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我爱你这是真的，可现在，因为我的存在把你和铁栓都推到了一种困苦的边缘，把梁伯伯和梁婶的心搅得很乱，使他们陷进了痛苦的深渊。这样一来，再往下发展我将给这个家庭带来什么后果是不难想象的！我越来越发现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梁子，我不能为了我自己而牺牲别人，那太不公道了。所以我想，我来的任务是如何管好麦田，那么现在第一阶段已经结束，我应该回去，马上回去，必须回去！否则我自己将对自己不负责任，我不能看着别人因我而痛苦，我不能这样！”
“林子，你在说什么？”我问他，“你像个真君子一般跟我说自己的赞美诗！你以为你这样做就真的成了我和铁栓的救世主，成了我们全家的救世主吗？你以为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为了别人自我牺牲的正人君子就能拯救这一切吗？太荒唐了，你知道我的这颗心已经被你给揪走了，你明明知道的，你却要这样做。我该怎办 ？你说，我该怎办 ？哈哈哈！铁栓说你是好人，他要走，你说他是好人，也要走，你们都要证明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你们美其名曰都是为了我梁子，哈哈哈！你们都是好人，都是真君子！那么我梁子是什么人？我梁子是什么人？！”
“梁子，你不要说了！”
“不！我要说。我要说你不是在牺牲自己救别人，而是既害自己又害别人；我要说你不是为了别人的幸福而离去，而是自己忍痛离去给别人增添了更大的痛苦；我要说你不是为了整个别人家的幸福而远走他乡，而是连连抛弃了自己应该得到的幸福而同样给别人的家庭带来了苦果！试想，一个父母包办的婚姻怎能使家庭安宁，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怎能得到甜蜜！你干的貌似好事而用老百姓的话讲是缺德的事。我梁子绝不应允不同意。你给我回去必须给我回去，你得给我说清楚我梁子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和你终身相伴的人？你说，你说呀林子！”
我说着他，推着他的同时又摘下他的背包，愣是把他拽进了屋里。我扔下他的背包，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
洒进屋的月光明亮而温柔，我拥进他的怀抱把他抱得很紧很紧。说心里话我爱他，真的爱他，爱得发疯，爱得要死！我眼下以及将来怎能叫他离开而没有他，我不能没有他呀！一个女孩子再蠢也知道要找一个可心的意中人啊！他就是我的心上人，我见到他就兴奋就激动就控制不住自己。什么时候，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我都愿意以身相许！我说的是他，只是他！我心甘情愿的啊！
可他却推开了我！用力推开了我，开了屋里的灯！灯光下，他的眼里滚动着泪水。
“谢谢你，梁子！”他强忍着那滚动着的泪说，“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
“你说什么？不会忘记我？”我过去把他按在沙发上问道，“这么说，你还是要走？”
他点了点头。
“你没良心，你缺大德！你走，你走！你走！”我指着他叫，跺着脚嚷！我过去擂他的肩，打他的胳膊！我又猛地抓起他的背包，狠狠地向他砸去并同时大叫着，“你快走，走啊！”
他不动，不语，就那么任我叫，任我打，任我吼，任我擂。只是那眼里的泪水往下滚动，一串串地往下滚动……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又情不自禁地扑进他的怀里。我搂抱着他的头，用我的脸擦他那滚动的泪水，抚慰他那被我刺伤的心灵，而我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淌……
他右手摸着我的头，轻轻的，轻轻的。又用左手抹着我的泪，同样轻轻的，轻轻的。
我左手摸着他的脸，轻轻的，轻轻的。又用右手抹着他的泪，同样轻轻的，轻轻的。
我们就这样地他摸着我，我摸着他，他抹着我的泪水，我抹着他的泪水！可那泪水，双方的泪水总也抹不净！流吧！流吧！尽情地流吧！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俩。
“梁子妹 ！”他叫我，眼里荡漾出一丝苦涩的笑。
“林子哥！”我叫他，心中荡着激情。
“暂时让我离开一段好吗？”
“我不要你走！”
“暂时，我说的是暂时，好吗？”
“暂时也不行！一天都不行！”
“好妹妹，我会回来的！”
“不！你骗我！”
“我从不骗人！”
“你刚才就骗人，还骗自己。”
“不会的，相信我。”
“相信，相信，相信什么？天气上总是风云变幻，你呀，我看也悬！”
“别说傻话！铁栓对你就始终没变！”
“可我不爱他。”
“他爱你呀！”
“爱我他还走。还提出，我要不和你结婚，他就下决心出走。”
“这不是他的心里话。他是爱你的！梁子，铁栓是真正爱你的！”
“那么你呢？你不爱我吗？”
“我——”
他沉默了。
“林子哥！”我叫他，继续给他抹那又流出的泪水说，“你是爱我的，可你想得太多！你放心，我的父母，我的铁栓哥，我会做好他们的工作的，你放心好了！铁栓说了，他只是我的哥哥，我只是他的妹妹，仅此而已！你放心吧！啊？”
“可铁栓的心，他的心？”
这时，值班室有人喊，说是香港的罗娜小姐来电话，要他赶快去接。
47
我去接电话。
这个罗娜小姐，不知又要耍什么鬼名堂。想起她对我的追求竟采取了另一种手段，我心里好不是滋味。
“喂！”我抄起电话讲。
“你好！亲爱的！声音怎这么低沉？”火辣、甜蜜、爱抚的声音从话筒传进我的耳朵。
“你好！罗娜小姐，有什么急事吗？”
“哟，你忘了，每晚一个电话呀？你向我保证过的呀！心里想什么？怎么想我？”
“华仁先生好吗？”我转话题。
“他当然好！活得比我潇洒。陪他的小夫人去逛夜景。你呢？什么时候能陪我去逛逛北京的夜景？”
“合同都签好，我和郝利力陪你去！”
“签合同？”
“对呀！”
“那好办，只要你答应陪我去逛北京的夜景，我马上就签好，飞到你的身边！不过，只能你一人陪我，打的去，我花钱，怎样亲爱的？”
“签多少？”
“五十万加三十万共计八十万美元的合同，签字盖章我拿去给你和郝利力，如果你同我一块儿去北京，只去你一个，我的心上人，还可以多签五十万的订货合同！”
我默然。
“说话呀林子！亲爱的，我好想好想你！一到晚上你的影子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梦中你总在我的屋内逼真地出现，你那么文质彬彬，仪表堂堂，从容不迫，目光温和，又那么精干，哎呀！亲爱的，你说话呀？我真想叫你到香港来，你来么？林子，到香港来签合同，叫他们责成你为代理法人，来香港吧，我等你！你说话呀？”
“罗娜小姐，你对我的真诚我表示感谢！我赞赏你的爽快，更赞赏你对我们花丝镶嵌厂的一片热心。你如果真的想结识我，认清我，是否再给我创造一些了解和认识你的机会呢？这样随着时间一长，我们才能进一步增进彼此之间的友谊，起码对我是这样的，你说呢？”
“我爱你是真的，林子。我承认你说得对！我愿意按你的意见办。可你应该知道我，我现在总想见到你，想和你朝夕相处！没有你我简直要疯！我过去没有这样的感觉。可现在不行，睁眼闭眼都是你！反正我是被你迷住了，是什么迷住的我也说不清。我就知道现在我心中只有你。为了你，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全按你的意见办！你千万千万不要叫我落空，不要叫我徒劳。我过去为谁干是稀里糊涂的，我现在明白了，我的一切都为你干，都是因为有了你！明天，你等着我，明天我就把合同签好，坐上飞机，飞到你的身边！你要等着我呀，林子。说话啊，明天我就去，带着八十万美元的订货合同飞到你身边！亲爱的，明天见！”
“罗娜小姐！”我还想说什么可对方已把电话放下。唉！这个罗娜小姐哟，华仁先生怎么选中了你呢？假如要选中的是另一个女秘书，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她明天要来，她真急啊！为了得到我不惜一切，可我怎么办？
梁子还在等我，她同样在等待着我肯定的回答 。一个香港女，一个农村女，她们个个表现得那么赤诚、那么忠贞，我怎么办啊！
我走吧，离开这个村，远远地离开！我想这样，可又觉不妥，极端的不妥，太不负责任了。对厂子不负责任，对梁子和罗娜小姐都不负责任！我更不能践踏她们的感情啊！一个人要是随便践踏另一个人的感情，那将是比任何罪过都十恶不赦的！何况还有那八十万美元的订货合同，八十万美元啊！且不说它带给这个厂子的活力和本村的物质生活的提高，单说它是中国的产品，是出自运河边苏香村的农民之手的产品，冲出国门，走向世界，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荣耀啊！
来吧罗娜小姐，来吧！我等着你，迎接你，我也相信你，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
我这样想着，走进了我的宿舍，告诉梁子，我不走了。
“真的？！”她惊喜。
“骗你是小狗！”
“可你刚才那个样子，叫我好难受。”
“那么现在呢？”
“现在吗？嗯，你得跟我说说，你怎变得这么快？”
她的眼睛刚亮起突然又变得疑惑的样子审视着我问。
“罗娜小姐刚才在电话里说，她明天要来。”
“什么？你说什么？罗娜小姐？”
“对！就是华仁先生的女秘书罗娜小姐。”
“她来？”
“对呀！”
“你不走？”
“对呀！”
“你，你？”她的眼睛更加疑惑地审视着我说，“你们俩，你对她，她和你？她来你不走，好呀！她要不来呢？林子，你说，她要不来呢？你是不是还要走？林子，你说！”
“梁子，是这样的。”我想向她解释。
“怎样的，林子，你说，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急着问。
“这？梁子，你听我慢慢说，是这样的，她来是为花丝镶嵌厂的订货而来，是为——”
“不对！订货合同且轮不到你呢。你刚来两天，也不是厂子的负责人，她要订货，该找郝利力才对！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没关系的，我爱你归爱你，但绝不拦你所爱。说开了，亮开了，我梁子绝不挡道！”
“梁子，你胡乱猜什么呀，我才只和她见一次面的呀！”
“就是呀，才见一面，她怎就给你打电话，怎么就给你相片？怎么就，对，郝利力说的，怎就‘亲爱的亲爱的’总不离口？怎么就她一说来你就不走？她怎不找别人呢？林子，不要瞒我，跟我说实话！我还是那句话，绝不拦你所爱，绝不挡你的道！”
梁子越说越动情，越激动，眼泪便随着扑簌簌在往下流。
唉！女人的心哟！痴情女子梁子的心哟！我自然明白的呀。可你叫我怎么说呢？怎么解释呢？怎样才能摆弄个明白呢？
我走近她的身旁。我伸手抹她的眼泪。我真想把她拥进自己的怀抱！
我多想亲吻她啊，真想啊！看着她那乌黑发亮的刘海从额头上披下，看着她仍旧扎了一个大方的色彩斑斓的蝴蝶结的甩在胸前的黑发，看着她那挂满泪珠的鸭蛋型 的润红的面容，看着她那仍在往外淌着泪的迷人的双眼，啊！我多么想抱起她，向她声明，向她宣誓，向她发出心底的强音：我爱你，梁子，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多么想得到她的欢颜，听到她那蕴藏着无限柔情的纯洁的田野之神般的朗朗笑声啊！
此时此刻，我的心在激跳，血在奔涌。我的面前就是我的心上人，是梁子，是我为之倾倒的梁子！是我曾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血本为之而竞争的梁子！现在，她就在我的身边，看她的眼神，看她的泪脸，看她的姿态，看她的所有的一切，都像在呼唤着我，而且有那么一种魅力，一种神力，一种魔力让你就得去拥抱她，就得去亲吻她。可我，我算什么人哟！我没有拥抱她，我没有亲吻她！我倒退着，一步一步地倒退着……
天哪！苍天哪！我都干了些什么呀？我在扼杀一个女子的心啊！我更在扼杀我自己！
梁子哭着摔门而去。我叫着她，呼唤着她，追赶着她……
明月当空，看不见星星。可月亮知道我的心吗？
48
“我一定要找他算账！”铁栓早晨起床就在外屋嚷。
“我不让你去！”我拦铁栓。
“他太随便了，太欺负人了！他不是人！”铁栓推开我，要找林子去辩理。
“他是为了你。”我继续拦他说。
“放他妈的 屁！这时想起为别人了。早干吗来的！这叫他妈的 玩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哼！”铁栓气得什么似的走进屋，一屁股摔在床上说，“那他是什么人？什么人？见一个爱一个，今这个明那个，他是什么人？你说说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没有见一个爱一个，没有！”我不知为什么，为林子进行着辩解，“他只爱我一个！”
“你说什么？”铁栓气愤地大叫，“只爱你一个，只爱你一个！那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你给我说说清楚！那他为什么一听香港那个女妖精来又不走！你给我说说清楚？他到底有几个？还说什么三年前就有了，在什么蓟县伺候她姥姥，这都是骗人！玩人！”
“铁栓哥！”
“不要叫我！我现在叫你给我说明白，你的心里到底是不是有林子！”
“我不要你管！”我的心里好乱，好烦！好痛啊！我终于又有了自己的主张，我行我素。我遇到的麻烦我自己去解。我又大声地对铁栓嚷道：“我的事谁都不要问！谁都不要管！谁都不要给我添烦！”
“哼！我偏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