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景帝登基后便劝他交出兵权,可虎符下落不明,他就算同意也无济于事。顺景帝怕他趁机谋反,又因为打着重孝的招牌不好下杀手,便一直打压他,不让他有机会夺权。三年来,他每天都活在怀疑和防备中,好在他老老实实的做着败家王爷,从不过多参与政治,结交大臣,顺景帝才暂时放下了戒心。结果生活刚有点起色,自己的傻儿子就不知为何与暮仁公主相识,还扬言要娶她。
暮仁公主是什么人,人家生母是映华门的前门主。顺景帝找了映华门令牌十年都没找着,好不容易听说令牌在暮仁公主手里,他这傻儿子就被人设计,和暮仁公主扯上了关系。顺景帝一定会怀疑他不安于现状,另有所图。幕后之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借顺景帝的手除掉他,是最明智的选择。
“究竟是何人想要害我……”雒亲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心乱如麻。
“谁能在这其中获利最大,谁便最有嫌疑。”雒亲王妃对上了他的眸子。
“获利最大?”雒亲王嗤笑,“除了皇帝还有谁。难道,你觉得此事是皇帝一手促成的?”
“闭嘴。”雒亲王妃白了他一眼,“我是说,暮仁公主在宫里,和谁走得最近?”
“贞妃……”雒亲王踌躇一瞬,继而明了,“宁国沈家?”
……
五日后。
“公主来了。”风净烟清浅一笑,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暮仁嫣然:“叫侯爷久等了。”
她身着宽大飘逸的绛紫长裙,娇嫩的眉眼如玉如画,容色不失稚幼,却可见日后的绰约仙姿。
“公主的病拖了五日才痊愈,真真叫本侯挂心。”
风净烟满面愁容,实则惺惺作态。
“本宫的身子一向较弱。”暮仁抬起睫羽,瞟了一眼他手边的书,“本宫素日不进书房,不知书房里的书……可还入侯爷的眼?”
风净烟微微颔首:“公主的书自然极好,本侯爱不释手。”
“既然爱不释手,本宫便将这本书送与你,可好?”她微微勾唇,低声道,“只是有的书,本宫无法割爱,望侯爷谅解。”
“公主哪里的话,”他笑意晏晏,“这世上的东西并不都是独一无二的,本侯大可自己派人去找,何故非要公主这里的呢?”
“侯爷说笑了。”暮仁气定神闲,笑容依旧,“不知这授课何时可以开始?”
“现在即可。”风净烟微笑,起身将宣纸铺展开来,备出砚台,执笔蘸墨,一举一动皆是有条不紊。
暮仁坐在桌旁静静等待,似是一直心如止水,不曾有过波澜。
“公主应当先学会写自己的封号。”他笑容不改,挽袖挥动笔杆,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不待他说完,“暮仁”二字已赫然出现在纸上,粗看只觉龙飞凤舞,飘洒有致;细看又觉遒劲圆润,不失隽秀。
暮仁的目光一扫纸上二字,却感到无比讥讽。暮,意为黄昏,又喻指年老、衰老,是极其不祥的象征。
这样别有用心的封号,哪里是给自己女儿起的?
“有的字分为‘偏’和‘旁’两部分,也有的字自成一个部首。”风净烟停笔,指着“暮”字道,“比如这个‘暮’字,它的部首便是‘日’,整体由‘草’‘日’‘大’和‘日’四部分组成。”
“‘草’?”暮仁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个草字头,“就是这么写?”
“非也,‘草’字只有作为偏旁时才会这样呈现出来。真正的‘草’字,”他提笔书写,“是这样写的。”
“世人皆认为,草为低微泛滥之物。如此卑贱,公主想必不喜。”
“低微泛滥?”暮仁迎着他的眼神望去,声音宛若一泓潺湲清泉,“的确,此刻你践踏其上,明日它便生于你坟头旁,的确是泛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