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脚下的小羽璃花越来越多,妙薇的步子也越来越快。汤忆临望着树林深处的蓝光,忽然在风净烟身旁低声道,“那片亮着蓝光的区域,似乎是我们最初来到的地方。”
“我们醒来时,四周是一片空地。”风净烟道,“你的意思是,羽璃花在一夜之间凭空出现?”
“也有可能啊。”她弯下腰,摘走一朵小蓝花,“在这个鬼地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轻轻一笑,“你不怕么?”
“怕。”她把花放在鼻端嗅了嗅,一本正经道,“你不会被黑影所伤,但是我会。如果我死了,还死在你前面,也未免太残酷了。”
“如果你提出不想去,我会和你一起下山。”
“圣人慈悲,本座惶恐。”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那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怎么办?本座心地善良,不忍心看她死在这里。”
“是么?”他看她一眼,浅笑,“你还不如说,是想在她的指引下找到真相。”
“如果我们不是敌人,我肯定要赞你一声知己。”汤忆临勾唇,“难道你不想么?”
风净烟报以一笑,没有开口。
穿过几棵老树,妙薇率先踏入了先前那块空地。大大小小的五瓣羽璃交错开放,打卷的藤蔓纵横盘桓,遮住整片空地不留一丝缝隙。妙薇喜出望外,小脸被幽光映成了浅蓝色,“好漂亮!”
汤忆临和风净烟随之走来,望着那片梦幻般的花丛亦是一怔。水晶一样透彻的羽璃花舒展着柔枝,拨弄馥郁醇厚的香气四处弥漫。娇嫩羞怯的花蕊悄然探出,欲迎还拒,散发着迷蒙的浅光,令观者如同置身仙境。不愿就此沉沦迷失,却禁不住陶醉倾倒。荣华富贵又如何,滔天权势又如何,重提红尘难免自嘲。
汤忆临淡笑,似不经意间转身而望。幽蓝之中,一抹寂寥的影子立在身后,无声叹息。
妙薇见她盯着影子看,怕她心生惧意,忙解释道,“那是你的影子,不会伤害你的。”
汤忆临转头,眸中尽是疑惑。
“正常人是不会有影子的,而你现在能看到它,是因为羽璃花。”妙薇继续道,“羽璃花还有一个别名,叫迷迭之伴。它把光芒洒在你身上时,就会赐给你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就是影子。影子不爱说话,全身漆黑,看上去是个冷酷的人,但它其实是很关心你的。无论你走到哪里,它都会默默跟在你身后,不会打扰你,只会永远陪着你。它在用行动向你证明,你不是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她轻轻地说完,眼中已然朦胧无边。
“正常人是不会有影子的……”汤忆临幽幽重复着,仿佛只听见了这一句,“果真是个鬼地方。”
她歪了歪头,看着风净烟,“有个细节我好像没告诉你,那个把我们吸进去的漩涡,是浅蓝色的,和羽璃花的颜色一样。”
“这个地方是禁域入口,”他微微停了一瞬,“或许,它也是出口。”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把花拔掉,看底下是不是空的?”她缓缓笑道,“这里的人都没有影子,我们进来后也没有了影子,这说明什么?”
“我们看上去是实体,其实只是一抹意识。”风净烟微笑,“这里的人都不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