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地临近。
深蓝的天空，明亮的星星闪烁着清冷的光泽。好像淌着大滴的眼泪。
杨辉的故事说完了。
他疲惫而倦怠地看向王水平，嘴角依然凝着那一抹苦涩的笑。
让他措手不及的是眼前那一个五大三粗的豪气男儿那一脸的泪痕和红肿的双眼。
“王大哥，你怎么了？”
“兄弟，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没想到你是这样过来的。换做我，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变成了一个破罐子破摔的街头混混。我以为这样的情节都是老套电视剧为了骗取观众的眼泪和收视率杜撰的……如果我是你，想必也放不下对小雨的那份感情。不过我一定会先对我老婆坦白的。是走是留，单凭她的意愿。否则我不仅对不起我老婆，我更对不起小雨。虽说现在是开放年代，大家似乎对婚外情，第三者，情人已经司空见惯地接受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背地里别人的眼光还是不一样的。背后的议论肯定也是恶毒的，鄙夷的。你怎么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样的委屈？”
“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曾想过决断地处理好感情上的事。可观晴……观晴她不一样。她心脏不好，而且又因为怀孕患上了忧郁症……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那现在呢？你不坦白她不照样知道了？现在这结局是你要的吗？人死了纵使一了百了，她也不回来找你麻烦，可你能安心吗？你能安心在她为你的负情自杀后，心安理得地娶另一个女人回来吗？”
“我……”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你不能老是自己一个人想着怎么体谅另一个人，怎么为她才是最好的。你要和她说，和她商量，找到一个两个人都认同的方法生活才是最好的。不是都说人的心像海底的针吗？谁有那本事总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可是，也许坦白后，面对的是一个更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呢？”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兄弟，不是哥说你，你就愚吧！你就呆吧！还有什么事实比现在这个事实更令人难以接受？她自杀了！死了！她不仅自杀死了，她还要化作厉鬼把你也一起带到下面去！”
杨辉正待开口，又被王水平堵回了肚子里去。
“你不要说我危言耸听，也不是我封建迷信。问题是有些东西你不能不信！你自己想想，她死后你遇上的所有事，哪一件可以用正常的理由说得清楚？”
杨辉沉默了。王水平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无可反驳的。
前面的路还有多长，他不知道。和筱雨的爱还能走多远，他也不知道。他只想如果有一天，他随观晴去的一天，筱雨有足以抵抗悲伤的体力；有足够继续生活的本钱。
生与死在这一刻，事实差不多算是大白的情况下失去了原有的“魅力”！
生，是他在付他的现在。死，是他在还他的过去。
杨辉抬头对王水平平静的笑笑，说：“大哥你说的都对。事已至此，没有后悔的余地。”
“那你没有想过怎么办吗？万一……你不怕死吗？”
“大哥，我没有什么可怕的，生死有命。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呢？上次不就是因为我死期未到所以才会遇见了你吗？”
“生死有命……人怎么也逃不过命……可是兄弟，只要有一线生机也不要错过。试着去找灵媒，让他们帮你去求得她的谅解。”
“不用了。如果老天爷觉得我必须要用鲜血来偿还这一段孽缘，我接受。我不想负累身边的人。”
王水平长长的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夜风吹起了点点柳絮，带着一丝丝的清寒拂过，几滴零星的丝雨飘荡进来，像是诉不完的愁。空气仿佛凝在了此刻，两人怀着孑然不同的心事，久久，久久也没打破这片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