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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空气里她的味道

夜终于来了,微凉的风一下一下拂过诗诗略显僵硬的肩。诗诗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她把脸深深的埋在双腿间,脸上的泪早已经风干。

不远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诗诗能闻到风中淡淡的肥皂香味,那是杨松身上的味道。她忽然起身,飞快的跑着,她不要,不要听见他说话,哪怕一句都不要。

诗诗跑得飞快,没想到杨松跑得更快。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紧的追赶着诗诗,让她无处可逃。

“诗诗……”

诗诗忽然顿住了,杨松叫她诗诗。他从来都连名带姓的叫她:李诗诗,李诗诗……现在居然叫她诗诗了吗?

她苍白着脸不敢回头。杨松慢慢走近,他忽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她动了一下,却停在了那里,并没有回头。

他将脸埋在她背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荷花清香。

“诗诗……对不起……”他声音很低。

“不,不要说话……”诗诗几乎哀求着。

他们就这样拥抱着,风吹起诗诗的发,发丝拂过杨松的脸。一下一下的温柔的拂过。过了很久,诗诗才开口!

“杨松我爱你,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还是爱你。我没有办法,所以我就想,就让我看着你,陪着你就够了。慢慢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人是最贪心的。所以,我吻了你。当我以为我要失去你的时候,你说我们交往吧!那一刻,我觉得很幸福,真的!我天真的以为,就算你不爱我,至少你喜欢我,你心里有一块小小的位置属于我了。我想,就这样开始吧!可是原来,我错了,我心里的那一点小小的希望终于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破灭了!”

“我刚才在房间里照了很久很久的镜子,原来我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像亦珍。尤其是眉眼,连眉眼间的距离似乎都是一样的。我很可笑对不对,居然才发现。那么久,你从来都不会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而我却傻的那么久都没有明白!是我笨的可以!”

“亦珍和你的照片,我没有丢掉,就放在客房的抽屉里。我早就知道你会舍不得的!所以,我没有丢掉,昨天夜里,我看见你起来翻垃圾桶,我很坏,看着你一直翻,一直翻。看着你难过的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而我就是很坏的没有把它们拿出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爱我,可是我就是爱装傻!我还是抱着那一点点小小的希望!”诗诗一句一句的说的。泪一滴滴滑落,像是有永远流不完的泪似的。

冰凉的泪珠滴落在杨松手背上,他低沉的呼吸着,他渐渐的收紧双手。诗诗细细的腰身几乎要被他折断。

“诗诗,对不起……”他似乎除了这句话什么也不会说了。他是恶魔,他伤害了她,那么纯洁的心,被一点点的撕碎。他心疼……他很心疼……

诗诗感觉到脖子有些微凉,她慢慢的转身来,看见杨松湿润的眼。她忽然笑了,笑的像一朵沾满露珠的荷花。

“你为我心疼了!是吗?”诗诗伸出手轻轻拭去杨松的泪。

“为什么我们都要这么自我折磨呢?”诗诗叹息的垂下手。

杨松忽然握住诗诗的手,然后深深的看着诗诗的眼睛。然后低下头,有些微凉的唇一点点的洇干诗诗脸上的泪。

半夜里,忽然被风雨声惊醒。雨下得真大,敲打着窗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白天明明晴空万里,夜里却风雨交加,真是多变的天气!一楼的窗户没有关,依依呀呀的直响。杨松起身缓缓的走下一楼。轻轻的关了窗,客厅里静的很。杨松看着客房的门微微发愣。

然后他走过去,推开门。屋里果然空空如也,她走了,还是走了。

杨松握紧拳头,低低的说着:别走,别走……可惜只有风雨声。

他明明知道诗诗不可能听得到,他却只能一遍遍的说着,别走……别走……

杨松在客房里呆了一晚,躺在诗诗躺过的床上,空气里还残留着诗诗身上味道。杨松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去了一块。

海南的夜原来也冷的可以。诗诗感觉心都快要冻住了似的。风越来越大,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要下雨了!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路上行人不多,行色匆匆的。只有她游游荡荡的不知道何去何从。走了很久才找到宾馆,干净整齐的房间,诗诗把疲惫的身心丢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睛越来越迷蒙,伸手去摸,原来湿了一片,怎么回事,像是要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完似的!

爸爸,你贴心的小棉袄被人欺负了,你快来救我啊!我真的快撑不住了!爸爸,现在我是真的成了一个人了,心里的那个人失去了,就连想一想的资格都失去了!这样感觉很可怕!爸爸,你快救救我吧!窗外的雨就像诗诗的泪一样,下了一晚。

第二天,天空有些阴霾。诗诗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城市,她说过,她爱这儿。可是现在,她终于要学着放下了。于是她转过头走了,并且不允许自己回头。

杨松一个在小道上走着,两旁依旧是葱葱荣荣的茶树,淡淡的茶香味在空气里。越往前走,还有淡淡的花香。各种花香夹杂在一起,让杨松有点昏眩的感觉。他忽然很想念荷花,想念它淡淡的清香,沁人心扉!

“冯爷爷……您回来了!”杨松来到农场的正中心,这儿有一栋小木楼。楼里布置的清新淡雅。全是木制的家具,木桌,木椅。一位老人坐在木桌前,微闭着眼,捧着一杯茶真在细细的品着。

“小松,你可回来看我这老头子了,来,快来陪你冯爷爷品品,这可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哦!”老人眉开眼笑的显得十分高兴。

“我之前来过了,可是听说您出远门了,今天就是砰砰运气,看您在不在!瞧,我给你带来的碧螺春,很不错哦!”杨松从小没有爷爷,所以把冯爷爷当成自己的亲爷爷看待。

冯爷爷从小就疼杨松,小时候调皮,常常闯祸,多半都是冯爷爷善后。

“就你小子懂我,没让我白疼,哈哈……”一听到有好茶,冯爷爷笑得合不拢嘴了。

木楼前种了几棵茶树,那都是冯爷爷从各地带来的名贵品种。他喜欢喝茶,更喜欢种茶。他最向往的就是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所以,他一手创建了这个农场。而这个农场种的最多的也就是茶树了!

“冯爷爷看起来红光满面,想必最近喝了不少好茶!”杨松一脸温和的笑。

“呵呵,你爸去新加坡之后啊,就没有人陪我这老头子喝茶了,今天你来了,我当然高兴啊!对了,亦珍那小丫头呢?没跟来吗?”冯爷爷诧异的问道。往年这个时候,小松都是带着亦珍一会来陪他喝茶聊天的。

“我们分手了……”杨松慢慢悠悠的说着,然后端起桌上茶一饮而尽。淡淡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开来,然后便是丝丝清香。杨松眉头紧皱,眼神黯然的看着手中杯子。

“可惜啊……可惜了我一杯好茶!哪有你这样灌的哦!”老人摇头晃脑的说着,再看看像一尊雕塑般的杨松不由得叹气。

“小松啊,感情就像橡皮筋,必须要两头都拉住,如果有一方松手了,而迟迟不松手的那方必定会受伤的。所以,有时候要学会放手啊……不要被过去蒙蔽了眼睛,看不清现在。身边还有许多人都是需要你去珍惜的。”冯爷爷看着杨松语重心长的说着。

一路走回来,看见不远处,一群不大不小的孩子,围在那棵诗诗爬过的青枣树下大叫。杨松走近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孩子爬上去了,下不来。他看着这棵大大的树。仿佛看见诗诗在上面泪眼斑驳。他忽然说着,别怕,我来救你!

他奋力的爬上去,轻微的恐高让他在上面有些摇摆不定。他颤抖着抱住了那个孩子,等到下来的时候,汗水都浸湿了一身。

“看来李诗诗爬树确实顶厉害的!”杨松忽然笑了,他想起那天诗诗爬树敏捷的样子。

“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杨松继而沉下脸喃喃自语着。

杨松坐在客房,拿出诗诗收藏起来的照片。他轻轻的抚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亦珍。回想起上午冯爷爷的话,我该放手了是吗?他握着照片一点点的收紧,知道手指的关节一点点变白。他扬起头,不让眼里的泪滑落,然后他苍白着脸点燃了手中的照片,看着它一点点的燃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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