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等到那一袭长裙完全被染红，雪姬才停下了动作。兰君薇也才上前询问。
她承认自己从来没有看懂雪姬，现在更是如此。
“悼念平原国的灭亡，从此这世上就在也不会有平原国了。”雪姬平静地开口，虽然说着悼念，但是从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
兰君薇奇怪地看了雪姬一眼，不是为了她刚才表情的奇怪，残忍地提醒到。“倘若没有记错的话，平原国不是已经灭亡很久了吗？”
从戚颖带兵攻入皇城，杀了曲月然，囚禁曲靖开始。平原国就已经每晚了。
甚至于，还是在雪姬大开城门的前提下。
这些事情，她不会统统都忘记了吧。
雪姬摇了摇头，她当然明白兰君薇的意思，可是那个时候尚且存有复辟的一线生机，她也曾经幻想着可以留着曲靖看看能不能逆天，不过今日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只是这一切，她不会同兰君薇说明，因为要说明起来，也非常困难。
只是，用别有深意的眼眸，浅浅地看了兰君薇一眼。
“你们随我去城楼的瞭望台吧，要知道的事情，我也会在那里，统统告诉给你知道的。”雪姬看了看不远处的瞭望台，那里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附近周边的全部情况。
可放眼望去，皆是一片安静祥和。
在这样的夜晚，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可是刚才雪姬的口吻，又是那么无比确定。兰君薇只能静静地观察着，一边想着等会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边寻思着应该如何同雪姬开口。
终于城外的大军开始集合在了一起，兰碧城的大军和楚栎的大军都朝着皇城的方向集合而来，声势浩大，数十万的军队将整个皇城围得水泄不通。兰君薇虽然奇怪眼前的一切，不过却将目光停在雪姬的身上。
她能在事先就让他们站在瞭望台上，说明他对底下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她不信预言，就算雪姬真会预言，也是建立在对事实的推断当中。所以定然有人将事实告诉给了雪姬知道。
那个人的身份，她得知道。
不过楚栎的大军，却停在了约莫十里开外的地方，然后就不再前进了。似乎专程给到兰璧城一个单独围攻平原国的机会。
兰君薇咬住唇瓣，她现在可以证实自己的猜想，有一部分是真的。
楚栎当初托阳朔和兰璧城达成的条件，就是他带领大梁的军队来到平原国，让大梁兵力匮乏一攻击破，他就可以在事成之后坐稳平原君的位置。她不权衡这笔买卖是否划算，不过可以确信一点，倘若兰碧城永远在诸葛靖的手下为官，那么一辈子都只是能是臣子，而他的梦想是做君皇，所以才会如此冒险。
戚颖已经率领着大军出城抵抗，她虽然做了一段时间的君皇，但是骑在马背上的模样，还是和当初一般，仍旧是骁勇而让人棘手不已的将军。身后的皇城近卫兵，也是骁勇无比。只可惜在人数上并无优势，和兰璧城对峙的时候，明显处在下风。
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虽然隔着些距离，但大致上可以挺清楚两人之间喊话。
先开口的人是戚颖，“兰丞相，你今日的阵仗怕是有些大吧。”
之前兰璧城说了，他的志向不在平原国，可是如今如此声势浩荡，分明是冲着平原国这块肥肉而来，戚颖也不怪他存有贪念，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表现出来。反正不是正人君子，又何必如此故作好人呢？
兰碧城不会把功夫话花在这种无用的面子功夫上，所以就算他现在围城，也未必是为了灭了平原国。
“老夫不过是有件事情要拜托到平原君，怕你不答应，才会弄出这样的大阵势，我拿到我想要的，自然不会再有意旁的东西。”兰碧城倒是说得非常坦然，说完之后顺带看了看瞭望台的方向，上面隐隐可以看到几个影子。
那里面，定然有兰君薇。
“你想要什么？”戚颖咬住唇瓣，一脸戒备地看着兰碧城，弄出这样大的阵势，想要的东西，想来一定很重要吧。
“倘若平原君愿意把这东西给我，那么我就永远不会归还。”兰碧城补充了一句。已经成为了他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轻易就夺走。他不是在和戚颖说条件，这是一种命令。
带有明显强制性的命令。
“那你也得说说，你要什么。”那件东西的实质，戚颖也非常感兴趣，所以顺着兰碧城的话说到。
“同你要两个人，兰君薇和雪姬。”兰碧城一面说，一面看了看瞭望台的位置，顺着她的目光，戚颖也发现了站在瞭望台上的两人。
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兰君薇都能听到一些，皱着眉头看了雪姬一眼。
“战火，貌似烧到我们身上来了。”
雪姬轻笑着对兰君薇点头，“怎么？我们要下去看看吗？”
兰君薇看了看下面的形势，微微摇了摇头，他们的确会下去，但是现在分明不是时候，让凌鸢先藏在暗处，她和雪姬既然是目标所指，那就不能再暴露了凌鸢。
戚颖皱眉，兰碧城想要兰君薇，她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还要雪姬呢？
那个什么都知道的女人，她也不放心就这样交到兰碧城的手中。
“不过是两个女人，和你的皇位相比，孰轻孰重，你难道都不知道吗？”见得戚颖竟然有些犹豫，兰碧城带着几许嘲讽地开口。
戚颖知道，但是她更想知道兰碧城的打算。
“兰君薇我可以给你，雪姬不行。”很干脆的一句话，却成功地将兰碧城激怒。
“你现在没有同我讲条件的资格。”兰碧城提醒了一句。戚颖也是聪明人，可别做糊涂事。
“你要雪姬做什么？”戚颖仍旧在那个问题上坚持。
“你不用知道。”兰碧城丝毫不做让步，他从来做事情不需要同任何人解释，更别提戚颖了。
他现在已经做了刀俎，哪容得下鱼肉开口说话呢？
“下去吧。”兰君薇估计着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便是看了雪姬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地从瞭望台走了下去。
戚颖和兰碧城仍旧在对峙当中，虽然戚颖现在明显处于下风，但是却没有任何让步。
兰君薇带着雪姬从瞭望台上走了下来，因为所有的士兵都聚集在城门附近，所以并无旁人阻拦，很快就到了到了城门边，见得眼前一片片黑压压的人群， 便知道再也没有办法进去了。
不过里面的军队，倒是非常一致地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道，戚颖刚才和兰碧城之间的对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五万大军定然不能和兰碧城抗衡，所以倒不如将兰君薇和雪姬送出，来换取自己的安宁。
这样想许是有些过分，但同时也是无可厚非。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兰碧城的面前，戚颖有些不高兴地看了她们一眼，分明是觉得她们此番出现得不是时候。倘若再晚一些，说不定兰碧城会稍微松口。她心中这样以为，但是凭着她对兰碧城的了解，这样的事情万万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来得挺及时的嘛。”兰碧城将两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睛竟然仿佛像是冒着晶光一般，他等这一天已经有些日子了，甚至于一直以来的隐忍筹划，都只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现在，终于是时候了。
“平原国虽然已经易主，但是里面住着的人，仍旧是当地原来的居民，这些人既然在以前就将我奉为先知，我自然也得顾全到他们的生死。”雪姬看着兰碧城非常冷静地开口。
兰碧城却皱着眉，神情有些恍惚。他见过一身白裙的雪姬，却断然没有见过她现在这副模样。
血红色，的确非常适合她，而且可以将他引入到曾经的回忆当中。
戚颖吐了口气，只能往后退了一步，她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眼睁睁把雪姬交到兰碧城的手中。
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到应该去的地方吧。”兰碧城始终的目光都停在雪姬身上，可是话语，却对着兰君薇说。
兰君薇点头，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也想知道兰碧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想要什么。
兰碧城让大军开了一条道，他带着两人缓缓走了出去。但是并没有下命令让那些士兵撤退，仍旧将平原国围堵得水泄不通。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就算达成了自己想要的，也未必不会就此放弃攻城。
戚颖知道，但是拦不住。
两人跟在兰碧城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走着。脚步不算缓慢，但是也绝不急促。大抵走出了一段之后，兰碧城将身子转了过来。
“就这里了。”
他脚下踩着的这地方，布满了阵法。那个阵法很是别扭，雪姬的一张脸，却变得苍白了起来。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还可以听到如同野兽一般的嚎叫，但是兰君薇并不陌生。
那是兰君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