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笑了。”沈玉娴柔柔一笑,贝齿咬紧了唇,“宁国国风端正与否,还轮不到你一个孩子来说话。不过说到国风,我倒要问问公主。以民为重,治政好和,方为明君;上进忠言,下恤百姓,方为贤臣;拥护明君,勤业乐生,方为良民。达此三者,才可称之为国风优良。这阑国,可有一条符合?赵姑娘,你说呢?”
赵问雪抿了抿唇,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如沈玉娴所言,阑国虽是第二大国,但顺景帝好战,每每发动战争都会劳民伤财,阑国早已不复从前那般昌盛;再者,顺景帝频频向邻国开战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民众的不满,呼声愈来愈大。但顺景帝一意孤行,战争观念丝毫没有转变,正在逐渐失去民心。如今,在朝为官的多数是老臣,虽忠心为国,但也早过了为国效力的年纪,思想观念难免陈旧,对政局的影响也越来越小,朝廷急需新鲜的血液。阑国百姓大多安居乐业,热爱国家,但生活在南部边疆的百姓深受邻国影响,有着很严重的反抗情绪,南疆地区常年不得安定。沈玉娴的确精明,句句皆有正理,却又无一不是在讽刺阑国。就算心有不甘,一旦沈玉娴点破其中一处,她也只会百口莫辩。
暮仁站在赵问雪身旁,同样闭口不言,眸中却有笑意一闪而逝。
沈玉娴见二人迟迟都未开口反驳,便知他们已无话可说,笑容愈加轻蔑,“两位既然不说,那便是承认没有了。不过也是,曾经的一方强国,如今也沦落到这般田地了。不比我们宁国安定祥和,日渐繁荣。国风优劣与否,说到底,还是看君主是否治国有方。”
“沈姑娘所言极是。”暮仁轻叹一声,似是极力认同,“想要发动战争,还得看有没有发动战争的资本。也难怪,我们阑国疆域辽阔,太过富饶,所以兵力才会如此强盛,自然不比宁国小家子气。真是苦了那位贤君,只能守着块毛都不长的土地,依附一个卖女儿的世家。哪怕上赶着要与他国开战,都难啊。”
自从晋国分裂成田、宁两国后,沈家开始逐渐走向衰落,不得不依靠姻亲来扩大势力,维持世家的名号。九国皇室中都有沈氏女子,最低也是妃位,其中嫁的最好的则是沈家的嫡长女,如今的宁国皇后。而从前的贞妃,便是沈家攀附阑国的工具之一。
人们虽知道沈家卖女儿的事实,却也不会在明面上议论。沈家毕竟也是世家,实力终究不小,没有人想去触霉头。可此番却被暮仁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无异于是给了沈玉娴当头一棒。
沈玉娴脸色白了又白,一时遏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不由自主扬起了右手——
“沈姑娘,这里容不得你放肆!”
梁国棋师陆英走出门来,长袖一拂,横眉怒对沈玉娴道,“沈姑娘,这儿不是宁国,还请你收敛些。”
风净烟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木槿紫长衫尊雅,勾金边的白纱飘逸,卷落雪的镂空花纹若隐若现,在飒爽秋日都能散发出润和的无瑕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