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舞裳看了一眼无崖，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舞裳不禁想笑，不知道他要告诉这么一个活宝这个消息，是怎么做到的呢？不过心里还是蛮感动的，毕竟，这是无崖第一次为她的生日而用心。
“走吧，我们从后门出去吧。”
舞裳说着，拉着柳灵妮正要往外走，忽听门口一个魅人的声音：“小妹，就只准五妹和你一起庆祝生日，把你三哥抛诸脑后了呀？”
“这。”
舞裳有些窘迫，虽然常常和五姐一起去他那里，但她自从那事之后，就再也没和他说过什么话，偶尔说几句，也是让五姐给逼的，今天这么突兀，是舞裳意料之外的。
毕竟，柳灵妮心智是这样，认准是好的，就绝对相信是好的，无论那个人怎么样，所以舞裳名声败裂之后，柳灵妮依旧对舞裳如同以往。可是柳弈修这人心智不弱呀……
“三哥一直都相信你。这句话，是三哥送你的生日礼物，八岁生日快乐。”
柳弈修淡淡的说着，却让舞裳心里震撼不已。
“谢谢你，三哥。”
除此之外，舞裳找不到第二句话来表达她此时的感受。
“什么啦？”柳灵妮在一边撅着嘴：“诶诶，三哥，你的礼物是一句话？太小气了你！”
“谁说的？”
柳弈修带着迷人的笑着走进门，将手伸到舞裳面前，一块精致的血玉摆在舞裳面前，舞裳再度错愕，恍惚间，柳弈修已经将那血玉带在了舞裳脖子上。
舞裳微微颔首：“谢谢三哥，这礼物，舞裳很喜欢。”
柳弈修笑了笑：“喜欢就不要取下来，它很适合你。”
“哇！小妹，看上去好漂亮！不过，看看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保证你比喜欢三哥的礼物还要喜欢！”
柳灵妮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圆圆的精致的木牌，木牌边缘吊着一块玉佩，最重要的是，木牌中间，赫然是那曼珠沙华！
舞裳激动的将令牌接过，然后平摊着放在自己眼前，心跳猛地漏掉一拍，再也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是她，是她！她来了，她来了，五姐，这是我得到的最美的礼物！她来了，她来了，我等了八年，终于等到了……”
舞裳说着说着，竟然笑着泪流满面，八年来，她第一次流泪。
喜极而泣。
“小妹，你怎么哭了？你怎么啦？别哭，别哭呀……”
柳灵妮关切的问着，舞裳笑了笑，擦干眼泪说：“五姐，知道吗，这个礼物，我等了八年，等了八年……”
柳弈修微微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正要问，却听柳灵妮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可是，小妹，八年前，你才出生呀！”
“哗。”的一盆冷水，立刻把舞裳浇醒了，浇清醒了，她顿了顿，拿着令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兴奋的说：“噢，太激动了，是五年，你们说我八岁，一时激动说成八年了，还记得五年前，我第一次表演诗歌吗？我就是为了等这块牌子，因为，之前，我就遇到了这块牌子的主人，是她给我了一切。呵呵……我太高兴了……”
舞裳说着，开心的笑了起来，柳弈修这才松了眉头，舒了一口气，他还差点就以为，他这个小妹真的是个妖精了。
“哦，小妹，以后你说话想明白了再说嘛！差点吓死我！”
柳灵妮拍着胸脯嗔怪着。
一边的无崖始终没说一个字，只是在看到舞裳拿到令牌时的狂喜表情时，有些动容，微微蹙起了眉头。
四人偷偷出去，今年的冬天没下雪，梅花却开得无比繁茂，赏花赏水赏了一整天，一路上，连无崖也跟着说了好几句话，天黑之后，几人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柳府。
晚上，舞裳躺在床上，拿着无花令，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虽然知道若水的势力已经扩展到这个世界，却不知道能用什么方法找到她。
或许是好奇心作祟，她现在还想知道，这个柳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奇怪的御风寒会那样说。
就这样，一切都仿佛风平浪静，一晃，又过了一年多，舞裳才九岁半，柳苏伊却及笄了。
那天，十七岁的御风寒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子，他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马，带着花轿和一大群迎亲队伍，穿着红衣缓缓而来。
跳下马，一米八的个头，走到矮他两个头的舞裳面前，顿了顿，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的走到已经一米六五的，身材婀娜的柳苏伊面前，接过柳苏伊的手，将她送入花轿后，跳上马，看了舞裳一眼后，驱马离开。
舞裳看着他柔美的轮廓，好看的桃花眼，黑长的睫毛……然而，不得不叹一口气，这么一副俊美的皮囊下面，却是一颗嗜血的恶魔的心，她不禁微微抖了抖。
柳苏伊这一走，舞裳是否也该开始她的计划了呢？她已经有意无意的在陵水县四处捆上秀了无花令的手绢，若不是每次她去向父亲请示要离开柳府出去散心几个月，柳苏伊都在一边不折手段的阻挠的话，她现在已经朝着龙啸山脉的方向赶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府上却死了两个人——柳灵妮之母四姨太和吃斋连佛的五姨太。
两人的死法一样，面色发白，口吐白沫，看上去都是中毒而亡。但是，舞裳不明白，两人嫁入柳家之前，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不可能会有什么仇家。
再说了，且不说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就连共同特征都没有，一个心无旁骛的吃斋连佛，一个爱贪小便宜且八面玲珑，怎么可能得罪人，而且是得罪同样的人？
县令家出了人命，就得帝都派人下来审案，然而，让舞裳打死也想不到的是，来审案的人，竟然是刚成婚的恶魔御风寒！而且，还是孤身前来，就连一个随从，都没带。
柳家所有人，除了嫁出去的柳苏伊，全部收监。男女分开收监，这一来，舞裳和无崖就被分开了关押了。
舞裳坐在角落里，抱着从一开始就哭个不停的柳灵妮，安慰了半天，见不奏效，也只能作罢，安慰着她睡觉。
待柳灵妮睡着了，舞裳将她安放在一边的草垛上，不说话，心里却气急，早知道这样，她就该不去想爹和娘的担忧，偷偷溜出柳家，带着无崖孤身前往龙啸山脉了。
一屋子的女人，都没心思去争什么了，哭的哭，抱怨的抱怨，如今吃上人命官司，谁还能有心思去争什么呢？
这时，御风寒走进来，依旧一袭白衣，看着角落里的舞裳，淡淡的说：“早知道柳家会出事，只是不知道，他尽然能忍到现在。你说呢，舞裳？”
“啊？”
舞裳汗颜，感到满牢房投射过来的狐疑的的目光，心里在打鼓，这个御风寒，究竟以为自己是那个妖精，还是故意把矛盾挑到自己身上来？难道柳家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之前那么风平浪静，怎么会呢？
御风寒眼眸一寒，那不温不火的声音，如同温柔的毒药：“来人，把牢门打开，把柳舞裳带到我的房间，我单独审问。”
舞裳心一沉，她可不想被折磨，只能硬着头皮说：“御大人，你这是公报私仇！”
御风寒淡淡的笑着，看得舞裳头皮发麻，这才开口：“公报私仇？我什么时候与舞裳小姐结仇了？”
不一会，手无缚鸡之力的舞裳被强行带到了御风寒的房间里，站在御风寒面前，面如寒冰。
“想不想知道，是谁杀了她们的？”
御风寒背对着她，看着墙壁上的泼墨山水画问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就料定了舞裳会乖乖听话。
舞裳有些动容，不可置信的问：“你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
御风寒转过身，走到舞裳面前，俯下身，将一张无限放大的俊脸放在舞裳面前，低而柔的说：“你必须先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我知道，你脸上的东西，只有你自己能拿下来。”
“什么？！”
舞裳越来越觉得自己纯粹就一裸体，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奇怪的御风寒，叹了一口气之后，转身，背对着御风寒将手伸到锁骨一下，半晌，只听细小的“嘶。”的声音传出来，一张不算薄的人皮面具竟然就这样一点点离开舞裳的身体。
取而代之的，是白皙细腻的锁骨，粉嫩的玉一般的脖，然后，是一张飘然出尘、飘渺似仙的脸，尽管她才九岁，可那张脸，已经美的不像话了。
“果然很美，呵呵。”
御风寒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说着，伸手拉过她的左手，撩起她手臂上的衣衫，从胳膊处撕下一块假皮，然后是右手。
舞裳任由他温柔的动作，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东西，我戴了五年，你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御风寒淡笑不语，将她拦腰一抱，转身就要朝着床上走去，舞裳这才惊觉过来，怒吼着：“御、风、寒、！我才九岁！”
“嗯？”
御风寒不解的看了舞裳一眼，随后哈哈笑出了声：“舞裳，你一样中毒了，我要给你解毒，你以为，我是要干什么？”
“啊？！”
舞裳错愕的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人，一张粉嫩胜仙的脸刷的一直红到脖子。可是，舞裳窘是窘，但还是不明白，他明明那么邪恶到可是视人命为儿戏，为什么要救自己？
“别想这么多了，你只须知道，你的命，从此就是我御风寒的了，就这样，就行了。”
“你……恶魔！救我就是为了要我的命吗？”
舞裳挣扎着，却听御风寒充满十足的威胁口气说：“如果你再动，不仅你会死，你那一大家人，都会为你而死！只要你答应我，从此跟在我身边，我会考虑就下你的家人的。”
舞裳心里猛地一怔，万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却不得不点头。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命，就算她放弃寻找妹妹，她也不能不顾那些曾经关心爱护过她的人，她做不到。
“好，我答应你。”
舞裳有气无力的说着，无奈的闭上了眼。
御风寒愣了愣，却还是淡淡的笑了，那种满足而甜蜜的笑。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等到他几乎都快绝望了，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他也已经等到了。
舞裳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等待着痛苦的来临。但等来的，确是一阵奇异的花香，她想睁开眼开一看，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御风寒微笑着站在床前，双手轻轻一抬，立刻满屋鲜花怒放，仿佛百花都被招来，花朵洒满了整个房间，连空中都漂浮着各色怒放的花朵，全都散发这淡淡的灵光。
最后，一切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就只剩下舞裳躺在床上，而偌大的床，竟然放在漫天鲜花的草原上。
御风寒静静的站在花中，含笑看着床上的人。
当他第一次看到舞裳的时候，他只觉得，他的容貌太平庸，与他等待千年的她相差太远，所以他不曾想过，舞裳就是千年前的那个女子。而容貌俏丽的柳苏伊的出现，更加混淆了他的视线，那一刻，他只是沉浸与找到她的喜悦，根本不曾想过，他找错了人。
是的，御风寒原本以为，柳苏依是他等待千年的人。因为，他看遍整个柳府，只有柳苏伊一个人长相，与他等待千年的她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也是因此，当他听到舞裳诽谤柳苏伊时，诽谤他等待千年的人时，一股怒气犹然而生，这才会在才艺大会上，那样的为难舞裳，现在想起来就心痛不已。
可笑的是，才艺大会上，当他看到舞裳坚定决绝的眼神时，他竟然没认出舞裳才是他真正等待的人，又一度误以为她是千年前，那个救他于绝望之下的花妖。
或许一波总三折吧，当他娶了柳苏依，看到她背肩上没有蔓朱沙华的胎记时，他才醒悟，柳苏依不是他要等的人。这时，那个气质上和他等待千年的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舞裳，让他产生了怀疑。
新婚之夜，御风寒坐在书房想了一晚上，才渐渐从再遇爱人的那种狂喜中清醒过来，两年来，他第一次反思，他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这时，御风寒猛然想起才艺大会上，他不过拿舞裳的脸开一个小小玩笑，但舞裳却那么紧张，这一点，让他开始怀疑，舞裳的脸不是那般模样，而舞裳，才是他真正等待的人。
没想到，今天这小小的一诈，竟然证实了他的猜想。
御风寒看着床上的人，那张远胜过仙女的脸，他从来没有忘记过的脸，此刻正挂着微笑。
御风寒不知觉的跟着微笑起来，暗道，如果真的造化弄人，她今世奇丑无比，他等的，依旧是她，不会变，谁都无法改变。在他心目中，她永远是最美的，如同千年前，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
“舞裳，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放手，也不会有人能够让我放手了。”
御风寒呢喃着，静静的坐在了床边，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仿佛怕她再次消失在他的面前那般。
天界，轻雾缭绕的灵霄殿里，一大群仙家正看着尘缘镜中的两个人，每个脸上都是凝重紧张的表情，终于，一袭红衣的白须仙家终于忍不住了，转身问高高在上的玉帝说：“玉帝，我们真的要派人下凡抓回公主吗？而且，那个御风寒，似乎不是一般的妖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