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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周漫舟是山东青岛人,爸妈有了大女儿之后一直想要个儿子,儿女双全才算全乎人嘛。但老二依然是个女儿,周爸爸一声叹气“今年雨水特别多,叫漫舟吧。”说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实际上,即便是父母对于不同子女的感情,也总难做到一碗水端平。多子女家庭中,受重视的往往是最大的和最小的孩子。

周漫舟家也不例外,穿衣服永远是姐姐剩的跟自己的混着穿,吃东西永远先紧着弟弟。但也不能说爸妈对自己不好,只是好是有比较的,即便是一个眼神一个赞美的比较,就算有差异。另外的两个孩子仿佛能轻而易举讨得父母欢心,而周漫舟则要付出双倍努力,因此,她永远是家里最爱干活的、学习最好的。

可一旦这样,父母就又会觉得,老二是个不用人操心的孩子,什么都可以自己搞定。倒是老大怎么又搞了早恋,老小的成绩怎么又滑到20名开外……

14年前的周漫舟就是靠着这种“老二”精神,高中三年每天只睡6小时、勉勉强强考入名牌大学——京华大学。但很快周漫舟就发现,在京华这种藏龙卧虎的大学里,每天睡6个小时直接导致自己成为优质差生——无论她怎么努力,成绩总是差强人意。

之前的周漫舟接受了很多唯物主义教育,坚决不相信天赋这回事。但京华给她的挫败感,是贯穿在每次上课听不懂、下课连问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助中的。同宿舍的魏然当时正迷攒电脑,随口就安慰她说,“漫舟,你就当人家的脑子都是586,你抡圆了也就是个286,跟不上也是正常的!”漫舟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就是在人生最灰暗的这个时候,她认识了成小林——当时的京华大学学生会主席。

那是一个晴冷的秋日早晨,学生会的招新活动现场,成小林拉住了她,问她:“同学,要不要加入学生会?”虽然时过境迁的多年以后,成小林根本不记得当时自己曾拉着周漫舟要她加入学生会——那天他跟很多人说了同样的话——但在周漫舟的心里,这是电光石火的开始。那个瞬间,周漫舟知道自己恋爱了。

搞暗恋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周漫舟也一样。为了成小林,她果断的加入了学生会文艺部,成了一名宣传干事。但很快她发现自己悲剧了,号称建校百年一遇的美女部长顾菲菲,正是学生会主席成小林的正牌女友。周漫舟只是出现在这双璧人照片景深处、作为衬托的路人甲。漫舟心想——暗恋算什么事呢?暗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比加入老鼠会还没谱的投资。

幸好现实生活多半不是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最终也没有白发千古。成小林大学毕业后成功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与此同时,顾菲菲接到了去美国读书的OFFER。在现实选择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长地久,也没有什么铁达尼号,只有“If I jump,你jump呢jump呢还是jump呢?”

当然不跳,谁跳谁是大傻子。顾菲菲向成小林提出了分手,这个打击让成小林一蹶不振——除了爱情上的、还有自尊上的。在成小林的人生计划中:保送研究生、工作、与顾菲菲结婚是根本不需要争议的轨迹。他理所当然的将顾菲菲纳入自己的未来规划,只是,他忘了问顾菲菲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规划。

这之前,成小林一直以为自己了解女人——大部分的男孩从男人身上学会如何成为一个男人,成小林却是从女人身上学习成为男人的。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当年母亲突然接到父亲牺牲的消息后,彻底崩溃的样子。在认领父亲的遗物时,李红手抖得根本签不了字。最后,是8岁的成小林歪歪扭扭地替母亲签了字。

就在那天,成小林被“揠苗助长”了,他忽然意识到,即便是无所不能的母亲,有时候也会脆弱不堪。他隐隐明白到,如果自己向后摔倒,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接着自己。

这个时候,少年儿童成小林开始有样学样,跟着电影院里的叔叔、隔壁邻居的爸爸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男人”。在他简单稚嫩的概念里,“男人”是坚强、勇敢、善于解决所有问题的物种——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文艺作品里描写的男人就是男人应该有的样子。他习惯了保护母亲和妹妹,习惯了解决自己所有的问题。

直到顾菲菲选择了没有自己的未来,成小林才恍然间发现,女人不是需要保护的对象,不曾是,永远不是。当年顾菲菲吸引成小林的,是她的独立、坚强,而最终导致他们分手的,仍是顾菲菲的独立、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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