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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给过我伤害的人

一连几天,奶奶几乎都是沉睡着,偶尔醒来的时间也是极其短暂。医生凝重的告诉诗诗要随时做好准备。

诗诗每天像是木偶般,在医院的走廊,在奶奶的床前一坐就是大半天,不哭不笑也不动。土豆看着诗诗不成人形的样子,心疼得要命却无能为力。他只能用心的做好一切,不让诗诗操一点闲心。

诗诗偶尔会抬起那张憔悴的脸傻乎乎的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杨松只是微微一笑:“我在……我在……我一直在……”而心中,却满是苦涩。也许,他能拥有的就是这些了吧!

诗诗提着鸡汤,厚厚的毛衣外套穿在身上,号叫的寒风还是见缝插针似的钻进来。冷,刺骨的冷,诗诗越走身子就越是疲软。最后终于停下,抱紧温热的鸡汤坐在路边的石凳上。

怎么办,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一天天的渐渐离她而去。她在心如刀绞的等待中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了。

“李诗诗……”那个声音低沉却又那么清晰。世界上会用这样的声音叫她李诗诗的只有一个人。

诗诗像是被点穴般的瞬间成了雕像。她脆弱的心脏又开始像战鼓般擂动。她收紧双手,用尽力气抱住那桶温热的鸡汤。可是,却还是温暖不到她的心,她感觉那颗跳动的心越来越冷,渐渐结冰。她的手指泛白,全身都忍不住在颤抖。

“李诗诗……”像是一声叹息,那么近的就在的耳边咋响。诗诗终于听见自己的心随着这一声呼喊碎裂。噼里啪啦般的,就像是敲碎的冰块一样,碎的那么彻底。

许久,诗诗抬起头,然后绽放一抹微笑:“这么巧,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杨松凝视着诗诗虚弱的笑脸,眼神黑洞洞的,他的眉微微皱起。诗诗根本不敢去看杨松的脸。只是猛然抱紧手中的保温瓶,飞快的转身说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迈着大步离开,泪珠很大一颗慢慢的滑落。

“李诗诗……”杨松声音终于急切起来,连脚步也急促起来。

诗诗嗓子痒的难受,她用力的呼吸着,生怕自己哽咽出声。

“别走……”杨松看着诗诗清冷的背影一点点的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忍不住的慌张起来,于是他说道:别走!然后自己都愕然了。

诗诗真的就停了下来,她胡乱的摸了一把脸,然后扬起头。天空阴阴沉沉的,寒风一阵一阵的袭来。眼泪终于退回到了眼眶。诗诗回过头,静静的看着杨松,她的唇角不住的蠕动着。等到终于能够用正常的声音说话了。

“杨松,请你不要一直的叫我……也请你……以后……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时间见到我,都不要叫我……我只求你……掉头走掉,那样就很好……”

杨松看着诗诗,她的眼眶里泪一直打转,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可她却固执的仰着头,扯动着嘴角,一直笑,那笑容看起来脆弱的让人心碎。

“李诗诗……”杨松渐渐的走进,他红着眼眶一点点的靠近。他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诗诗在心里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到底还是挪动了脚步,诗诗飞快的退着,她没有办法不去看他的眼。他眼里心疼的那么明显。她感觉自己的魂都快被缠住了。就只剩下脑海里的声音告诉自己:别陷进去……

“诗诗不要再退了,诗诗……停下……诗诗……诗诗小心……”

诗诗惊惧的瞪大了眼,他突然撕心裂肺的叫着自己诗诗,而不是李诗诗。她看见他眼底的惊恐,电光火石间诗诗似乎明白了。她回过头,一辆大货车呼啸着过来。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辆车一点点的靠近,她连扭一下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飞驶过来,最后的那一刻,她终于闭上了眼。

一双有力的手包围住她瘫软的身子,尖锐的刹车声,碰撞声,还有他的呼吸声在诗诗耳边交织。

诗诗重重的摔在了路边,她没有感觉到痛,她转动着头看着离她不远处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她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她却没有办法看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她用力的擦着被泪水迷蒙了的眼却还是没有办法看清。

鸡汤洒落一地,保温瓶在地上打着滚,盖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车子带来的劲风刮走了。忽然,下雪了,一片片,纷纷扬扬的落在诗诗的发上。诗诗木然的爬到杨松身边,抱住他,她不停地颤抖着。她惊惧的发现他的手那么冷。她拼命的抓着他的手往怀里捂,却依旧冷的可怕。诗诗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了。眼泪横飞,有几滴落在杨松的脸上,温温热热的。杨松虚弱的露出白白的牙,然后笑了!

“你还笑,牙齿白,做广告吗?”诗诗颤抖着说,止不住的泪,止不住的害怕

“为什么……”诗诗喃喃的问着。

“为什么……”

诗诗呆呆的看着杨松,病房里只有仪器一下一下的响着。杨松的头安静的陷在枕头里,额间的那块纱布触目惊心,洁白的床映衬着他苍白的脸透着冰冷的气息。他紧抿的唇没有一丝血色。诗诗伸出手一点点的抚上那张铭记于心的脸,心一点点的揪着,眼眶一阵阵的发热,泪最后落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为什么?”她凝视着杨松嘶哑的说着。

“我都逼自己要放弃你看,你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放弃你需要多大的勇气,就像拿走心一样,那么疼。可是,我还是忍着心痛,不让自己想你,你却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在我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出现,为什么?”

寂静的病房里充测着诗诗的哽咽。时针慢慢的转动着。诗诗空洞着神情望着毫无生气的杨松。她把手指一根根紧紧的缠绕住杨松的手。

午夜时分,世界都安静的睡着了。诗诗把头微微的靠着床沿,半睡半醒着。忽然感觉手似乎被牵扯着微微一动。诗诗惊醒的坐直了身子,瞪大着眼,然后鼻子慢慢的就酸起来,泪就又跟着来了。

“别哭……”他淡淡的笑着,然后努力的抬手,发现右手打着石膏根本动弹不得。

“我还没死呢,别哭了啊……看你的眼睛红的,真跟小白兔没什么分别了!”杨松凝视着诗诗,她的眼真的红肿的厉害,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他心疼的微微叹息。

“你是故意那么说的是吧,告诉你我可不会感激你的,你这个笨蛋,要是你死了,我不会掉一滴眼泪的,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一辈子对你感到愧疚。你若死了,那我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的……永远不会想起……”诗诗别过头擦着泪。

“唉,怎么说的那么无情啊……呵呵……还好我没事,否则不是吃大亏了!”

“李诗诗……”杨松忽然轻轻的唤着,他眼眸渐渐幽深起来,他努力的移动身体一点点靠近。

“你别动……”诗诗转过身来按住杨松努力张开的手。

一声闷哼传来,诗诗一下子弹开来。杨松已经痛得眉头紧皱。他用力扯动嘴角绽出一抹微笑:“这下残废了……”

“是啊,比起上次可惨多了,不仅脸上破相了,还伤筋动骨了。所以啊,你以为本小姐是那么好救的哦!”诗诗板着脸故意装酷,其实一点也不自然。红红的鼻子,红红的眼,怎么看都让人觉着心疼。

杨松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下眉眼。

“上次救亦珍手臂缝了七针,这次右臂缝了三针,额头上缝了五针,手臂骨折,外加身上多处的擦伤,算起来是严重多了。不过别以为我会感动的跟亦珍似的痛哭流涕……只能算你自己倒霉……”诗诗莫名的开始喋喋不休起来,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杨松一点点暗淡的目光,心痛起来。

就在刚到医院的时候,她看见杨松右手上的疤长长的蜿蜒着。然后听见医生说:这还真是多灾多难的手啊,这会儿还得缝几针,外加骨折,够惨的!

诗诗看着那道长长的口子,血淋漓的,白森森的骨头隐约可见。额头上也被鲜血覆盖了。她一边流泪一边想这次可重多了……严重多了……

杨松听着诗诗说着这些,他感觉有什么似乎在慢慢的抓紧他的心脏。他从来想过诗诗竟然会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他。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看得见她在知道这些的时候是怎么的痛心和绝望。

“我真的……有那么像她吗?像到可以让你为了这个影子而不顾一切吗?”诗诗忽然声音低了下去,眉眼也低了下去。

过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原本寂静的走廊响起清晰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有些轻浮,也许是查房的护士。

诗诗最后还是没能沉住气,她猛然站起来就要走。

“别走……”声音突兀的响起,杨松苍白着面容凝视着诗诗。他挪动着身子,想要坐的再直一点。

“李诗诗,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能像你一样能吃,却怎么也不会胖。也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那么爱跟我贫嘴,更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子比你更会爬树。只有你,李诗诗!你的一切都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鲜明,那么与众不同,它们像是一股新的血液注入我的脑海里,我的心里,让我随时,随地都不断的想起!在我心里,你不像谁,你只是你自己,纯粹的你!所以,李诗诗,我们从新开始好吗?”杨松轻轻的说着,一字一句钻进诗诗的耳朵里,她张着嘴,愣在那里。

“你说什么?”诗诗艰涩的问着。她以为她听错了,或者这是她储存在脑海里的幻觉。曾经无数次的她在想象着,杨松也许会这么对她说,可是现在,现在真的听到了却觉得那么难受。

“我说我们从新开始,让我照顾你,让我们彼此都好好的珍惜彼此,让我……”杨松眼睛黑亮黑亮的,闪的诗诗一阵发疼。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诗诗忽然喊叫出来,她那么柔顺的一个人,这一下子却撕心裂肺起来。

“李诗诗……”杨松呆怔的看着诗诗。泪水在她脸上肆虐。

“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么?在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说,你只会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那三个字就像一把尖刀,一刀刀的刺着我的心,一下下的往深里戳。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知道我这一路走来有多痛,有多绝望吗?”诗诗几乎快要站立不稳了,她一句句说着,感觉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对不起……”杨松心疼的快要死去,他伸出手想要抱住诗诗,可是却被她躲过了,她用冰冷而又受伤的眼神望着他,他仿佛像是掉进冰窖般的。

“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说,因为……”诗诗远远的望着杨松,她嘴唇不住的颤抖,几乎快要失去说下去的勇气了。

“因为那个时候,你心里想的是亦珍,因为你爱着她,因为你没有办法对我承诺什么,那么,现在呢?现在你就能确定那个在你心里需要珍惜的那个人是我了吗?”诗诗比谁都清楚,亦珍在杨松的心里有多重要,所以她忍不住用这些话来激杨松。

杨松终于还是红了眼圈,他不知道怎么学会了仰着头,他发现,那样真的可以让眼泪不再流出。

“李诗诗,你给我机会吧,给我机会从新开始,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不需要了,那些给过我伤害的人,我不要了……”诗诗说完就冲出病房,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虽然曾经说过不去计较,不去计较杨松对亦珍的一切,只是希望在他心里能有自己小小的一席之地。可是,为什么看见他红红的眼圈,看见他无奈的神情,还是很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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