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自首的疑点

中天市一个老旧的小区中，吴大勇一家人暂时租住在这个小区的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里，这个月他们已经搬了两次家，但是仍然躲避不开唐子燚手下的纠缠，吴大勇头上还缠着纱布，一支胳膊还打着石膏，这是搬到这里之前刚刚被打的新伤，房子已经被强拆了，拆房子的时候要不是他躲的快，可能他已经变成了推土机下的冤魂了，他怕了！他的家人早就怕了！只是他心中还有一股气，就是不愿意妥协在这种暴力威胁之下，他去告过，但是随着时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消息，他不服气，他想继续上告，可是一次次的恐吓，一次次的威胁始终追着他和他的家人，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搬到这里之后的几天里，终于没有人再上门了，他咬着牙想做最后一次的挣扎，拿着自己这两天写好的检举材料，准备去中天市公安局的大案组，因为他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大案组有人在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唐子燚那些人的事情，这已经是他和他家人最后的希望！

就在靳雷和大案组的成员在会议室开会的同时，一辆棕色的宝马5系轿车缓缓的开到了吴大勇刚刚租住没几天的小区楼下，车门打开，唐子樾走了下来，看看这破旧的小区，对着身边刚从车上下来的人问道：“他们住在几层？”

“二爷，吴大勇住在这个单元的二楼，东边的那一户，是203。”回话的是唐子燚的一个手下的混混头目，外号叫马虎，真名叫马小虎，但是这人可不像他的外号一样是个大马虎，不但不马虎头脑还十分的好，做事心细谨慎，阴险狠毒！要不然也不会在唐子燚的手下当上头目，吴大勇的伤就是他带人打得，而且吴大勇几次搬家都是他找到的，他找人的本事，没有人不服。

“你们都不用上去了，把车上的那个袋子给我！”唐子樾并不喜欢这个马小虎，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就是他觉得这个马小虎和自己很像，但是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却习惯了动手不愿意动脑子，所以他不喜欢他。

“是！二爷！”马虎反身从车上拿下了一个牛皮纸的袋子，在手上一掂，递给了唐子樾，这一掂他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钱，而且不会低于20万，对于他们来说手上接触最多的就是现金，虽然已经发展到了21世纪的今天，但是混社会的混混还是不习惯用银行卡，还是喜欢用现金，再说做混混捞偏门，本来就是现金多。

吴大勇装好信，正准备出门，屋里的老娘和老婆还在轻轻的啜泣，她们害怕，但是又劝不住倔牛一样的吴大勇，只能暗暗的祈祷，老天会开眼！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咚…”

吴大勇惊疑的看着响起敲门声的房门，半天没有动，屋里的啜泣声也停了下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帮子坏人又来了，还真是惹不起，连躲也躲不起！这才消停了几天，又找来了，他把心一横，跑进厨房，用仅有的左手抄起了菜板上的菜刀，心说：“死就死吧，今天我和你们拼了！”他是抱着必死的想法打开了门，准备先下手为强，在开门的瞬间也不看是谁，颤抖的左手挥着菜刀砍了下去。

房门打开，刀光一闪，唐子樾身子一偏，躲过了这一砍，急忙说道：“停手，快停手！”说着话又往后退了几步，要说唐子樾玩弄计谋和心理那绝对是个高手，但是面对失去理智的拿刀准备砍他的人，他的胆子可比一般人大不了多少，心里也是砰砰乱跳，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吴大勇一刀没有砍到人，由于用力过猛，菜刀也飞出手去，这时听见唐子樾的喊声，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人穿着得体，长相斯文，根本就不是那帮子人，不由的一阵后怕，这要是误伤了无辜可如可是好，连忙内疚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唐子樾拍拍自己的胸脯，定一定自己的心神说道。

“你是谁？你来找谁？”吴大勇拿起了地上的菜刀，平静下来之后再次对唐子樾产生了怀疑，一个陌生人，虽然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不像个坏人，但是自己刚搬来几天就找上门来的不是他们一伙的还能有谁呢？

“你是吴大勇吧？别激动，我是茂盛地产的，我叫唐子樾。”唐子樾看着一条胳膊打着石膏，一只手拎着菜刀的吴大勇仍然心有余悸，别看他面对着唐子燚那帮子凶神恶煞的手下混混们如若无人，但是面对着了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吴大勇却有点小心翼翼，因为他知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对于现在的吴大勇，那绝对是敢杀人的。

“好呀，就知道是你们这伙流氓！土匪！我躲来躲去看来是躲不过去了，来吧！今天老子和你们拼啦！”吴大勇听说他是茂盛地产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大声的喊着。

“别激动！别激动！我是来和你谈赔偿的！你先把刀放下！”唐子樾看着明晃晃的菜刀，心跳又加速了，他可以指使别人轻易的剥夺一个无辜人的生命，但是当他自己的生命面对威胁的时候，他也害怕。

“赔偿？”吴大勇举着手里的菜刀，疑惑的看着唐子樾，从拆迁开始，他是第一次听到赔偿两个字。

“对！赔偿！你别激动，咱们有事好好说，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谈的，只要好好谈什么事解决不了呀？”唐子樾看吴大勇停住了不断晃动的菜刀，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心跳也平复了下来。

“你真的是来谈赔偿的！？”吴大勇仍然保持着怀疑，并往楼底下看了看，看到下边再没有别人，才慢慢的放下了握着刀的手。

“你看，这里面全是现金，这足够说明我们的诚意了吧，我们可以进去坐下谈吗？”唐子燚举起手里的袋子说道。

“你真的是来谈赔偿的？”吴大勇说着再次往楼梯下边看了看，才对唐子樾说道：“那你进来吧！”说完带着唐子樾转身回到了屋里。

中天市公安局政委办公室，周先阳正在泡茶，坐在沙发上的是上午开会时憋了一肚子气的局党委书记郑贺明，他的脸上现在的表情还是很气愤，看着正在泡茶的周先阳问道：“叫我来做啥？”语气明显的很不善，要知道给靳雷安排住房的事情就是周先阳拟定的，他对他怎么能有好气！？

周先阳把泡好的茶放在郑贺明的面前，微笑着说：“郑书记，别那么大的气，先喝点茶，我这可是上号的碧螺春，天热喝点消消暑。”

“你不是找我来就为了请我品尝你的好茶吧？”郑贺明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吹着杯口的茶叶末。

“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觉得这次会上有些事没有提前和你沟通，所以找你来，主要是想向你赔罪的。”周先阳说话有点吞吐，他知道郑贺明的脾气，他一定会问的。

“赔罪说不上，你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果然不出周先阳的预料，郑贺明很直接的问道。

“这话怎么说的呢？其实这次住房安排，并不是我的意思，只不过是王局提前提了出来，我不这样安排也不好呀，虽然说这后勤这块是我说了算，但是王局毕竟是一把手啊，你说是不是？”周先阳之前已经打好了腹稿，就等着郑贺明问呢，表面还是装得有些为难。

“老周，我一直都想问问这个事，这个叫靳雷的来之前，正好我去学习了，他来到任我也不知道，本来咱们刑警队的李峰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他是怎么来的呀？”郑贺明做为党委书记，显然对于这次靳雷来担任大案组组长的事情并没有事先和他通气而心有介怀，这就怪不得他一直对靳雷有所偏见了。

“这个你有所不知，这个靳组长可是大有来头！”周先阳故意有些夸张的说。

“什么来头？”郑贺明皱起了眉头问道。

“他来之前是常海市公安局档案室的…”周先阳话没说完，郑贺明就打断了他说道：“什么？什么？档案室的这算什么大有来头？”

“你看你，你让我把话说完呀！说他大有来头就是这个啦，你想想他原本就是一个管理档案的，却直接调到我们大案组当组长，难道这还不算大有来头？”周先阳说着用手指指郑贺明手里的茶杯，意思是让他喝茶。

郑贺明这时却把手里的茶杯直接重重的放到了桌上，看着周先阳问道：“是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上边有人呗。”周先阳说着也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

“你就别卖关子了！”郑贺明看着周先阳有些急躁。

“你知道省局人事处的刘毅吗？听说就是他力荐靳雷的，不过他也是受人所托，至于托他的是什么人，我就不得而知了，还有就是刘毅和咱们王局的关系…。”周先阳说着又停了下来。

“哦，这么回事呀！”郑贺明像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端起了茶杯。

“郑书记，不过还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周先阳是看透了郑贺明的脾气，再来一次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你就说说吧。”郑贺明是不会让周先阳失望的，马上问道。

“这段时间，咱们局里很多人都在传，说他………”周先阳压低了声音，慢慢的和郑贺明说了起来……

中天市公安局大案组会议室，杨培正准备说出自己的发现，这时门被推开，梁贝儿和王志剑耷拉着脸走了进来，靳雷看着他两有点意外，刘备和王志剑一直在审一早就自首的郝子峰，也就是耗子，靳雷一直在等着他们能从耗子身上得到突破，但是现在看到他们的表情，显然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

“什么情况？”靳雷想着王志剑问道。

“还是你说吧。”王志剑不光是无精打采，连话都懒得说了。

“情况就是，郝子峰的口供和现场遗留的证据都完整的证明了他就是南郊女尸案的凶手，现场的指纹以及现场提取毛发的DNA都经过了比对，就是郝子峰的，他也详细的交代了整个杀人和抛尸的过程，都是严丝合缝的，只是他交代的作案动机和咱们想的差的太远了。”梁贝儿同样没精打采的说道。

“他交代的是什么动机？”靳雷也感到了意外。

“他说他是在路上看见了死者孟瑶，见色起意，一路尾随孟瑶回家，之后强奸未遂，为了防止死者孟瑶反抗叫喊，才一时失手用手掐死了死者，之后为了毁尸灭迹，才抛尸河中的，还有我们也查了这个郝子峰的情况，他之前就有过前科，一次是因为流氓猥亵罪判了一年半，一次强奸未遂判了一年，所以根据他以前的情况，基本可以认定这次他的口供是真实的，就是强奸未遂，冲动杀人！”梁贝儿和王志剑并没有因为破案而感到兴奋，很显然这个南郊女尸案如果这样结案，那么对于南郊女尸案和李阳意外案就失去了联系，同样这件案子对于茂盛地产涉黑案也就没有了关系，要想在这件案子上找寻茂盛地产案的线索就断了，又或者这件案子根本就和李阳案和茂盛案没有关系。

“这个郝子峰之前是做哪一行的？和唐子燚有没有关系？”靳雷忽然问道。

“他之前无业，就是混混一个，不过根据我们的审问和调查，他和茂盛地产并没有关系，至于和唐子燚有没有关系暂时就不知道了！”梁贝儿和王志剑离开中天去调查欧阳柔之前，靳雷还没有安排对于唐子燚的调查，但是身为中天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她对唐子燚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关于这点还得尽快的查清楚，还有他有没有交代，这次做案后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自首？”靳雷再次问道。

“问过了，他说他躲到了海南，现在钱花完了，在那边没有办法生活下去了，还说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整夜的睡不着觉，常常在半夜惊醒，实在受不了啦，家里还有个年迈多病的老奶奶，最后就决定回来自首了。”梁贝儿一边思考着靳雷的问题一边回答说。

“你们查没查他是什么时候去的海南，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靳雷显然比梁贝儿她们更不甘心这条线索这样断了。

“查了，和他的口供是一致的，没有问题。”梁贝儿这时有些不明白，靳雷为什么还对这些细节这么在意。

“你和王志剑回头要再去审这个郝子峰，一定要把他从杀人抛尸之后一直到回来自首之间的这段时间究竟人在那里，都做了什么，都要要问清楚，重点是他和唐子燚到底有没有关系！”靳雷总是觉得这个时候这个郝子峰的自首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所以他认为一定不能放弃这条线索，必须从他身上挖出些什么。

“好，我们再去审！”梁贝儿听了靳雷的话，似乎再次感到可以从郝子峰的身上找到线索，直接满血复活，之前的无精打采一扫而空。

“正好你们回来了，先听一下杨培收集的情况，然后你们再汇报一下这次关于欧阳柔的摸底调查的结果！”靳雷说完对着杨培示意了一下，让他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题。

杨培看到靳雷的示意，作为一个大案组的新人，他第一次在所有前辈面前汇报他的工作收获，颇有些得意的样子，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道：“我在互联网上发现了一些关于举报茂盛地产的文章，虽然这些文章的原文都被删除了，但是这些问题对我来说就不是问题了！”杨培说着得意的看看大家，故意的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这些文章的内容多数是说茂盛地产纠集黑社会分子利用暴力手段拆迁，导致有多人受伤，还有几篇是说茂盛地产在几次地皮竞标之前采用威胁恐吓的手段打压竞争对手的。”杨培说到这里停住了，靳雷和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继续说，但是他却不在说话，只是得意洋洋的看着梁贝儿。

“没啦？”靳雷等了半天看他不再继续说，开口问道。

“没啦！”杨培转头看着靳雷说。

“就这些吗？”靳雷有些不信的问道，言语中的已经透出了失望。

“嗯，就这些，不过我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发现，就是不知道和咱们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杨培看出了靳雷的失望，接着说道。

“…。。”靳雷这时有些无语，不止此时此刻，其实他一直都对杨培都很无语。

“还有什么赶紧说呀？！！”梁贝儿突然大喊道，她现在可是还急着想汇报她和王志剑这一趟的收获呢！

杨培见到梁贝儿急了，也不再卖弄，接着说道：“我发现那几次关于举报茂盛地产采用非法手段恶意打压竞争对手的竞标结果，最后都不是茂盛地产自己中标，反倒是长越集团旗下的长越地产是最后的中标方，我觉得这一点发现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和咱们现在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杨培说完，呆萌的怒了努嘴，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这算什么发现！？”梁贝儿听完之后，觉得杨培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长越地产…。”靳雷心里暗想，但是也想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不过他也觉得这件事确实有些奇怪：“茂盛地产怎么会为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做嫁衣呢？按说他最应该打压的就是长越地产呀，这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或许要问一问赵磊才能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