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必要？”
玖黎神秘地摇摇头，站起身来抖抖长袖，似是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怎么样了？顾城南怎么说？”
噬骨黑线了一下，不情愿地说：“同意了。”
说起这个噬骨就奇怪，她本来以为顾城南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新任军长不满意住所不说，还拒绝了备用的住所，这简直是直接给了顾城南一巴掌。
可当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顾城南竟然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还神情诡秘的冲她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反正只是借住，熬到军长府重修好了不就行了。至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噬骨完全没这个意识。阿修罗灭族时她年纪尚幼，母亲也没有向她提及这方面的事。再加上之后便是一路的追击暗杀，刀锋剑影和尸山血海，每日保命就不易，哪里能顾及的上其他。
“跟上。”噬骨招出鸠貘，先行一步。
玖黎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
噬骨落在一个小区拐角的阴影处，玖黎兴致盎然地打量这个小区，毫无特色的大门和在出入检查登记处打瞌睡的老头，工工整整像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一排排树木，白色的墙面有些地方掉了色儿，还有雨水刮下的斑驳的黄色痕迹，此时快到中午了，一群老太太手里提着菜篮子准备外出采购，边走边聊很开心的样子。
他没想到噬骨这样冷漠的性子会住在这么……嗯，普通嘈杂的地方。
他歪歪头想了一下，看噬骨从小区后的阴影处，迅速换了一身普通衣服走进小区，迎面碰上那群老太太，其中一个面目慈祥的矮个子老婆婆一眼就瞅见了她，立马伸手招呼：“小骨，来来来。”
噬骨温顺地走过去，任由一群老太太上下其手，摸摸手捏捏脸。
“小骨，怎么这两天不见你啊？”一个老太太关心地问。
“学校里有点事直接在宿舍住了。”
“哎呀，是不是又忙着学习没吃饭啊？怎么觉得有点瘦了？”另一个老太太捏着噬骨的手腕掂量。
“没有，好好吃了。”
“小骨啊，你也该买个手机了，现在的人哪有没有手机的呢？辆连我们这些老太婆都有了。”
“是啊，今天阿婆做油焖大虾，正巧你回来了，不然都不知道去哪找人呢！”
“阿婆，你别操心了，我会照顾自己。一会儿太阳就大了，您要买什么我帮您去买，正好我要去市场。”
“哎，小骨，今天去我家吃饭啊，记得啊，女孩子家要照顾好自己啊！”
噬骨一一应了，边说边把一群老太太的菜篮子挨个收了起来，一一记下每家要买的菜，偶尔认真的听老太太们传授挑菜的绝招，并认真的点头。
玖黎就站在不远处，不靠近也不远离，就那么看着噬骨，她像个普通的邻家女孩子一样眼神清澈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虽然依旧看起来冷淡，但却和之前他看到的不太一样，稍稍有些温软混在里面。
可能因为平常的噬骨总是眼神冷漠，有一股生人勿进的杀气和隐隐约约的血腥气息，从杀场中归来的恐怖气息总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了她的美丽的容颜只记住她留下的惊怖。
但现在，玖黎实在难以把外界盛行的“面相丑恶，青面獠牙，眼似铜铃，凶狠嗜杀，恶毒残忍，虐杀成性”之类的“杀神”传言，与眼前这个皮肤白皙眼神清澈身姿楚楚的女孩子联系起来。
她向来冷漠的眼睛里带着清浅的笑意和不易察觉的温柔，像是冰雪消融春花初绽，艳丽的让人不能直视。褪下了笔直僵硬的军装，一身日常简装非但没有将她淹没在人群中，反而将她的气质衬得更加随和平易近人。
真是，没想到啊。
但是，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噬骨好不容易说服了一群老太太，挎着一堆篮子由折出了大门，然后看到了正站在大门口打量她的玖黎，愣住了。
……怎么办，一不小心忘记了军长大人还在。
见噬骨有些呆的表情（虽然旁人看来仍然是面无表情）玖黎金色的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语气轻柔，“阿修罗辅佐官，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怎么可能。”噬骨抽了抽嘴角，淡定回答，看不出一点异样，“大人您看错了。”
“是吗？”狐疑看她。
“当然。”噬骨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两步，“军长大人请先到寒舍休息，我稍后便回。”说着把钥匙递给他。
玖黎不屑地嗤笑一声，“我要想进门还需要钥匙吗？”
“哦，对。”玖黎大人法力无边，噬骨收回手，转头就走。
“喂，你就这么走了？”玖黎有点不可思议。
噬骨眸子平静无波，“不是您说的不需要钥匙吗？”
……玖黎无语。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噬骨手腕，抢走了她手心里的钥匙。
“走吧。”
“……”所以说，玖黎大人，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去哪？”噬骨疑惑。
玖黎不乐意地哼了一声，“你提着一堆菜篮子准备去哪？”
“当然是去菜……”噬骨反应过来，轻挑柳眉，微有些诧异地看他：“您也去？”
玖黎又哼了一声，“怎么，不行？快带路。”
“可是您怎么……”
“哦？你也知道不对劲啊？”玖黎眉梢轻挑，漂亮的桃花眼周微微泛出艳丽的红色，红唇轻扬，活脱脱一副妖孽相。
“有把客人丢在家里，主人却连个影儿都没有的吗？还不快带路！”
——
看噬骨挑菜驾轻就熟的样子，显然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玖黎插着手闲闲散散地跟在后面，不对，是飘在后面。他完全不能适应这个名叫“菜市场”的地方，简直不能想象这个世界还有这么脏乱差的集结地。
由于刚下过雨的缘故，地上还有浅浅的的小小的水坑，时不时就能看到被无数人踩过、溅满泥水看不清原状的烂菜叶子。
而那个大名鼎鼎的阿修罗末裔神态自若地游走在这个和她完全不搭的地方。
玖黎忽然有点感兴趣，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明明当年见到还是个浑身戾气杀红了眼的小女孩。
他飘到噬骨面前，挡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爷要尝尝人间的酒。”
噬骨没理他。
“喂——喂——阿修罗辅佐官——你听到了吗？喂——”玖黎几乎趴在噬骨耳边喊了。
付完钱离开那个摊位，她才平淡开口：“玖黎大人，我没聋。还有，玖黎大人，麻烦您现身再和我说话行吗？我不想被人当做神经病。”
玖黎被噎了一下，半晌才嘟囔：“你也怕吗？”
然后肆无忌惮地显露身形，把他旁边的人吓了一跳，他却理也不理，紧跟上噬骨。
“这回行了吧？爷要喝酒！”
这时噬骨已经出了菜市场，街上的人都回头看在前面散发御姐气场的少女和她身后跟着的貌似委屈闹脾气要喝酒的男人，发出了善意了然的笑声。
噬骨几不可闻地叹口气，“人间的酒最多也只酿制了百年而已，那种酒一般也都是勾兑之后才出售，完全比不上您喝过的酒。”
玖黎抬头望天，单手叉腰，偏偏一副流氓的姿态却掩不住清贵风雅之姿。朱红的折扇在他如玉般的掌心转了几圈，又被收起。
“啰嗦，快去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