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居和狩野率领着三百多骑日伪军东进增援,采取得还是“八十养汉”的老套路,为了确保日军精锐骑兵的战斗力,他们命令由赫连洪、乔象福部下的伪军骑兵在前面开路,让日军骑兵在后面尾随着。
赫连洪和乔象福仍然是“鸡不尿尿有一变”,又把打头探路的苦差事交给了怕“树叶掉下来砸脑袋”的瞿金河。瞿金河虽然如同“窑姐升老鸨”似地荣升了骑兵排长,德行还是那德行,便指定了手下的一个骑兵班长当了尖兵!
自打在薛官庄之战中差点儿丢了小命之后,瞿金河变得更加奸猾了起来,他知道只有保住了自己项上人头才能够享受这得之不易的小小的荣华富贵,一出征打仗就心虚胆怯地后惊,再也不敢冒头露脸了。
为了尽快赶到事发地点增援,一出金沙镇,武居和狩野就催动着大队人马奔跑了起来。由于从金沙镇至胡家庄这一段道路平坦,又无干扰,部队行进的速度非常之快,这让武居、狩野以及赫连洪、乔象福等人都信心大增。
可是,一等过了胡家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不仅仅有一道道深沟拦路,还有一些土八路沿途骚扰。在前面做尖兵的伪军骑兵先有三五骑连人带马窝在了道沟子里摔成了重伤,又有十几个伪军骑兵被土八路打得马毙人亡,部队行进的速度不得不渐渐地放慢了下来。
这些“鬼八卦”都是曹金海组织手下的骑兵搞的。本来,他从许耀亭、韩德平手里接过来的战斗任务就是破路和阻击;可他琢磨着,要迟滞敌人骑兵的进军速度不能够光躲在战壕里等着敌人上来再打,还是主动出击袭扰为妙。
四埝村渡口的战斗一结束,杨秀山和索勇就率领着化装成伪军骑兵的十几个战士及时地返部归建了。曹金海把手下的百十来个骑兵分成了三拨,一拨由杨秀山带领,一拨由索勇带领,一拨归自己指挥,采取打了就跑的战术频频向前进中的敌人骑兵发起攻击袭扰,让武居、狩野等人大伤脑筋。
在武居、狩野二人看来,这些沿途袭扰的土八路用意非常明显,那就是要分散增援部队的注意力,以达到迟滞骑兵部队增援速度的目的,为从黑龙港突围的土八路争取更多的转移时间,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宜做过多纠缠的。
他们二人奉命出发时就知道四埝村渡口等地遭受到了土八路的攻击,这一带又都是伍代雄介所预测的土八路突围的主要方向,所以他们一出发就率领着大队人马向着四埝村渡口奔了下来,对沿途的袭扰全然不顾。
在这一路上行进着,他们就听得在阎家房子和四埝村渡口附近枪声不断,可等到他们催动着大队人马接近阎家房子的时候,却听不到有任何的声息,因为阎家房子的几十个伪军已经被易树林部歼灭,哪里还会有什么动静!
越是听不到动静,武居和狩野越是心虚,他们二人的心里都非常清楚,若是有枪声在响,就证明驻守在这里的伪军仍然在做有效的抵抗;若是一片寂然,那驻守的伪军便八成是全军覆没了!
为了尽快赶到四埝村渡口弄清情况,又为了尽快地与突围的土八路(他们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交上火,并且紧紧地纠缠住,他们二人催动着大队骑兵一路马不停蹄地冲击了下来。
瞿金河在一路上见到袭扰不断,总怕自己的头顶上再被划上一枪,一直躲在队伍的后面不敢冒头;可后面的赫连洪和乔象福一个劲儿地催赶,他哪里又在后面窝得住,只好裹胁在尖刀排的队伍里混着望前冲。
由于前面的骑兵冲刺得速度过快,黑暗之中看不清路径,在冲到快要接近阎家房子南岸附近的时候,跑在前面的三五个伪军骑兵不小心又摔到了一道两丈多宽的深沟里,顿时间,吱呀乱叫地闹成了一片。
瞿金河挨近到前面一看,只见那断路的道沟又深又宽,人马一落下去很难再出得来,便停住了不再前进,派人到后面去向赫连洪、乔象福报告。赫连洪、乔象福一听,也觉得事态严重,便把武居和狩野请来一同观看。
武居和狩野来到前面一看,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儿,沉吟了片刻以后,武居冷笑道:“这是土八路玩儿得鬼把戏,不用理他,他们把路破坏了也阻挡不住咱们的骑兵,咱们到河岸上去走,他们总不能把河堤也挖上一道深沟吧!”
狩野和赫连洪、乔象福等人一听心里都是一阵亮堂,赫连洪媚称道:“还是太君高明,太君高明!”又狐假虎威地向瞿金河催促道:“瞿排长,上河堤,带着你的尖刀排上河堤开路!”
那河堤又高又陡,人骑在马上根本无法攀登,瞿金河等尖刀排的伪军骑兵只好牵着马向上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四五十匹马给拉上了河堤。等爬上河堤一看,果不其然,正如武居弘通所言,河堤上虽然路面不是很宽,只容得两匹马并行,却光溜溜的一溜平毫无阻碍。
瞿金河不由得心下佩服道:“你还别说,这鬼子太君还真是比寻常人多两道弯弯肠子,就知道这河堤上挖不了深沟,这要在上面跑起来多来劲儿呀!”
忽然又醒悟道:“哎呀,我的小乖乖,这可有点儿不妙,人马在这光溜溜的河堤上一过,也太过显眼了,若是土八路在前面架上挺机关枪一突突,一个个还不都得成了活靶子呀!”
他这里正在后面暗自思想着,先头的伪军骑兵已经沿着河堤向前走过了三五十米,猛然之间,就听得一阵“哒、哒、哒”地机关枪声爆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有三八大盖儿“巴勾、巴勾”的啾鸣声。
随着一阵阵的弹雨当头撒来,走在前面的二三十个伪军骑兵就如同被暴风刮到的高粱秫秸一样扑扑拉拉地从河堤上摔了下来,有的滚落到了南面的河堤下,有的则扑通扑通地滚落到了北面的河水之中。
这个时候,刚刚爬上河堤的伪军骑兵正在依次按缆徐行,还没有奔跑起速度来,在狭窄的河堤之上,面对扑面而来的弹雨既不能前冲,又无法后撤,连人带马扭在河堤上乱成了一团,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全都给掀下了河堤。
瞿金河是个逃跑的大行家,一直在嘀咕着怕有这么一手,不等前面的伪军骑兵落尽,他便从马上向下一溜,连滚带爬地翻滚到了南面的河堤之下,匍匐在地上连连喊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河堤上有土八路!”
此时此刻,赫连洪和乔象福二人正在后面轰着大队的伪军骑兵向着河堤上爬,武居和狩野也在后面加劲儿地进行督促,一见到河堤上的伪军先头部队遭遇到了猛烈的阻击,赶紧约束部队停了下来。
赫连洪打马跑到了队尾,向武居和狩野二人请示道:“河堤上有土八路阻击拦路,这河堤上的路又险又窄,硬冲怕是冲不过去的,二位太君看看,咱们怎么办才好啊?”
武居见自己出的这个馊主意不灵,一时也失去了计较,同狩野商议道:“这些土八路狡猾狡猾的,狩野君有什么高招?”
狩野两只猫眼在眼眶里转了转,恨声道:“土八路既然要在这里突围,肯定会在这里设下埋伏阻挡我们的,我们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不是土八路的狡猾狡猾,是我们自己太大意了!”
说着,又伸手向南一指:“土八路在路口设防这是一定的,可他们的阻击兵力有限,不可能处处设防,我们的战马那里都可以过的,远远的去,绕开他们的阻击阵地,从野地里穿插过去!”
赫连洪刚要转身去执行命令,武居又道:“你们的,要快快地行进,先头部队一路上要攻击前进,不要净等着土八路的来打我们,你的明白!”
赫连洪一回到队伍前面,就对乔象福吩咐道:“瞿金河的那一排人马都给打残了,你调一排人马头前开路去吧,记住,一路上要攻击前进,先给挡道的土八路一个下马威再说!”
乔象福本不想承这个头儿,可上支下派又无法推脱,便转而对已经摔得鼻青脸肿的瞿金河命令道:“你小子别这么死猫耷拉眼的,给我打起精神来,领着人马到前面开路去!”
瞿金河这时是有苦没地方去诉,只好硬起头皮,招呼自己手下残存的十几个伪军骑兵,搀杂在新组织起来的尖兵队伍里一路向南奔去,一边向前冲,一边漫无目的的向四下里乱打着枪。
伪军的骑兵先头部队向南一冲,赫连洪也催动着伪军大队人马从后面跟了上来,其后,武居和狩野也带领着日军骑兵紧紧地跟随了上来。
乔象福和瞿金河率领着伪军骑兵的先头部队向南跑出不过三二里地,当面的深沟就到了尽头,他们估计已经绕过了土八路的阻击阵地,又向前绕了一段,便拨转马头从野地里向东插了下来。
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向前跑过没有三五百米,前面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次不仅仅是在前面,尾随在最后的日军骑兵队伍中也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前后两头都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