在睡觉。”
“拜托，我是早起了！”她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雪花。
“嗯，我相信。”电话那头的人清咳了一下，“今天要好好玩。”
“你需要好好休息。”她斩钉截铁。
“是，遵命！”他难得地笑起来，秦牧看着他温柔的笑容不禁一阵感慨。
只有在夏小姐面前，少爷才会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灿烂。
“你不生我的气了？”她问得小心翼翼，记得那天小雨的事情之后，当晚，她就叫嚣着要和他吵架。
“生气？”他有些不解。
“我，上次和你吵架……”她颇有些郁闷，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耶！他怎么能说忘就忘……
“傻丫头，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想起那次的所谓的吵架。他就不禁觉得好笑。
那天吃过中饭，正准备休息，就接到她的越洋电话。
一接电话，就听到她不快的声音：“许诺航，我要和你吵架！”
他莫名其妙，嘴上却答，“好。”
听到他温玉般的声音，她吵架的“兴致”就消去了大半。
之后，他通过“吵架”了解到她是在羡慕其他情侣有架可吵。
那次吵架，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他在好脾气地听她抱怨。
最后是她讪讪地收了线，还不忘补上一句，“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以为他会因她的无礼取闹，可是，他还是像往常那样，丝毫不介意她的小脾气。
“诺航，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她轻声，他屏息。
“人家都说重病的人会喜怒无常的…你，是不是没病啊？”
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不，我有病。”
一句话出口，两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
拿着电话，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说，最终是颖子喊她要吃早饭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慢吞吞地吃着早饭，盘算着时间，她已经耽误了他太多睡眠的时间，不禁一阵自责。
诺航，谢谢你。
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会更开心……
正在此时，手机毫无预兆地震了起来。
初夏心里一阵狂喜，一定是祝福她生日快乐的！
解锁，常宇的号码欠揍般地出现：高数课之后，图书馆自习室114，给你补课。
怎一个扫兴了得！
大洋彼岸，病房。
“少爷，您需要休息了。”秦牧垂立一旁，小心翼翼地道。
床上的男孩仿佛没听到，直直地盯着雪白的墙壁。
“秦牧，”就在秦牧以为少年不会开口的时候，男孩的薄唇微启，幽幽的声音传来，“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秦牧身体一震，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等他回答，少年仿若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都已经想好了要绝情一点，却怎么也做不到。”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直隐瞒病情，让她以为我可以好起来。给了她希望，最后还是要死去……”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还一直放不下她，还一直狠不下心来对她。如果我走了，她怎么办……”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秦牧沉默，只有他知道，夏小姐早就了解了少爷的病情，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想……
夏小姐和少爷之间的一切他都看得明白，他能说什么呢？
一个随时可以消失的少爷，一个在为他完成理想的女孩，他们之间，有太多隐瞒，可是他们的感情却是无比令人动容的。
他怕她知道自己的病情，要求她留在国内完成自己未完的理想。
她明知道他在骗她，却还是顺从地留在国内。
他想狠心绝意，斩断情丝，却每每心软。
她却知他狠不下心，每天电话联系，使得他更加留恋她……
他说，他爱她。
她说，她欠他。
有的时候，秦牧分不清，夏小姐对少爷，是感恩，还是爱。
自习室，静得听得到每个人笔下的沙沙声。
第九次停下笔，常宇一脸无奈地看着杯子里一波一波泛着涟漪的白水。
他对面的人儿若无其事地奋笔疾书，力道之大几乎可以将整个桌子贯穿。
初夏正在按常宇的要求“安心学习”，忽而一张白纸从天而降，上面是常宇因怒气而伸展地龙飞凤舞的字：大姐，你和桌子有仇还是对我不满？
狠狠白了他一眼，若换做平时，她定会和他斗嘴斗上几十个回合，可是今天，她没心情。
虽然多年来除了诺航都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虽然多年来只收到过一个人的祝福和礼物，虽然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记得……
可是不知为何，今年的生日，她竟是含着期待的，期待像其他女孩那样吃蛋糕许愿。
特别是常宇，他不是说要和她做好朋友么？连她生日都不记得！算什么朋友！就算……她没告诉过他……
见她反应冷淡，他已是有些恼怒，对于一个爱学习的孩子，无法学习是一种煎熬。再次寄出一张纸条：喂，你这是神马态度？
这次她倒是回了，可是拿回纸条的时候，他险些吐血，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又神又马的态度。
真是搞不懂她又在气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可是，本着一个班长以及她好朋友的身份，他是不是应该为她排忧解难？
念及此，他站起身，轻轻合上书本，大步跨到初夏身边，旁若无人地抓起她就向门外走去。
他抓着她的手臂，无论她瞪眼还是挣扎，都没有阻止她被他拖到门外。
此刻初夏终于认识到：男生们的力气还真是大！
跌跌撞撞，终于到了门外，她还没来得及甩开他的手，他已自觉松开，抱着双臂睇着她：“发生了什么事？吃错药了？”
他的目光敏锐而严肃，看得她一阵不知所措，鼻子一酸，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似乎不想让他看破她的情绪，她转身：“关你什么事？”淡淡的声音，却有种耍脾气的感觉。
明显地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他慌了，一时也乱了阵脚。
“初雪，原来你在这啊！”罗战气喘吁吁地跑来，“你手机关机，找你还真不容易！”
“什么事？”初夏情绪转换得极快。
“有花！”
“花？什么花？”
“哎呀，跟我来！”在罗战的带领下，走到C2楼下，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了。
月季。
遍地的月季花。
红的，粉的，黄的……
大堆大堆的月季摆成的大大的夏初雪三个字。
那种类似玫瑰的花静静地铺展开来，引得周围的女生一阵的唏嘘之声。
她们不知这是月季，只当它是玫瑰，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这是她喜欢的花。
在老家的时候，她常常在诺航家的四周都种上月季，美其名曰八面玲珑。
只是除了诺航，她不知道还有谁知她喜欢月季。毕竟这种特殊的癖好并不常见。
诺航答应过她今天不再为她劳神，他不会食言。
可是，究竟是谁呢？
“哇，好多月季花哦！”跟在初夏后面的常宇故作惊讶。
“嗯？”震惊之余她回眸盯着他，“你怎么知道这是月季而不是玫瑰？”
按理，常人是分不清月季和玫瑰的，若不是她曾经亲手栽植过，她也不会如此了解。
“额，一看就知道了嘛……”常宇回答得有些心虚，这更让她确定了心里的某些疑虑。
“哦？那你说说它们的区别是什么？”她步步紧逼。
“哎呀，初雪，你怎么不感动啊，还在那讨论那些？”晴子早就在这里凑热闹，她眼睁睁地看着，夏初雪没有痛苦涕零却斗嘴去了。
“帮忙收走吧！”初夏面无表情地开口，虽然心里喜忧参半。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就是常宇干的。
喜的是，他记得她的生日，并如此细心地为她准备礼物。
忧的是，他是否真的喜欢上她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如何拒绝又是她要面临的一个问题了。
“收走？”晴子一时不能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她们花了一个中午摆上的礼物，主角没欣赏上十分钟就要收走了？
“那个，初雪，我们再欣赏一会儿吧？”明珠也出来鸣不平了，她可是连饭都没吃好就来准备的。
“那……还这么放着让人围观？”看着已经水泄不通的人群，初夏揉了揉额，这样下去，她夏初雪的名号真的要人尽皆知了。
“那……搬去哪里？”晴子小声问。
“自然是寝室了！阳台加寝室应该放得下。”看了看满地的花，“不然，C2每个寝室分一盆也行。”这些花还有花盆的，虽然是这个气候了，不过应该还能活几天，就这样扔了太浪费了。
语毕，见无人行动，初夏微微叹气，自己率先搬起一盆走向寝室。
“喂，初雪，回来！”常宇急了，这些花可是他一大早去花店，租的。
足足四百多朵啊！
换做平常他会考虑用买的，可是这个月的零用钱他已用了大半去给初夏付医药费，最最最重要的是：还要留下一些给安桐准备礼物。
所以只好用租的。经济实惠嘛！这可是夏初雪教他的。
许是因为过于惊讶了，初夏手中的花应声而落，常宇一阵心疼，他可爱的money啊……
“什么事？”抖抖手，初夏作势要去搬第二盆。
说时迟那时快，常宇一个箭步冲上去护住那盆即将进入“魔爪”的花，“要搬你就搬我吧！”
话一出口，一片哄笑，晴子笑弯了腰，“班长大人，你和那盆花什么关系啊？”
“我……”常宇被初夏瞪得有些心慌，“这，这……”
“有话大声说！”初夏有些怒了。
见初夏的样子，常宇也有了些火气，大不了就说实话嘛！
“说啊？”
挺直腰杆，昂首挺胸：“这些花，是我租的！”
“租的？”众人齐声问。
“是……”早知道就不听静静的买什么月季花了！常宇的头低了再低，恨不得和眼前的月季花一样埋进土里。
“切……”
“看了半天，原来是租的，没意思！”
“哪有这样的啊，租花给人当礼物……”
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只留下几个闯祸者留在案发现场。
静静和明珠揪着常宇的耳朵“不是让你先垫着，我们一起买么？你租？”
罗战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初夏，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一片沉默的声音。
“初雪，我们，我们没有别的意思……”静静率先开了口，“我们也没想到会搞砸的……”
“我们只想说，”常宇走到初夏身边，“我们只是想说……”
“生日快乐！”众人齐声道。
这让初夏开始怀疑，这些人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不过还是被这群人打败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静静走过来，牵起初夏的手，“初雪，我们真的打算好好给你过生日的，走，吃饭去，颖子和许彦成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静静牵着初夏，初夏牵着明珠，明珠拉着晴子，一行人即将离去。
“那，花怎么办啊？”常宇愁眉苦脸。
“大班长”初夏回眸一笑，“谁租的就谁送回去吧！”
作为s市工业大学的“首席饭店”——食堂到了晚餐的时候还是颇为热闹的。
刚开学的时候初夏还是去过几次的，后来因为钟情于地下的打卤面，也N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当静静她们拉着她走向食堂的时候，初夏心里确实是失了个望的，食堂耶！会有神马值得意外的……
不过生活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认为什么事是绝对的，因为你立刻就会被推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