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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萧羽

圣龙历896年,经历了长达数千年混战的神州大地上,逐渐崛起了五个庞大的帝国,将无垠的大地分割成了五大部分,实力相当的五国鼎立,将铁蹄铮铮的年代暂时告一段落,数以百计的小国与无数自成体系的势力部族纷纷依附于这五个庞然大物,世界,进入了短暂的和平年代。

(五大帝国:西秦,北宋,东晋,南楚,齐国)

这是一片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自由疆域,存在于北宋,东晋,南楚三大帝国的夹缝中,这里生存着无数个以游猎为生的部族,他们少至几十人,多至数千人,过着居无定所,自由自在的原始生活。即使是在相对和平的当代,这些部族之间的厮杀与掠夺也从未停息过。

时值寒冬腊月,金色的阳光倾洒在刚刚经历了一夜肃杀的大草原上,驱赶了稍许寒意,但拂过大地的冷风依然像是一把异常锋利的刀刃,仿佛随时能够割裂人的皮肤。

“咔嚓!”

一阵清脆而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瞬间传遍了‘苍狼部落’每个族人的耳朵,打破了草原的宁静,随后而来的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嚎,响彻天际。

草地上,数只正在吃草的羊儿听到声响,抬起头四处张望了片刻,随即便撒腿跑开了。

萧羽大口喘着粗气,温热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白雾,立刻便被风吹散,裸露着的上半身肌肉紧绷,青筋暴起,胸腔随着大口的呼吸强烈起伏着,强有力的右手提着一个已经昏厥的彪形大汉的脖颈,将他拖在地上。而在少年周围的地面上,还躺着二十多个正在痛苦呻吟着的草原武士,以及散了一地的被折断了的兵器。

一旁的草原士兵不禁咕噜咕噜的咽了咽口水,纷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少年一边喘着气一边缓缓抬起流星般璀璨的双眸,手掌一松,那位昏厥的彪形大汉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萧羽昂起头,抬起文着紫色狼头的左臂朝着周围的壮士勾了勾手指:“再来!”

那些壮士互相对视了几眼,但始终没有人敢再上来,因为就在刚刚,他们之间最能打的那个大块头已经倒下去了。

冷风吹起少年长长的青丝,周围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

那些草原壮士沉默了片刻后,纷纷咧开嘴,抱着拳恭维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少狼主好身手!好身手啊~~~”

“不愧是我们‘苍狼族’第一勇士啊~~~”

“是啊!有您在,早晚灭了他娘的‘猎鹰族’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那些因为不敢上而感到羞愧的壮士们也纷纷趁机跟着附合起来。

听着一阵阵早就听厌了的吹捧,萧羽叹了口气,接过一旁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沾染了血迹的手。

“少…少狼主!大狼主召见!”

一阵声音从远处气喘吁吁的传来,只见一位身材矮小的光头部落兵大喘着气跑了过来。

少年转身勾了勾手掌,原先侍立在一旁的两位女仆便将手中深黑色的貂皮大衣送了过来,为少年披上。

少年一边走着一边穿上了大衣,双手负在背后朝着主帐篷走去,站在旁侧的数位文着各种标志、身材魁梧的武将与一位身穿白色狐狸毛裘的谋士见之,也微低着头跟了上来,前面的族人纷纷让路。

走在他身旁的,正是那位长得白而清瘦的中年谋士,长着两撇八字胡,一双狭长的眼睛深邃无比,一副异常平静的神色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手中的羽扇轻轻摇着,温文尔雅的气质与这个以野蛮壮士为主的部落显得格格不入。

“现下寒冬腊月的,尹军师很热?”

萧羽瞥了一眼身旁摇着羽扇的苍狼族首席军师——尹仲,眯眼笑道。

跟在萧羽身后的几个壮士闻言,相视着笑了起来,颇有一点想看好戏的味道。

那位清瘦的军师走在旁侧,手中的羽扇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双手抱了下拳,笑道:“少狼主有所不知,尹某自小患有冷热病,即使是在这天气,也偶尔会内热。”说罢,掩嘴咳了几声。

“哦?”萧羽眯了眯眼:“尹军师从属‘苍狼’这几年,立下无数功劳,帮助苍狼消灭了不少部落,竟然是带病之躯,实是辛苦了。”

说罢,意蕴深长的笑着望了尹仲一眼,随后便加快脚步径直往已经不远的狼主大帐走去。

尹仲面色平静如水,只是那深邃的让人看不透的眼眸略微颤动了一下,只是微微笑了笑,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狼主大帐内。

数十位壮士列坐两旁,桌案上各自摆着一些烤熟了的大块羊肉、牛肉,还配有浑浊浓醇的羊乳酒,整个大帐内都飘着腾腾的热气。

高台上的虎皮大椅上,坐着一位披着长发,身穿虎皮大衣的男子,碧色的双眸凌厉而霸气,他左手搭在座椅上,右手端着一只不知由什么动物骨骼制作而成的大酒杯,仰头灌着酒,五个侍女陪伴左右,小心的为他按摩。

在座的壮士们都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大帐的毛绒帘子被掀开了,萧羽双手负在身后,昂首阔步的踏了进来,分坐两旁的壮士们见之,纷纷站起身来,齐刷刷地朝着少年抱拳喊道:“少狼主!”

少年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免礼。

“谢少狼主!”

又是一阵整齐的呼声。

萧羽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目不转睛的朝着高台的方向走去,伫立在那位高台上的男子面前,双手抱拳。

“孩儿拜见父上!”

那位霸气的男子啪地一声放下酒杯,抬眼望向少年,随即极为喜爱般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羽儿免礼,入座吧!”

说罢,朝着左边的一个座位摊了摊手。

萧羽也不再多礼,兀自朝着自己的专座坐了下去。

侍立一旁的三位女婢立马过来服侍,一个倒酒,一个揉肩,一个捶腿,个个眼神暧昧,神色倾慕。

萧羽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那三个女婢明显有些失落,互相对视了几眼,便微低着头退回了一旁。

大家见这位少狼主已经入座,气氛马上开始活跃起来。

“哈哈哈哈……少狼主果然真将才,不近美色啊~~~”

与萧羽座位相对的一位大将军豪爽的玩笑道,在座的众人也纷纷爽朗的大笑起来。

萧羽望了一眼高台上的大狼主——萧犽,回过头朝着那位将军笑道:“不是我不近美色,而是今日的召见,想必又有什么刀口舔血的事情相商吧,比起美色,我倒是更喜爱腥红的血色。”

话音刚落,整个大帐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唯有萧羽兀自将锐利的星眸扫向高台处侍立在大狼主萧犽身侧的尹仲军师,那位清瘦的军师仿佛知道了今日要商议的是什么事似的,面色平静,略带微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尹仲,弱不禁风的样子,萧羽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小在大草原长大的人,四年前他主动求见,四年来屡立功劳,为萧犽所重用。如此才能的人,又凭什么投靠这么一个草原部落,而非在官场上平步青云?这是萧羽一直想不通的事……

萧犽望了望爱子,大笑道:“哈哈哈哈……吾儿喜好战事,倒是与本狼主年少时极为相像啊,哈哈。”

“虎父无犬子嘛!”

“有大狼主与少狼主在,统一大草原那是迟早的事了!”

“哈哈哈……”

萧犽抬起右臂凭空压了压,整个大帐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这位狼王身上。

大狼主见已经安静,摆了摆手,那五个服侍着的女婢会意,纷纷低着头退了下去。

“想必大家近来都听到一些风声了吧?”萧犽眯眼笑道:“南楚第一商会‘锦云庄’将于这几日与东晋一个商会做一笔巨大的交易,一大批货物将会经过此地……”

听到这句话,全场气氛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仿佛这寒冷的空气都瞬间火热了几分。

“狼主!此次劫掠,不用您亲自出马,也不用少狼主费力,藤某自领壮士五百即可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座中,一位身披毛皮大衣,穿着棕色皮甲,身材魁梧的男子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只见他光溜溜的头顶只留下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垂于背后,眉毛稀少却长着一双瞪圆了的大眼,仿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般,留着两撇八字胡与一小撮山羊胡,正是在‘苍狼部落’里排的上名号的猛将——藤虎!在大草原里的诸多部落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萧羽仰头灌了几口温热而浓醇的羊奶酒,抬手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渍,才笑道:“大将军虽然勇武,但却忽略了一些事情,此次商会交易的风声,我们苍狼能嗅到,那些游荡于草原上的无数个大小部落也一定能够察觉,此战,并不轻松啊,更何况……”

“没错,咳、咳!”

说话的正是一直在台上沉默着的‘苍狼’首席军师——尹仲。

萧羽兴趣盎然的扭过头去。

“何况两国之间如此巨大的一笔交易,也必定会有一批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护送,说不定还有一批数量可观的雇佣兵开路,咳、咳!”

“那末将自领一两千,也可以砍翻他们!连带那些小部落一起收拾了!省得以后麻烦!”藤虎听罢,端起桌案上的酒缸,狠狠的灌了几口:“那些弱不禁风的帝国军,整天尽知道整一些什么之乎者也的事,喝个小酒都用塞牙缝的小杯子,一个个跟个娘们似的,不足为惧!”

顿时满堂哄笑。

“哈哈哈……”萧犽坐在台上,仰头大笑:“好!我们‘苍狼’的勇士果然不一样!”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打仗这种事,心急不得,还是需要互相商议对策,好显得咱‘苍狼族’的壮士不仅仅是孔武有力,智慧更是无可匹敌啊!”

说罢,萧犽扭过头,用欣赏的目光望向身旁的那位瘦弱的军师,微微笑道:“不知道尹军师有何良策?”

台下首座的萧羽也是饶有兴趣的将目光投到了尹仲身上。

尹仲低头轻咳了几声,双手抱拳朝着大狼主微微鞠了一躬,才摇着羽扇说道:“臣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派人在大草原上散播了此次交易的消息。”

这句话一出,全场泛起一阵轰鸣。大狼主萧犽目光中也是闪过一丝错愕,微微皱了皱眉。

“这么说,那些部落比我们知道消息的时间还要早半个月!?”

“大军师!你这不是背叛吗!!”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

“亏我们还这么信任你!这就斩了你他娘的!”

……

“安静!”

萧犽大喊一声,全场的气氛才压了下来。

等全部人都坐了下去,才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听他说完。”

面对壮士们的愤怒,尹仲的表情却异常的坦然自若。

台下的萧羽少狼主喝了一口酒,微笑着望着尹仲。这等心智、这等定力,他倒是有些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了,这样的人才,在大草原上是很难求的。

只见尹仲依然摇着羽扇,说道:“他们确实比我们部落知道消息要早半个月,但是他们所听到了消息中,货物经过这里的时间,被我改了……整整提前了五天。”

“哦?这是为何?又为何是提前五天,而不是推后五天?”大狼主眯眼笑道。

台下的壮士们也互相对视着,不知所以。

“哈哈!军师果然聪慧过人。”此次说话的是我们的少狼主——萧羽。

萧犽喜爱的望向爱子:“羽儿已经参透了其中的玄机?”

“略微有一些自己的见解而已,并不知道对错与否。”

萧羽站了起来,微笑着朝着尹仲军师抱了抱拳。

“哈哈哈,羽儿说来听听!让尹军师看看是对还是错。”

“若是用平常的手段去掠夺,难免会经历一场惨痛的混战,而且可以说是八方受敌,而尹军师的做法,使得草原上除我们以外的其他部落几乎都是提前了五天去蹲守,为了互相之间不暴露行踪、而且也不知道商队什么时候会经过,想必也没有安营扎寨,神经紧绷的守了五天五夜之后,任谁也会精疲力竭,战意全无,而且说不定,互相遭遇的一些部落之间,早就在那里厮杀开来了!而我们……简直是以逸待劳,等到商队真正来临的那一天,也同样是坐山观虎斗,得鱼翁之利,这一战,不但得了财物,而且也能够让无数个部落大伤元气,甚至灭亡。”

“少狼主全都说中了,尹某佩服。”尹仲的神情依然是云淡风轻。

台下一阵嗡鸣声,所有人都作恍然大悟状,同时也迎来了无数赏识的目光和一些女婢倾慕的神情。

“哈哈哈哈!好!”又是一阵大笑,萧犽欣慰的站起身来,举起大酒杯,目光扫过全场:“为了军师的良策和吾儿萧羽的睿智,大家干一杯!哈哈哈……”

所有人都面带笑颜的站了起来,拿起各自形态不一的酒具,仰首灌起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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