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谁杀了丁浩。”叶莉果然在开场白就让人大跌眼镜。
她急切地说：“门卫在六点以前看见他开车回家，我查过丁浩的手机，在六点的时候他给一家比萨店打过电话。”
“我在七点钟的时候给丁浩打过电话，他说他拉肚子，难道那个时候他已经中毒了？”林木插嘴说道。
“应该是！”叶莉匆忙地点头，她急着说完她要说的话：“你猜谁是那家比萨店的老板？”
赵甫均脱口而出：“谁？”
“钟岳！”
在场的人似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不到吧？所以，我明白了。十年前，子森，”叶莉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喉头一阵哽咽，她用力咽下一口气，才能继续以相对正常的语气说下去：“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钟岳的父亲不会被判坐牢，也不会在牢里畏罪自杀，所以，他一定很恨你们。”
“但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林木摇着头：“再说，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卫生部门不是调查清楚了吗？更何况，子森死了！他是因为食物中毒死的！他父亲坐牢是应有的惩罚，丁浩和方翼他们只是说出真相，他有什么资格怨恨？！”
钟岳？！方翼的确没有想到其中还会有这样的变数，他咳嗽了一声：“你确认是他？”
叶莉用力点点头：“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十年前，他们夺走了子森，十年后，又害死了我丈夫，我知道一定是他，因为他最恨的，就是丁浩。也许，他一直怀疑是你们陷害他父亲的！”
赵甫均叫起来：“荒谬！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那你有没有告诉警察？”方翼连忙问。
叶莉激动起来：“我当然有！他们说会调查的，说暂时没有任何问题及证据！你说，这样明显，他们居然还说没有证据？！”
“警察有自己办案的程序和规则。”方翼故作平静地说：“通常他们说没有证据，并不代表他们不怀疑。”
叶莉愣了一下，然后说：“不管怎样，我觉得你们都该小心些。”她将脸转向林木：“今天请班长过来，就是想请你帮忙找找其它几个人，通知他们一声，我不知道警察在怀疑到确认要多久，我不希望再发生什么意外。”
说这句话的时候，叶莉的眼神在方翼的脸上停留了很久。
“手机呢？”林木突然问：“那个彩铃肯定不是丁浩设置的，手机上有指纹吗？”
“哪有那么笨的凶手？”方翼可怜起林木的智商：“我听警局的朋友说，手机上没有其它人的指纹，他肯定在手指上抹了胶水。”
“我现在有些糊涂了，”赵甫均挠挠头：“你说叶莉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说不好。”方翼开着车，皱紧眉头：“钟岳的确有足够的理由杀丁浩，叶莉也许是替死鬼，但也许是想找一个替死鬼。但我总觉得她今天说的话，话中有话，她为什么急着把其它几个人找出来？她真的这么关心我们？我们跟她的交情好像没这么深吧？还有吴天，这个秘密泄漏的唯一缺口就是他，总之，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必须尽快解决。”
“解决？”赵甫均苦笑：“警察已经介入了！我们不如自己去把事情说出来吧，其实我们的责任并不大，用不着替丁浩背这个黑锅，他人都死了！叶莉也好，钟岳也好，让警察把他们抓起来，我还不想死！”
“你傻了吧？”方翼冷冷地说：“丁浩死了，死无对证，你怎么撇清？你慌什么？十年前他们什么都没查出来，十年后又能查出什么？！我看你最好请两天病假回家去待着，免得脑子不清醒说错话，害人害己。”
赵甫均打了个激灵，连连点头：“对，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听你的，你一向最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方翼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无胜比萨店。
必胜和无胜，究竟哪一个的境界更高？
方翼想着，然后走了进去。
这只是一间小小的店，和当年的那家小店一样，还没有长成气候。
他看见了那张他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
对于那个人来说，也是一样。
他走到他面前，取下墨镜。
“还认得我吗？”
钟岳抬起头来，嘴角现出一丝苦笑：“那个女人来大闹了一场之后，警察也来了很多次，我就知道，没什么平静日子好过了。你又来干什么？”
“你应该知道。”方翼说。
钟岳摇着头，悲愤地说：“我究竟欠了你们什么？你们每死一个人，都来找我讨债，我爸爸已经死了，现在你们又想要什么？我的命吗？为了那次意外，我家破人亡，被罚得倾家荡产，我没了父亲，我没书读，我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我只能像那些文盲一样下力气，我好不容易才借到钱开了这家比萨店，你们又来了！你们倒底想怎么样？！”
方翼无言以答。
他转身走了出去。
方翼拿起手机，应该给赵甫均一个电话。真是烦人，他想，这家伙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添乱。
“OnelittletwolittlethreelittleIndians……”
彩铃声是《十个印第安小男孩》！
那个女声悦耳地飘了过来：
“对不起，机主已经死亡，无法接听您的电话。”
赵甫均的脸上只残留下了一种表情。
不相信。
那是一种到死都无法释怀的震惊。
他是被人用沙发垫捂住面部窒息而死。
沙发前的茶几上有一碗未吃完的方便面，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
法医们没有找到第二个人的指纹——这是一个谨慎的人——和上次一样，他在手上涂了胶水——戴着手套在手机上操作应该是一件高难度的事。
钟岳的嫌疑已经被排除——案发时，他正在比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
同样，叶莉也有不在场证明，杀死赵甫均的无疑是一个男人，不是叶莉那样一个娇小的女人可以做到，至少，不是她亲自动手。
吴天——他曾是校篮球队的，身形魁梧高大。
方翼想，帮叶莉复仇，一个强壮的爱慕者是最好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