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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6)秋风落叶

此事说来话长,在早年,黑龙港里的一伙侠盗就是因为劫了官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引得朝廷派了大批人马进港来搜剿,搞得大家东躲西藏,差点让人给端了老窝。干这一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给自己往脖子上套绞索,是万万发不得善心的。

说起这件事来,周围边方百十里之内没有不知道的。那还是清朝道光年间的事情,在当地出了一伙杀富济贫的侠义好汉,为首的名叫铁臂罗汉常文卓、二当家的叫神力千斤王常文奇,手下又有两个高徒,一个叫八臂哪吒韩飞龙,一个叫水上漂邓玉林,师徒四人在绿林都是响当当的成名人物。

当时是连年大旱,民不聊生,他们师徒四人为了救济百姓,截获了由济南府送往京城的十万两官银。

本来,押送官银的官兵已经被打得死得死、伤得伤,狼狈而逃,忽然在逃跑的官军中跑回一个小头目,柱着单刀跪在了四人的面前,泣声求告道:

“我等兄弟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失了官银不光是失了面子,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望求众好汉赐教名号,也好让我们弟兄死得明白!”

八臂哪吒韩飞龙年轻气盛,缺少江湖经验,着了来人的道儿,昂然答道:“我们也不怕你找人来捣后帐,你知道‘铁臂罗汉’就是了!”

来人一听,立即飞身跃起,几个起落就没了踪影,只听得在半空中甩回了一句话:“承蒙指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异日再会!”八臂哪吒韩飞龙自知失言,立即手握金枪要动身去追。

铁臂罗汉常文卓喝止道:“算了,此人的轻功不在我们之下,追不上了,让他自己去吧!”说完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咱们师徒四人这麻烦是摆不掉了!”

这一次血的教训让当地的绿林好汉传了多少代,至今引以为戒。为了把事情做得干净利索,港里的绿林好汉向来都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

却说清水正夫和手下三四十个掉在河里的鬼子兵顺水游了好半天,沿着河道游下了十多里地,来到了捷地减河入海口不远的地方,再往下走就要进入了东洋大海,便互相招呼着往岸上爬。

其时正是即将入冬时节,由于河中水温太低,鬼子兵个个都冷得上牙磕下牙,嘴唇冻得青紫,回头看看后面的追兵已经离远,便都哆哆嗦嗦地爬上了岸来。

几十个鬼子兵爬上河岸以后,让秋凉的晚风一吹都冷得打哆嗦,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脱下军服往外拧水,还忘不了骂骂咧咧地骂土八路下手下得的太黑,竟然想把大日本皇军赶尽杀绝。

一个军曹气急败坏地对清水正夫吼道:“八嘎!我们一定不要放过这些土八路,回去和木村司令官去讲,要多多地派兵来围剿,一定要让港里的土八路都死啦死啦的!”

清水正夫恨恨地吼道:“大日本皇军是不可侮的,我们一定要给光荣殉国的皇军战士报仇雪恨,把土八路统统地消灭!”

他的嘴上说得硬邦邦的,心里却在打着鼓,昨天海滩一战让大日本皇军血洒疆场,今天又是大败亏输,他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了!

听到河道方向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枪声一响,景元甫、邹同义、秦二虎和吕景文等人就知道秦大虎和秦三虎等人已经发动了进攻,便都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兵分两路,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各带着预备好的船只和一百多号人枪赶上前来增援。

等到两部分增援人马赶到河道的时侯,秦大虎和秦三虎等人已经利利索索地结束了战斗,把战场都给清理完了。

邹同义和吕景文二人怕守在入海口的吕信文和康洪恩有失,留下景元甫和秦二虎等人处理善后,整顿好人马之后,率领着手下的一百多人枪,乘着十多条快船,顺风顺水地一路杀了下来。

在清水正夫率领人马顺着捷地减河的河道逆流进入内陆以后,吕信文和康洪恩便奉命率领着一百多弟兄,乘着十多条快船抄着后路赶到了捷地减河的入海口。

一到接近入海口,吕信文便和康洪恩指挥着把船藏在了就近的芦苇荡里,又把人分成了两拨,留下了三十多人看护船只,并就近在船上埋伏起来;然后带着七十多人和两挺歪把子机枪隐伏在海滩的背面布置好了阻击阵地。

吕信文是个设卡子打伏击的行家,布置起来井井有条,让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康洪恩着实长了不少见识。

从清水正夫等鬼子兵爬上岸的地方到捷地减河的入海口,大约有个二三里地,在河道两旁都是一望无际的水泊草洼和芦苇荡,在里面插脚不下;折腾了整整一天的鬼子兵这时又累又饿又乏又怕,一点儿精神头也打不起来,不敢冒险在里面穿行,便在清水正夫的带领下循着原路沿着河岸向东窜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鬼子兵折腾得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虽然一个个都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但是在求生的欲望驱使下,都铆足了劲儿地一路向回跑,只恨爹娘给少生了两条腿。

眼看着平展的海岸就在面前,就一窝蜂似地欢呼着涌了上来。他们在想,出了芦苇荡都是一马平川的海滩,再也没有什么阻碍可以阻挡住他们逃跑的求生之路了。可是,他们又那里知道,就在对面的海滩下面正有七十多孔黑洞洞地枪口在贪婪地等着他们呢!

埋伏在海滩背面等待已久的吕信文和康洪恩等人,见到清水正夫领着一群鬼子兵慌慌张张地迎面跑来,早都已经按捺不住,一声令下,七十多条步枪和两挺歪把子机枪一起开了火。

对面船上的三十多条步枪也上来跟着凑热闹,一百多条枪口喷出的火舌交织成一片火网,像秋风扫落叶一般,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三四十个鬼子兵都打得爬在了地上。接着,埋伏在海滩上的七十多人在吕信文和康洪恩的带领下一跃而起,像出山的猛虎一样冲了上来。

一阵枪响过后,受到前后夹击的三四十个鬼子兵立时下便有二十多个都去见了阎王,夹在中间的还有十几个鬼子兵虽然也跟着爬到了地上,但是身上并没有带伤,一见吕信文、康洪恩等人冲了上来,都忽地跳起身来和他们搅在了一起,在海岸上展开了肉搏战。

从炮艇上跳下水跟着清水正夫逃回来的这些鬼子兵,在跳水逃命的危急时刻,有好多人都把武器给扔掉了,只有十几个人本能地抓着枪跳下水之后还抓住枪不放,到上得岸来之后,大多数鬼子兵只剩下了屁股后面挂着的那把刺刀。

这个时节一短兵相接,情急之下,一个个就都把家伙给亮了出来。清水正夫到底还是有先见之明,他那把佐官指挥刀连同刀鞘并没有因为在慌乱中跳水逃命而扔到河里,至今还紧紧地握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吕信文一见这阵式,把手一扬高叫道:“拿枪的弟兄后撤,带刀的弟兄们,亮出咱的家伙来,让咱哥儿们一起陪着小鬼子玩玩刀!”

说着,把手中驳壳枪向腰间的腰带上一插,反手从自己的背后把自己赖以成名的鸳鸯双刀拔了出来,然后把双刀在胸前交叉一展,揉身一纵便杀进了阵里。二十多个操刀手也都像他一样纵展身形,手握寒光闪闪的大刀杀了进去。

康洪恩这时早就已经盯上了手握指挥刀的清水正夫,就在吕信文闯入阵中的一刹那,也跟着亮出了手中的龙泉宝剑,对着吕信文高叫道:“六哥,这个鬼子头归我了!”

他进港来时没有带应手的兵刃,临时从吕景文手里借了这把龙泉宝剑护身,不想正好派上了用场。

这时,清水正夫及其剩下来的十几个鬼子兵虽然都已经给折腾的疲惫不堪,但是处在生死关头,明知道过不了这一关就会血溅当场,于是个个唤起身体的潜能,拔刀在手,奋勇争先,不顾死活地杀了上来。

有道是一人拼命,万夫莫当,顿时间和吕信文等二十多个操刀手形成了一个对峙局面,敌我双方混杀在一起。

清水正夫出身于日本的士官家庭,是个日本东京士官学校毕业的优秀军人,具有良好的军事素养,他不仅射击技术高超,而且武术根底也很深,一把武士刀在他身上已经浸润了十几年,绝不是一个浪得虚名的等闲之辈。

一见康洪恩手握龙泉宝剑逼上前来,他把刀鞘向地下一扔,双手紧紧握着刀柄,怒目圆睁,纵身腾跃,恶狠狠地当头就是一刀;紧接着又反手斜劈,回刀直刺,一出手就是连环三刀,把康洪恩笼罩在他的一片刀光之下。

康洪恩虽然出身于武术世家,武艺高强,又经过多年比武较技的实战演练,但是在战场上生死相博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又加上他根本就不把东洋武术看在眼里,总认为东洋武术不过是只得了中华武术的皮毛而已,不值一提,所以一上场就有轻敌思想。

初一交手,他被清水正夫刀沉力猛的拼命招式逼得连连后退,险些被清水正夫的刀锋扫上,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全仗持着他轻功卓绝,身法灵活,才堪堪躲过了清水正夫的这拼命的连环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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