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潜入骨髓的深刻,也怨也恨。
舒萧萱在开门的那一刻,我坐在阳台,手里拿着酒。
她走来,拍拍我的肩膀,轻声问:“若琪,你怎么在这儿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我摔碎酒杯,然后一个耳光给她扇去:“怎么?吃了团圆饭就回来了?”
她捂着脸:“你干什么啊!我没惹你吧!我家里压根没人,都忙着公司的事,哪有时间管我。还有啊!没跟你过年你就生气啊,生气也不至于给我一巴掌吧。太狠了。”
我冷哼一声,挑起她的下巴,轻蔑的眼神。
“信不信?杜晓生说他爱我了,他要我跟他在一起。”
当这句话沉浸在黑夜中许久之后,舒萧萱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呵,晓生怎么会喜欢你啊,他说好会爱我一辈子的。”
天真的声音,有些刺心。
她的自信,我无言以对。然后,她又镇静地开口:“发生什么事了。”我抹着眼泪,抱住了她:“萧萱…..”
终究,我恨不起她,我还是把她当作朋友。
“没事,说吧”
接着,我把我跟苏瑾辰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先是惊讶了一整,然后拍着我的背,道:“你打算告他么?”我摇摇头,我明白,我势单力薄,不可能胜过章锦含,不可能胜过莫氏。
“那你刚才打我就是因为这个吧。”
我笑笑,进了屋子。在那之前,我背着她说:“萧萱,我信你才告诉你。”舒萧萱是聪明人,她懂我的意思。
我想,我真的是太懦弱了,就连失身这种事,我也恨不起舒萧萱。
可能很多事,经过一个夜晚,经过一场冲洗,被当成一个梦后,那个人,仍然能坚强起来。去继续她的任务,她的职责。
那个人,就是我。
其实一觉醒来,眼前才是真实的。没有那晚我无济于事的反抗,没有那晚苏瑾辰像饿狼一样的贪婪,没有那晚,给我的青春划上了一条明显的伤疤。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若无其事?还是让他负责。
一个你不爱他,他不爱你的人。你让他负什么责,你让他怎么负责。呵,兴许他根本不会相信你说的。
为了给自己一个借口,最终,我选择了告诉他。
其实莫家的宅子特别大,尊严,气派,却毫无生气。
我僵硬的踏进宅子,看着大门旁边的“佣人”低声下气地喊着:“小姐好。”我做出了千万般猜测。而我最终相信的,是苏瑾辰会置之不理。
夏若琪,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以为他真的会负责吗?
可就在我转身正准备离开时,苏瑾辰的一句“夏若琪”让我坚定了信念。我拉着他的手,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径上。
“还记得过年那晚你在我家么?”
他摇摇头。
我闭上眼睛,然后一个耳光扇去。“啪”的一声,我想,这是我下手最狠的一次了。
苏瑾辰满眼怒意地瞪着我,然后挥过来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呼,我保证你没有下次了。”我压抑着想哭的冲动:“苏瑾辰,你想想你跟舒萧萱发生了什么。”
他仍瞪着我,淡然:“怎么?”
我吸了吸鼻子:“如果我说,你把舒萧萱当成了我呢?”
苏瑾辰冷笑:“可能吗?”
“那你觉得我现在来找你是发什么疯?你觉得我会为了舒萧萱失身来找你?我还壮了胆子给你两耳光?”我轻吼“苏瑾辰,我要你负责。”
他淡然:“呵,你认为我会娶你?”我摇摇头:“我只要你帮个忙。”
苏瑾辰脸上的轻蔑,顿时凝固了。
2009年的第二天,我踏着沉重的步子出发。
耳边响起的轻音乐,是刻意让自己放松。
事情过了连四十八小时都没有,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去恨苏瑾辰。夹着悲伤的眼泪又回到当晚。
刺心切骨。
恍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一个小妹妹挣脱妈妈的怀抱跑来:“姐姐你为什么要哭啊。”她身着一袭粉色公主裙,白色的皮鞋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我抚摸她的短发:“没什么,你快点回妈妈那儿去吧,等会妈妈找不到你了会着急的。”说罢,她递来纸巾:“姐姐,不要哭了,妈妈说过一个女孩子要坚强的。”
她转身离去,粉色的装束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纯真。
一个女孩子,要坚强…..
我又何尝不是想要坚强呢?可,我坚强的起吗?不管是懦弱也好,善良也罢,都是不敢面对的借口。面对?我又是要面对什么呢?我又哪里是在逃避了呢?
我用纸巾擦掉眼泪。
身体有个声音在嘶吼,把嘈杂都抗之于外。
哭的歇斯里地,整个人都脱离了理智。每次脑子里闪过那个黑夜,闪过我任凭他的一举一动,闪过苏瑾辰清晨无谓的表情,那利刀般尖锐的疼痛袭来。
我知道,不该发生的事,早已发生了。
路人的异样眼光,停留在我这个颓然的人身上。他们厌恶,他们躲避,但他们又何尝知道我经历什么?
呵,怎么觉得苏瑾辰的事情一过,整个世界都抛弃我了。
他们闲言闲语,甚至有人大吼:“跑大街上卖什么苦肉计?!你还真不嫌丢人啊!?”我冷笑,又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
夏若琪,这一次你必须振作。你没得选择。
就像刚才那个小妹妹说的一样,一个女孩子…..要坚强。
身体里有一个东西在作祟,让我深夜辗转反侧,苦苦挣扎。垂下眼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它抗争。但,首先,我得知道它是什么,可是我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阵阵疼痛袭来,逐渐弥漫整个身体,脑子轰然炸开,耳鸣的嘈杂,闪过一个个鲜活的面容在责怪我,我独自蹲在角落,那角落黑暗得快淹没了我的影子。
然后,角落传来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