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薇将匕首从陈宝如的身体中抽了出来，为了确认她是否已经死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直到确定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这才是出了口气。终于，她的口，无法把那个秘密说出了。
只是，直到这个时候，陈宝如仍旧瞪大一双眼睛，仿佛仍旧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兰君薇其实也不大敢相信，她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结束掉陈宝如的性命。不过就这样空虚地要了她的姓名之后，她突然心中像是空了许多。还有她最后没有说完的那个秘密。
她甚至觉得，自己刚才是因为缺乏听完的勇气，才会用那样极端的方式要了陈宝如的性命。
她已经将事情推断出七七八八，但却不希望，她的猜想，是对的。
想到外面还有两人在等着自己，兰君薇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后，缓缓走了出去。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背上，已经出了淡淡的一层冷汗，可是现在不过是三月份的天气，还凉爽得厉害。
城隍庙的外面，已经没有了兰君溪的踪影，就凌鸢停在外面，微眯着眼睛，看上去一副随意惺惺的模样，可是却在兰君薇出来的时候，猛然抬头，分明机警着四周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不过瞧得是兰君薇，她又收起了眼中的锋芒，重新变得平和了起来。只悠悠浅浅地说。“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她刚刚当然听到了里面似乎有动静，也看到了兰君薇的身上有淡淡的血迹，手中还握着那把带血的匕首，但是她却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甚至于还往上扬了扬自己的唇瓣，笑意更深。
“不急，不急。”兰君薇摇了摇头，就算这里是平原国，不会有多少人认识陈宝如，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将她的尸体，就这样留在城隍庙里。“你随我一道进去，善后吧。”
这事情她不打算瞒着凌鸢。
可是凌鸢却是带着犹豫和迟疑地看了兰君薇一眼，这事情其实她并不想参合太多。否则她刚才就跟着一道进去了，但是在兰君薇的面前，她一贯都只能忽视自己的想法，只能是点了点头，跟在兰君薇的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的陈宝如早就已经死透了，不过睁大着眼睛，模样非常狰狞，还整个人绑在柱子上，除掉可怜之外，倒是不会有旁的感受。
凌鸢皱了皱眉，眼前这女人，她或许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却记不起来。
“陈宝如。”兰君薇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句，也不管凌鸢是否想起，只自顾自地说自己的事情。“她是诸葛靖的妃子，待到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将这事情告诉给诸葛靖知道。不过现在，你得帮着我稍微处理一下尸体。”
凌鸢不解地看了兰君薇一眼，不过是随便找个地方将尸体给掩埋了，像这样的事情，她也需要找到自己？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我知道她是诸葛靖的妃子，不过她根本就不受宠，你就是杀了她，对诸葛靖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她也是刚刚才认出，那人是诸葛靖的妃子，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妃子，和诸葛靖的接触也不是很多。倘若她不是诸葛靖养在身边多年的暗卫，应该也不会注意到有这一人的存在。
像这样的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影响到兰君薇，她又何必一定要将她除掉呢？
虽然她的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但总算死的人，都是该死之人。兰君薇见得凌鸢仍旧是一副全然不解的模样，只能是微微耸了耸自己的肩膀，稍作停顿之后，才是开口说道。
“我杀她，和诸葛靖并无半点关系。”凌鸢大抵是误会了，她之所以动手，不是因为嫉妒陈宝如曾经是诸葛靖的妃子，她不会如此无聊，也根本不会在乎谁曾经是他的妃子。
他的事情，她还没有如此关心。
凌鸢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一点非常难理解。一面将捆着陈宝如的绳子松开，一面不解地问到。“那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凌鸢其实并不是特别关心答案。
“你想知道？”兰君薇倒是不忌讳告诉给凌鸢知道，只是和陈宝如之间的过节太深，以至于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才好。而且她也怕，自己开口说的，凌鸢未必会相信。
凌鸢摇头，带着几许嘲讽地说道。“你会想告诉我？”
她想不想知道，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兰君薇会不会将这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她知道。倘若她愿意说，她未必想听。但是她不愿意说，她也就没有办法知道。
“暂时，不会。”兰君薇想了想，只能给到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而后又是稍微一顿，“你先把尸体处理了，我在外面等你。”
虽然陈宝如已经死了，但是她还没有好心到，是要替她收尸。
凌鸢点头，目送兰君薇出去，也没有怎么着陈宝如，只是放了一把大火，就将整个房间和尸体一块给烧了。最近的天气十分干燥，这一把大火应该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给烧掉。
确认这把大火已经开始烧了起来，她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兰君薇停在城隍庙的外面，瞧见已经燃起的大火，微微皱了皱眉。“我以为，你会稍微温和一些。”
“你只说让我处理尸体，没有说具体要如何处理。”凌鸢只是浅浅的一句话，就算是回答了兰君薇，不过除掉回答，更多的只是应付。反正手段不重要，完成目的就是了。
她是如此，兰君薇也是如此。
兰君薇笑了笑，她的确不在乎具体的处理方式，一把火烧了也好，干干净净的，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顾之忧。“对了，兰君溪呢？”
许是因为陈宝如的出现，让他心里面装了另外一件事情，所以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似乎少掉了一个人。不过兰君溪也挺识趣，倘若她这时还在，他们怎么可能那么随意地处理陈宝如的尸体。
总会有所顾虑。
不过她倒真想知道，兰君溪将陈宝如送到自己的手中，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打算。她不像是为了给自己示好，更不像是同自己示威。或许只是做一个顺水人情，将一枚没有用处的棋子，送给自己处置。
只是，陈宝如知道的秘密，她是否也知道？
“她一早就离开了。”陵园有些奇怪地看了兰君薇一眼，分明是在提醒君溪明明已经走了很久，她不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吧。只是兰君薇一向非常敏感，无论是任何事情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苗头，今天为什么变得如此迟钝。
似乎是在遇到了陈宝如之后。
兰君薇点了点头，虽然君溪今天并没有说出她的打算，不意味着她可以当成这事情并没有发生，相反她定然有其他的打算。只是这样的打算，她暂时没有办法琢磨透彻。
她就这样把陈宝如送出，难道就不打算从自己的手中，得到些什么吗？
不过，现在她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深思熟虑，故而暂时忽略了那个问题。“凌鸢，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
凌鸢看了兰君薇一眼，表明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但凡兰君薇一本正经地开口，一定是要说很重要的事情。虽然她现在还不能猜到，但是应该同陈宝如有些关系。
“我要你马上回大梁，无论大梁发生任何事情，都必须事无巨细地飞鸽传书告诉给我知道。倘若你方便，也可以亲自回来一趟。”兰君薇非常简单地交代了一下，面色十分凝重。
而且凌鸢回到大梁这事情，一定要偷偷摸摸，不能让旁人知道。
“回去？”凌鸢皱眉，比起呆在兰君薇的身边，她当然更想跟着诸葛靖。只是平原国的事情现在毫无头绪，她这个时候回去的话，也不能同诸葛靖交到。作为暗卫的她，只能按照命令来做每一件事情。她之前的任务就是到平原国来照顾兰君薇，确保她的安全，现在这事情并没有完成，她没有回去的理由。
并且到时候诸葛靖追究，她可不能指望到兰君薇替自己说情。
“是。”兰君薇点头，“你现在就可以回到大梁，倘若诸葛靖问起，你说是我的吩咐。”
凌鸢的顾虑她知道，她的担心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同凌鸢说。
凌鸢将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停了好久之后，才是犹豫地问到。“你确定，一定要我回去？我回去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在大梁也有可以信任的人，我犯不着跑这一趟。”
倘若只是要大梁的情报，她未必要亲自出马。
“不，你一定要回去一趟。”凌鸢或许会相信旁人，但是她不知道那人能否信任，所以只能让凌鸢亲自跑一趟。大抵瞧得凌鸢不愿意，又是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同你保证，在你回到平原国之前，这里的一切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她嘴上这样说，却不知道是否可以任由自己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