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就好。”李劲海停了一下，“你也很晚。”
“我问了，”豆子说，“其实跟我知道的也都差不多。”
李劲海“嗯”了一声，竖起耳朵。
“寒姐很开朗，开了间乐吧，有雪狼老大罩着，有许多仰慕者，但是到现在都没中意的，不知道有没有家人，蛮神秘的。哎，我跟你说。”豆子兴奋地翻个身面对李劲海，眼神一闪一闪的，“我觉得寒姐活得很潇洒啊，喜欢唱歌，就开了间乐吧专门给喜欢音乐的人聚会，好玩似的，根本不用担心会不会亏本。我特别崇拜她！她不势力，越是穷的她越帮，只要你有天分，她会给你无偿提供乐器、场地和表演机会，说不定还能从她那儿赚点，她要是说你好，你就准能红！清寒白天的时间都分给表现还不错的人练歌了，成套的乐器可以随便用，晚上招待客人。去那里的歌手多，星探也多，好几拨人都从寒姐那儿大红大紫地出去了！哎，你说，寒姐好几次都给我练歌时间了，是不是说我就很有机会了？”
“那你更要努力了。”因为豆子的开心，李劲海似乎品尝到寒音因为帮到别人而产生的快乐。
“嗯！那是！”豆子翻回身去有滋有味地砸了咂嘴，突然又翻回来，“哎，我说，你也得努力啊！”
“什么？”李劲海的心一跳。
“去追寒姐啊！说不上为什么，我觉得你可以。”
李劲海黯然：“你不明白的。”
“说出来我不就明白了。”
“……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是不是怕受打击啊？要不我帮你去说？”
“不！”李劲海猛地坐直身体，吓得豆子差点跳起来，“你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告诉她！什么也别告诉她！我就这样呆在这里就好了！你要是告诉她会把什么都毁了的！”
“啊啊啊，好好好。”豆子胡乱摆手，“我什么也不说！绝对不说！”
李劲海深吸口气，稳定下情绪：“能拜托你件事情吗？”
豆子被他弄得挺紧张：“你说。”
“每天帮我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每次说到寒音，李劲海都不由得双眼潮湿。
“哎，我说……你这不是折腾自己嘛……”豆子看看李劲海快哭出来的样子，使劲点点头，“好好好，我帮你通风报信。”
“谢谢！”
“唉——”豆子摊开四肢，“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豆子没有失言，每天都会给李劲海带回有关寒音的消息，听起来她情绪不错，偶尔会发发呆，跟以前不同的是，以前是说话的时候比唱歌的时候多，现在是唱歌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多，清寒里的人都大饱耳福了。豆子说的时候，一脸陶醉。
从听豆子这样说开始，李劲海就有了个习惯，每天晚上忙完所有的事情，他就开始坐立不安，非要下楼穿过街道守在乐吧附近才能安心，尽管来去进出的人都奇怪地看他。
长夜深沉，夜风凉寒，他竖高了风衣的领子挡风，总怕错过了寒音的歌声。乐吧开了高而阔的窗户，但是窗玻璃都关着，有什么动静都听不真切，好在有豆子帮他，一旦寒音唱歌的时候他就会悄悄地将窗玻璃拉开些，完全被歌声吸引的人们都不会注意，于是李劲海就靠在窗户边上静静聆听。
大概是觉得冷，乐吧里不知是谁把窗户全拉上了，李劲海懊恼得一拳砸在墙上。忽然，某种预感在心头一闪而过，他警觉地转身，对上从拐角处走来的哥。
李劲风看到他，意外地一愣，随即笑起来：“我说你最近怎么失踪了呢，原来比我抢先了一步。”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看起来精神抖擞。
“别进去。”李劲海拦住他。
李劲风揶揄地笑：“放心，今天我不会喝醉出丑了，我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等待接近雪狼的机会。”
“不能进去。”李劲海倔犟地坚持。
“为你老哥我担心是吧？不用不用，我不可能一辈子倒霉吧。”李劲风胸有成竹地拍了拍上衣口袋，“嘿嘿，我今天可是有备而来，专门找飞哥给我弄了张去晦气的好运符，为了能增加成功的几率，我可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劲海，只要你老哥攀上雪狼这棵大树，我们家以后就能跟着时来运转了。”他随意地在李劲海肩头掸了掸，“好，你让开，看你浑身这凉的，你这份辛苦我记下了。”
“再也不要来这里了！”李劲海的嘴唇抖了抖，“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到任何伤害！”
李劲风忍无可忍地啐了一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缺什么？钱！因为没钱，杨柳不但不能跟我结婚还被关在家里我见都见不到！因为没钱，自己的父母也整天横鼻子竖眼的！因为没钱，我想找人借钱还被人打！你他妈的别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等你有钱了你再嚣张！让开！不让开我可不客气了！”他推了推李劲海，李劲海动也不动。
“我赚钱给你。”他坚定地说。
“哈？”李劲风气得怪笑，“你赚钱给我？说梦话吧。”他一拳挥了出去，“我他妈的让你侮辱我！”
兄弟俩闷声不响地打成一团。
“门口有人打架呢。”进门的客人将这个消息带进乐吧，正在跟人猛侃的豆子愣了一下，赶紧出去看。
“喂喂，怎么真是你啊！”豆子心急火燎地去拉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
“你走！”李劲海抽空吼出一句。
豆子踌躇了一阵，眼看两人打得跟要拼命似的，一跺脚冲回乐吧里。“寒姐寒姐！”他在人群里扒拉着直朝吧台边喝酒的寒音冲去。
寒音转回头，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寒姐寒姐！”豆子扑上吧台，喘着气着急地指向门外，“有人在门口打架！”
“是吗？”她无端地兴奋起来，很快离开吧台。
她推门出去，刚出现在门口，李劲风忽然哎哟一声，胸前蓬出团火来，火焰在衣服上燃烧，慌得兄弟两个拼命扑打。
寒音静静站着，忽然就笑了。
不用看李劲海就能感应到寒音的存在，他如遭电击，低垂着闹哄哄的脑袋，没等将火焰完全扑灭就狼狈地拉起哥哥奔跑，李劲风倒很配合，兄弟两个一起跑过了拐角，一直跑出了很远李劲海还不停。
李劲风一甩手，靠上路边的护栏大笑起来。
李劲海也靠上护栏，捧住头，在懊恼刚才没有勇气看寒音一眼。他不明白寒音笑什么，难道是因为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吗？这使他更加懊恼。他用力甩甩头，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甩开。
李劲风还在笑，李劲海问：“你笑什么？”
“好运啊！”李劲风拍着胸脯，“我李劲风就快交好运了！”
“是吗？”李劲海摸了摸火辣辣的嘴角，“回吧。”
“喂，小子。”李劲风一把抓住李劲海的手，“你刚才跑那么快做什么？是不是不好意思让她看到你打架的样子啊？你喜欢她了？”说完，再次纵声大笑，“我还以为你守在那里是怕我出什么事呢，原来是在讨好她啊！好好！喜欢她好！老哥我支持你一回！”
“听我的，别再去那里了。”李劲海泱泱地拿开哥哥的手。
李劲风未置可否，只是嘿嘿地笑。
“听到了吗？”李劲海突然大吼。
李劲风了然地揽过他：“你是说给自己听的吧，老哥同情你。走，老哥请你喝酒，我今天高兴啊！”
两个人东倒西歪地离开。
寒音直到看不见李劲海了还在笑，笑得豆子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看到两个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有什么好笑的。
“豆子你来。”寒音对他招招手，他马上抛开杂念跟着寒音回到乐吧，寒音领他进了后台化妆室，他揣揣不安地瞟了瞟寒音笑吟吟的脸。“豆子，人家在门口打架你怎么就那么紧张啊？”寒音极舒服地靠着化妆台。
“没啊……”豆子支吾，“影响不好嘛……”
“豆子豆子，你可不是爱撒谎的人哦，你看你脸都红了。”
“我……”豆子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寒音的脸，一对上寒音清亮的目光立刻又低了头去看自己的脚趾。
“你认识他们？”寒音的声音里充满诱惑。
豆子不由得点下头：“嗯。”随即又摇头，“啊不，只认识其中一个！”
“难怪你那么紧张了。干嘛要喊我啊？难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寒姐，我还是都说了吧。”豆子把他知道的有限的关于李劲海的痴情都跟寒音说了，还帮他说好话，“寒姐，你可别怪他啊，他也就是仰慕你，他说了，离你近点就行了，绝对不会打搅你。”
“他为什么跟人在门口打架？”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好好地在外面听歌来着。”豆子挺担心，“寒姐，你不会怪我多事吧，他那个样子怎么看怎么拒绝不了。”
“没事啊，你去外面玩吧，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寒音依然笑吟吟的。
豆子松了口气，又实在摸不着头脑。
化妆间里就寒音一个人了，她靠在那里细细地想，想着想着脸上的笑容怒放成花，情不自禁轻轻哼着歌在那些明亮的镜子前旋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