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散尽,明月重现。
紫衣女子悄然落于西偏殿门前,轻盈的身姿恰似流星。她的足尖已然着地,只是轻轻一点,便跃上了屋檐。
此人正是暮仁。
晚风习习,似是在控诉这位不速之客。树下的篱笆幽幽转醒,半睁半闭的双眼偷瞥着房檐,豁嘴一勾,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暮仁从发间抽出一支竹管,将封在里面的灰色粉末倒入手心;粉末一经微风的吹拂,四处飘逝。待到手心只剩下一层浅浅的灰,暮仁含了笑,双手捏起竹管挨到唇边,按照记忆里的调子吹奏起来。
她吹了许久,却没有吹出一个音符。周围越发寂静,再也寻不到一丝风,草木都好似塑住了一般,无声得可怕。
一个亮灰色的光斑闪烁在管尾,如同夜幕之上的天狼星。暮仁微阖双目,又吹了片刻,才见那光斑爬出了竹管,渐渐游向远方。
暮仁放下竹管,将它插回发髻之中,双眸定定的望向光斑,顺着它的指引飞身而去。
月色静好,生气重新回归自然,无限和谐。
光斑一路飘向小厢,只是到了门口却又有些犹豫不定。暮仁的笑意隐了下去,手指微勾。光斑受到召唤,停滞半晌,后而黯淡的飘回竹管,一眨眼便掩去了光亮。
她推开了半扇门,俯身潜入房间,双眸闪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小厢里地方不大,却收拾的井井有条。只不过那软席上厚厚的积尘,足以说明了它的寂寞与孤独。
小桌上摆放着青花茶具,旁边的一只精致锦盒独借月光,孤芳自赏。她走到桌旁,拂去了盒盖上的灰尘,只手打开。
绸布上的药材安然无恙,周身笼罩着水幽仙草独有的光泽,清雅的馨香缓缓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暮仁正笑着,忽然全身一僵,用手压住了唇……
胸口的撕裂感猛然袭来,一块皮肉已经彻底脱落,鲜血浸透了衣衫,不过片刻便染红了整个前襟——
今日不是才月初么!
暮仁死死的拧着眉,双眼睁得极大,唇瓣几近被咬烂;疼痛一次比一次剧烈,她小口喘着气,身子难忍的低了下去。几块薄皮粘在血衣内,一下下的撞击着她的伤口;粘稠的血液同肉沫一齐蔓延到脚边,引人作呕。
挣扎间,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公主,失礼了。”
……
游离澈穿行于偌大的皇宫之中,快比疾风。
他速度不减,却无端冒出了一脸冷汗。濯清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现下极有可能危在旦夕。
他不知濯清为何会来到皇宫之中,也不知他为何会受伤,为何人所伤。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游离澈越发紧张起来,循着那腥气一路前行,直至停在一个小厢的门外。
厢内安静得诡异,他略一沉思,随后闪身来到了窗前,纵身飞入。
“来者是客,敢问阁下贵姓?”
风净烟慵懒的靠在榻上,端详着面前的闯入者。
他身着白衣,唇边的笑容纯洁无暇,与地上的大片血污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