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海知道,他所率领的追击部队虽然在数量上和逃跑的伪军大致相当,但是在火力上却大大逊色。在这种情况下,要想仅仅凭借自己的追击部队将这些逃跑的伪军一鼓全歼,是很难办到的;要想把逃跑的敌人聚而围歼,就必须要等待后面增援部队的到来。
因此,曹金海审时度势,为了粘住敌人,指挥着手下的战士与逃跑的伪军保持着不即不离的态势,只保持着火力接触,不向前太过逼近。待等到孙兴国率领着骑兵部队已经冲到了近前,他才扬起手臂大呼道:“弟兄们,冲啊!”一边挥枪射击着,一边带头向前冲了上去。
卜树元和卜云庆指挥着手下的三十多个伪军隐伏在路边一片不大的坟茔地里,借着坟头的掩护构建了一处阻击阵地,见到曹金海等抗日救国军的战士和后面的骑兵追了上来,立即扣动扳机猛烈地射击起来。在一片密集的弹雨中,冲在前面的几个战士顷刻间被打倒在了地上,让冲锋的队伍滞了一滞。
就在伪军向着冲在前面的步兵战士射击的当儿,在后面跟进的几十个骑兵旋风般冲到了近前,如虎入羊群一般,各各挥动着雪亮的大刀砍杀了起来。
一见骑兵冲到了近前,卜树元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端起机枪又要扫射。孙兴国隔着老远就盯住了他和他手中吐着火蛇的机枪,没有等他把身子挺直,就抡起手中的驳壳枪,一梭子子弹把他穿成了血葫芦。
在后面的卜云庆一见大事不好,扔下手中的机枪发疯似地从斜刺了窜了出去,手下的伪军也跟着发一声喊,四散奔逃了起来。
在骑兵的迅猛冲击之下,不大一会就有十几个伪军给砍翻在地,另有十多个伪军逃跑不及,当即举枪投降做了俘虏。其余的七八个伪军则追随着卜云庆向着西北方向窜了下去。
孙兴国勒转马头向四周观望了一下,见曹金海带人冲了上来,战场已经得到控制,又大喝一声,率领着骑兵部队向着卜云庆等伪军逃跑的方向追击了下去。这时,卜云庆等伪军为了逃的快,大多都把手中的长枪给扔掉了,手里还攥着枪的也顾不得打枪还击,不一会儿就让骑兵给追上了。
孙兴国指挥着几十个骑兵燕翅形包抄了上去,一起大声威叱喝道:“缴枪不杀!”随着一阵阵暴雷似地呼喊,吓得逃跑的伪军都乖乖地举起了手来。
其实,他们只所以要继续跟着卜云庆逃窜,只不过是出于求生的本能,经过这一路狂跑,个个都喘得快要炸了肺,哪儿还有劲再继续跑下去,眼见得逃跑无望,真气一泄,就都瘫软在了当地。
在这生死抉择的关键时刻,卜云庆仍想做困兽之斗,他先假装投降举起了双手,随即又趁着孙兴国等人不注意的当儿,一连抖出了三支飞镖,射向了离他身边最近的一个战士。由于事发突然,猝不及防,那个战士应声栽下了马来。
卜云庆一见有机可乘,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向马背上跳。孙兴国大怒,大喝一声策马飞了过来,猛然间只见得刀光一闪,溅起一道血链,刚刚骑到马背上的卜云庆大叫一声,一颗狰狞的头颅就从半空中滚落了下来,噗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孙兴国信手挽了一个刀花,嘴里恶恨恨地骂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看你还横不横!”
这个时候,曹金海又带着战士们追了上来,向孙兴国大叫道:“孙队长,弟兄们现在还不能歇着呀,追了半天,咱们现在只抓到了一些小虾米,沈仲文那个大坏蛋还在前面哪!”
他已经从俘虏口中得知前面逃跑的伪军中有沈仲文和杜如桥在内,所以跑来向孙兴国报告。
孙兴国一听,又气又急地大叫道:“哎呀兄弟,你怎么不早点说,让这些该死的龟孙子给耽误了不少时间!”
说着,又举起手中的大刀用力一挥,如霹雳般暴喝一声:“弟兄们,给我追,抓住沈仲文给牺牲的弟兄们报仇!”一策马又带头向西追了下去。
在抗日救国军的勇猛追击之下,沈仲文和杜如桥伙同漏网的二三十个伪军像丧家之犬一样一路向着蒋家庄方向狂奔,乘着卜树元、卜云庆等人半路阻击的空间,又向西跑出了有五六里地的路程。这十几里地一跑下来,一个个累得口吐白沫,脚下酸软,奔跑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耳听得背后的枪声越来越远,沈仲文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虽然有些武功家底,到底还是年龄不饶人,这时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脚步踉跄地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大喘起来。他向杜如桥等人吩咐道:“他娘的,可窜死我了,咱们喘口气再跑吧!”
杜如桥拔着脖子向后面望了望,心有余悸地建议道:“沈司令,从后面追上来的这些土八路可都是些骑兵啊!要是在这平展的大道上往前跑,咱怎么能够跑得过他们呢?用不了多大一会儿他们就会追上来的!
依我来看,咱们不如撇开大路,分头从野地里乱穿过去,然后再到蒋家庄会合!这样可以分散一下追击的目标,大家才好乱中逃生!”
沈仲文有气无力地哀叹道:“你这个主意好是好,可咱们就剩下了这么几个人了,再分兵就更没有什么战斗力了;这一路上都是开阔地,没遮没挡的,等一会儿再让他们给追上来,连个打掩护的都没有,咱们就更没法跑了,还是裹在一起跑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他又朝蒋家庄的方向望了望,发狠似地说道:“反正也没有多远了,再加把劲跑上阵子,只要进了村就好办了!”
稍事休息之后,沈仲文在地上挣扎了起来,又招呼着随行的伪军继续向前奔跑。为了鼓舞士气,他向随行的伪军大声吆喝道:“弟兄们,再加把劲儿呀,现在咱们已经进了蒋司令的地盘了,等跑到蒋家庄我们大家就有救了!只要我们逃过了今天这一劫,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犒赏犒赏各位!”在他的鼓动下,一行人马又拼命地向西跑了下去。
沈仲文领着残余的伪军又向前跑了有二三里地,忽然听得后面人喊马嘶,回头再看,只见尘头起处,孙兴国等人已经率领着骑兵部队跃马扬刀地追了上来。
一见形势危急,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道:“弟兄们,不要再跑了,再这样跑下去我们就只能等着挨刀了,现在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了,赶快给我就地回身反击,一个个都给我瞄准了土八路的马打,只要把他们的马腿给敲断了,他们就没咒念了!”
在沈仲文的指挥下,二三十个伪军就地列成了两道散兵线,伏地摆开了决战的架势。由于害怕追兵迫近,在惊慌失措之际,大多数伪军还没有等到骑兵追击到有效的射程之内,就都瞄着影子劈劈啪啪地开起枪来,一时间枪声大作,响成一片。在密集的弹雨泼洒之下,冲在前面的几匹战马转瞬间便滚倒在了地上。
人在战场之上,往往在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提气长劲儿的时候,看到有身边的战友在血泊中倒下就会更加激励战斗的意志。孙兴国等人一见,怒气填胸,喊杀连天,顾不得周围的弹雨横飞,一个个奋起神威,策马扬刀直冲了上来。
隆隆地马蹄声急如骤雨,似雷鸣般的战鼓,催动着数十匹战马眨眼间就冲过了几百米的距离,踏过了伪军匍匐的阵地,与负隅顽抗的伪军搅作了一团。
马踏过处,一阵阵刀光闪过之后,十几个伪军立即血溅当场,其余的伪军见势不好,便轰然一声做了鸟兽散,不顾一切地四散逃了开去。
沈仲文和杜如桥一直藏在阻击的伪军身后督战,一见抗日救国军的骑兵来势凶猛,早就趁着混乱之际撒开丫子逃离了战场,等到孙兴国率领着骑兵把抵抗的伪军歼灭净尽以后,又向西跑出了有二三里地。
其实,在指挥伪军阻击抵抗的时候,沈仲文和杜如桥二人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们两人的心里都非常清楚,仅仅靠手下这点人马要抵抗住骑兵部队的追击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们之所以要指挥就地阻击,只不过是想借助这些伪军的抵抗创造一点逃跑的机会而已。所以一等到手下的伪军打响了第一排枪以后,两个人就匆匆地一起逃离了现场。
经过一阵猛烈的砍杀之后,四散而逃的伪军很快又被孙兴国手下的骑兵给圈了回来。除了一部分顽抗的伪军被歼灭以外,其余的都做了俘虏。
孙兴国这次前来追击,主要目的就是要捉拿沈仲文这个作恶多端的罪魁祸首,可是他向俘虏的伪军逼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都回说刚刚还在一起,这个时候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在当地,沈仲文虽然是个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可孙兴国并不认识,而骑兵部队的战士多是盐山县的人,也都是只闻其名未睹其面;所以,不经过伪军指认,就是沈仲文站在大家面前也是难以分辨出来的。既然伪军俘虏都说沈仲文不在其内,孙兴国等人也就只能信其是而不能信其非了。
孙兴国骑在马上拨转马头向四下里望着,附近的野地里看不到一点人影踪迹。禁不住心下忖道:“这个坏家伙究竟躲到那里去了,难道他会土遁不成?”
又想:“******,这些伪军俘虏都已经是瓮中之鳖,在这个时候就是借给他们个胆,他们也不敢说假话来诓人的!看来真的是让这家伙给跑掉了!”
眼见得曹金海率领着步兵战士已经追近,便吩咐留下几个战士看押俘虏,又继续率队向西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