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劝降
深夜的天牢内，一身素衣的宁嫣然，除去满脸的浓妆，仿佛让萧逸辰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清纯、可人的宁嫣然。
“你找我？”萧逸辰问道。
“嗯”此刻的宁嫣然是平静的。
“逸辰哥哥，我现在没有可信任的人了，只有你能帮我了。”宁嫣然转过头真诚的望着萧逸辰。
这样的眼神让萧逸辰感到心疼，“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说。逸辰哥哥会尽力的。”
“我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肯帮我？还肯承认是我的逸辰哥哥？如果我能早一点醒悟，或许就不是今天这样的结果。”轻轻拭掉眼角的眼泪，内心已然悔悟。
“所有的事情都是嫣然一人操办的，与宁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无关，与我爹也无关。请逸辰哥哥帮嫣然向皇上求求情吧！放过宁家。嫣然在这里替宁家一百多口人感谢你了。”痛哭流涕的宁嫣然跃跪在了萧逸辰的面前。
萧逸辰上前扶起宁嫣然，轻声道：“嫣然，我毕竟不是皇上，但是请你放心我会尽力，力求能将宁家一百多口人都保下来。”
“谢谢你，逸辰哥哥。”宁嫣然扑倒在萧逸辰温暖的怀抱中。
对于宁嫣然来说，能保住宁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是她最欣慰的事情。
萧逸辰拥着怀中的宁嫣然，心痛不已。只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逸辰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上官琉云的？”宁嫣然有些黯然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从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是一个偷了皇兄玉佩的小混混。我甚至在大婚当晚连她的喜帕都没揭，就将她羞辱了一番。并独自去了怡翠楼。”想到这些萧逸辰的内心对杜悠然是无比的歉疚。
“待到我们再见面时，我才发现她竟然是我的王妃。而且相处下来，她并不像世人所讲述的那样不堪，反而她很善良、很透明，也很特别。她每时每刻都在吸引着我的注意。”
宁嫣然平复好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的抬头望着萧逸辰：“逸辰哥哥，皇上就真的值得你为了他付出那么多吗？放弃帝位，放弃我？”
“嫣然，其实我没为皇兄付出什么。我曾经对你说过，放弃帝位是因为那不是我心所向，我不愿意被江山、被政事所束缚。而放弃你，那是逼不得已，因为你选择了皇兄而非我。”
“那如果我告诉你，皇上在睡梦中喊着的是‘上官琉云’的名字，你会作何感想呢？”
宁嫣然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给萧逸辰重重的一击。放开拥着宁嫣然的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她。
宁嫣然一丝苦笑，“逸辰哥哥，我都已经是个将死的人，你认为我还会欺骗你吗？还会耍什么手段让你们兄弟反目吗？我只不过是想，在我临死前把需要告诉你的事情都告诉你而已。”
萧逸辰此时的内心混乱无比，皇兄他怎么会……他不敢再想下去！浑浑噩噩的他是怎么走出天牢的，自己都一无所知。
一脸颓废的萧逸辰坐在御书房外，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时至凌晨，皇帝才走出御书房，看到了坐在院中的萧逸辰。
“七弟，怎么还未回府？”皇帝询问道。
“皇兄，我在等你。”
“朕在书房内，你为何不进去？”
“我想让自己先冷静一下，皇兄，我想与你单独谈谈。”萧逸辰嘴上虽说想要冷静，可是内心的愤怒充斥着自己。
“你们都下去吧！”皇帝冲着身后的侍卫说道。
“七弟，他们都走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皇帝来到萧逸辰的身旁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就在此时，青光闪动，一柄剑倏地刺出，指向在皇帝的左肩，皇帝顺势一转身，躲过了这一剑。
“七弟，你怎么了？疯了吗？”皇帝一边躲避，一边冲着萧逸辰大喊。
侍卫听到皇帝的喊声，全都赶了回来，正欲出手，却被皇帝喝住。
“这是朕与七王爷之间的事，你们别插手，都给朕退到一旁。给我来把剑。”
瞬间一把利剑已至皇帝手中。
倾刻间，只到双剑相击，嗡嗡作声，震声未绝，双剑剑光霍霍，已拆了几招，萧逸辰长剑猛地击落，直砍皇帝顶门。皇帝避向右侧，左手剑诀一引，疾刺那萧逸辰胸口。两人剑法迅捷，全力相搏。
两人剑招越来越紧，兀自未分胜败。突然皇帝一剑挥出，用力猛了，身子微微一幌，萧逸辰抓住这一空隙，剑锋直抵皇帝咽喉。
皇帝一松手长剑已然落地，“七弟，朕不知你今日为何这样，但是死于你的剑下，朕了无遗憾。”随后紧闭双眼。
萧逸辰望着一心求死的皇帝，心中思绪万千。现在这一幅兄弟相残的画面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画面。
紧握着直抵皇帝咽喉的利剑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
“哐铛……”一声，剑已落地。
萧逸辰痛苦的转身离去。他最不愿见到的便是兄弟相残，眼前的人是他的亲兄弟，他下不了手。
一旁的侍卫见萧逸辰要走，赶紧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就以你们几人的能力，就想拦住我？”萧逸辰目光直瞪侍卫统领。
“王爷，职责所在，属下只有得罪了……”侍卫统领话音刚落，众人跃跃欲试向萧逸辰发起进攻。
“你们全都退下。”皇帝一声怒喝，让围住萧逸辰的侍卫们，停止了正欲发起的进攻。
皇帝看着萧逸辰的背影，不明白昔日的好兄弟，今日为何会这样的反常。他想要弄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萧逸辰这样对待他。
冲着围住萧逸辰的侍卫使劲的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退下。
“可是皇上，臣怕你有危险。”侍卫统领向前一步鞠躬解释道。
“朕自有分寸，朕让你们退下没有听到吗？”皇帝语气有些不悦。
“是，皇上。”在龙颜大怒前，侍卫统领示意所有人等赶紧全都退下。
“为什么不让他们把我抓起来，我刚才行刺皇上，已经罪不可恕。”
萧逸辰的语气中平静得没有一丝感情。
“如果你想杀死朕，我现在已经不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不是吗逸辰？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如此的反常？”皇帝关切的询问。
“我怎么了，难道皇兄你不明白吗？”转过身眼神犀利的直视皇帝。
看着萧逸辰眼神中的恨意，皇帝一脸茫然，昨日还有说有笑的兄弟俩，今日便刀剑相对。
“逸辰，朕真的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对待朕。”
皇帝眼神中的诚意，让萧逸辰无法抗拒，毕竟是亲生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刚才，他的剑锋只要再向前刺去一公分，皇帝已命丧黄泉。可是他还是下不去手。
“云儿走了，现在你称心如意了！”
一提到杜悠然的离去，萧逸辰的内心就无比的伤痛。
“什么？云儿离开了？什么时候的事？”皇帝满脸惊愕。
“昨天，在我迎娶亲娘进门之间。这不是在你计划中的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萧逸辰痛苦的闭上了眼。
“逸辰，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迎娶哈依古丽这件事情上，为了尽快让他们露出马脚，让我们的行动速战速决，我们再三商量过你迎娶她比我迎娶她更为合适。这点你是同意的啊！”
“可是你并没有告诉过我，你爱上了云儿，而且在睡梦中依然会喊出她的名字。这件事情我一直被瞒在鼓里，这不得不让我想到你让我迎娶哈依古丽的居心。”
皇帝看了萧逸辰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这个秘密，朕以为隐藏得很好，可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是嫣然告诉你的，是吗？”
萧逸辰没有说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我睡梦中的话，也只有我的枕边人才会知道。不过我并不怪她。”转身背对着萧逸辰，望向远方。
“我承认我爱上了上官琉云，这是我隐藏在心灵最深处的秘密。她是个特别的女人，干净、透明、睿智。她竟然能让挑剔的母后、让人头疼的凌瑶、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皇叔以及心里还有着宁嫣然的你，对她万分喜爱，你说我能对她不好奇吗？特别是在南方受灾时，她用她的智慧，不动声色的让那帮老狐狸，一个个的主动慷慨解囊，为难民们捐款捐物。逸辰，设身处地的想想，我和你同为男人，有这样的一个女子摆在面前，我能不为所动吗？但是逸辰，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离开你的身边，更没想过要把她从你的身边带走。你可以对爱慕她的皇叔宽容，为什么独独对我不可以呢？”
此时的皇帝卸下平日里的那分威严，话语中用了“我”而非“朕”，因为现在的对话是兄弟间的对话，不是皇帝与臣子之间的。
萧逸辰静静的听着皇帝的话，对于皇帝的问题他真的是无法回答。
“逸辰，如果当初你不把帝位让给我，那现在的我就可以像你一样拥着心爱女子过着不被政事所缠绕的日子。”
皇帝平静的话语，将萧逸辰惊得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会知道？”
“逸辰，你以为这件事情，你和母后能瞒住我吗？你将皇位让给我的条件便是必须辅佐我至天下太平，国富力强，对吗？”皇帝转过身看着一脸震惊的萧逸辰。
“我只是认为你比我更合适一国之君的位置。”萧逸辰诚恳的说道。
“逸辰，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其实嫣然嫁给我的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如若当年不是宁致远以手中权势，咄咄相逼，我是决不会娶宁嫣然为妻。更不会让你痛苦这么些年。这也是我迟迟未立她为后的其中一个原因，只是我没想到，就因为立后一事，竟然会让她起了造反之心，在某种程度上我也是她变成现在这样的一个无形推手。”
提到宁嫣然，皇帝不由得一阵心疼，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听完皇帝这些话语，萧逸辰那颗浮躁的心渐渐平静，细绪亦恢复条理。明白云儿的离去并非皇帝所设的阴谋，只是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蒙弊了双眼。既然皇帝提到了宁嫣然，那何不顺水推舟呢？
“皇兄，逸辰有个不请之请。不知皇兄能否答应？”
“逸辰，是要替宁家求情是吗”皇帝干脆的问道。
“既然皇兄已然明了，逸辰就不再卖关子。请求皇上，放过宁致远及宁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至于嫣然，如若您对她还有夫妻之情的话，就请饶她不死吧！”萧逸辰探究着皇帝的面部表情。
皇帝仔细的思索着，没有立刻回答，随后对上萧逸辰的眼，“逸辰，你老实回答我，你会离开去找云儿对不对？”
萧逸辰点点头，没有任何隐瞒的说道，“是的，现在找到她，是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那找到她以后呢？”皇帝接着询问。
“带着她过着自由自在、与世无争的日子，不再回来。”
皇帝轻轻的闭上眼，喃喃自语，“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半晌睁开眼，“如果你想让我饶宁嫣然不死并且放过宁家一百多口人，那么逸辰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萧逸辰怔了一下，“皇兄，你在跟我谈条件？”
“为了江山社稷，我唯有出此下策。逸辰，你认为怎么样？”皇帝眼中有无分笃定，又有几分期盼。
“皇兄，你是吃定我了，对不对？你知道我不会放任宁家上下一百多条性命于不顾。什么条件，说吧！”萧逸辰轻笑。
此时兄弟间的谈话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再剑拔驽张。
“既然事已至此，我希望你替我出使西域，与西域可汗共同围剿西域叛党，避免两国交战。此事解决之后，我会像父皇给皇叔自由那样，不再让你受王爷身份所约束，让你去找云儿，去过你们想要过的生活。”
想到萧逸辰的离去，皇帝心中有着万般的不舍，一如先帝答应给萧启睿自由时的心情。
萧逸辰震惊的看着皇帝，“皇兄，你说的是真的？”
皇帝真诚的说道：“逸辰，你能为了江山社稷违心的呆在这里帮扶我，我为何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呢？”
“好，我答应。”兄弟间相视而笑。
萧逸辰与皇帝达成一致后，马不停蹄的回到天牢，见到了被关押的库尔班与哈依古丽。
哈依古丽见到萧逸辰，不觉得欣喜万分，自己终于又见到了他，这个英俊、睿智的中原男人。
库尔班只是冷冷的看了萧逸辰一眼，“我们的整个行动都已失败，王爷不快去庆功，怎么还有闲功夫来看望我这个阶下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