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次进这间画室。
满目的卡哇伊,很有涂画画的味道。树洞型的三个柜子、嫩黄的章鱼布艺沙发、满地一摞摞画纸画笔……在满室淡绿的柔光下,那人像个孩子似地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支着的画架上,一位美型少年,跃欲跳出纸面。
涂画画在脑侧小台灯打下的光束里,全神贯注地挥笔,美好地像是一个将要翩飞的精灵,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半分。
君如届站在门口,手还握在门把上,竟不敢跨出半步。连呼吸也不自觉放轻再放轻。那样静谧的环境,已经多久不曾享受到过。
他忽然有种想要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踟蹰间,忽然,一个怪异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哼哧哼哧——涂小猪要睡觉”,
“哼哧哼哧——涂小猪要睡觉”
君如届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画架右边的“树墩”上,一团粉色的东西正在上蹿下跳。眉头习惯性微皱,第一反应便是——“吵。”
忍不住想去掐灭这闹人的东西,只是他还未抬脚,就被人抢了先。
涂画画一画画就会神思剥离,特别是在快要收尾的时候,简直是走火入魔。朦胧中感觉到涂小猪在骚动,于是想也不想,抓起它就往自己鼻子上一拍。
声音戛然而止,耳根子瞬间就清净了。
身后的君如届一脸愕然,这时才看清那是一只塑胶小猪。那天走的时候,涂画画就抱着它跟在他身后。原来这东西能录音,难道那天——
那天涂画画的眼神清晰地隐射在他脑海中,那样鲜明,就好像发生在昨日一般。
脑中不自觉幻想,如果那天这东西开口,会是什么话。思来想去,君如届只记得那天,他没给她一句开口的机会。心里顿时闷闷地,内疚席卷。
她依然那么瘦。即使是柔软的灯光,也暖化不了她削瘦的背影。君如届说不清,心里这股闷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去抱她。去把她拉在怀里宠,心口就不会闷了。”脑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放大,君如届未经思考,脚就已经迈了出去。
忽然,一直安静画画的涂画画,突然有了动作。她抬起左手,使劲地揉了揉自己已经杂乱的头发,“加油!”
轻轻的鼓励,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异常清晰。君如届瞬间清醒——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那种“不顾羞涩”的心情真的是自己的?
“君如届,冷静呢!”紧了紧手,君如届暗令自己静下来,有些情绪,却是现在的他负担不起的。只是那脚却挪不动半步,虽然脑中告诫自己离开,可眼睛却像是盯在了涂画画身上似的。
“涂画画画画。”想起他得到的资料里的描述,那天他没有听错,她真的是在画画。
如果说,今晚她的那阵沉默让他有点意外,那么现在的涂画画,更是让他大吃一惊。他已经快要习惯她的叽叽喳喳。却发现,原来她真的如他刚开始以为的那样,可以安静,甚至安静到整幅灵魂都像是要脱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