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负气离开
凤目潋滟，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为文漪拂去睫毛上的露珠，他的动作是那么得轻柔，仿佛手下呵护的是人间至宝。是啊，文漪不知道在这里痴痴地看着他多久了，就连雾气也停留在她睫毛上化成了珍珠。
一时间，文漪有些不知所措，好像眼前男子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可是，他眼里没有属于她的温柔，如果不是宫里的李公公在这里，他恐怕根本不屑跟自己走在一起吧！
文漪清楚的记得那日在醉仙楼，“因为我喜欢你啊！”文漪吼出声来，这两辈子她都没有这么大声的向人表过白。
秋离澈轻笑，笑如残月的光华，凄凉而清淡，“你眼里，满满的都是寂寞，不是爱慕哦！”
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呢？文漪望着秋离澈伸过来的手，兀自的想着，只是想着，心里便渗出丝丝甜蜜。
“本王的王妃。”秋离澈居高临下把文漪娇美的脸尽收眼底，想到昨晚的吻感到一丝不自然，又觉得好笑，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不喜欢女人的。
文漪心里的丝丝的幸福全都被秋离澈冷冷的话语冻结，然后被又被他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敲碎，瞬间，支离破碎。
文漪没有伸出去手，而是迅速的跳上马车，当与秋离澈处在同一高度的时候又拂袖挥去他的手，而这，在所有人的眼中却成了夫妻间的相互扶持。
秋离澈不屑的勾勾唇角，眼里的一波湖水凝成寒冰，没有一丝温度，“本王倒是忘了，本王的王妃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娇弱。”
“王爷谬赞了。”文漪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这句话来的，只知道自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她无力的靠在车壁上，一路上两人竟然在没有说一句话。
行至宫门马车突然停下，惯性让毫无防备的文漪倒向一边，幸好有秋离澈在一边拉住了她的手腕。文漪本来还在为秋离澈在刚才一瞬间眼里流露的担忧稍稍窃喜，可是手腕却像是要被人捏碎了一般的疼痛。
抬眸，对上的就是秋离澈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还有他没有情绪波动的乌黑如墨玉的眸子。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你在打什么主意，恩？”秋离澈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好像是不耐烦。
文漪轻笑，笑如百花齐放，“我如果说我因为你担心我所以沾沾自喜你相信吗？”
秋离澈微微一怔，睫毛轻轻的颤抖，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表情，“你最好不要让我在母后面前难堪。”
“当然不会，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在说到家来的时候，文漪的眼睛特别的亮，就好像阴天的夜晚月亮身边唯一的那一颗星，就好像她说是一家人就会是一家人似的。
家？她说的是王府吗？生在帝王，能有家吗？秋离澈的眼瞬间染上了灰色，漆黑如墨的眸子也在瞬间失去了光彩。
不过，瞬间，他又恢复了常态，眼里淡淡的、冷冷的，没有颜色。
到了太后的行宫，文漪才知道什么叫人间富贵，什么叫金碧辉煌。初次进宫，虽然不习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身边对什么都淡淡的、冷冷的秋离澈文漪就觉得非常的安心，好像有他在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一样。
新人去的早，没等到太后倒是等来了晨昏定省的皇上和皇后。见过礼，太后也梳洗好了，也许是李公公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好话太后在看秋离澈和文漪的时候显得非常的高兴，看到文漪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丝赞许。
文漪乖巧的给太后敬了一杯媳妇茶，太后面露喜色就好像昨晚成亲的是她一样。太后轻拍文漪的手背笑着让李公公拿来一个锦盒，竟然是一对碧体通绿的手镯，纤尘不染，价值连城，“漪儿，这是哀家赏赐给你的，连皇后哀家都舍不得给呢！你要早些替澈儿开枝散叶啊！”
说道这个文漪不禁面上一红，手也微微颤抖，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皇上和皇后那边投来的异样的光芒。
“臣妾明白，臣妾谢过母后。”文漪低着头退了下去，在太后这里她竟然能与皇上和皇后平起平坐。这太后未免也太疼秋离澈了，难怪他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竟然娶了自己。
“漪儿啊，澈儿若是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哀家，哀家会好好教训他的。”太后满脸的笑容，直直盯着文漪，听李子说昨夜一对新人竟然圆房了。
好像是在试探我啊！文漪偷偷看了秋离澈一眼，他却目不斜视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文漪瞧见他的侧脸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昨夜做的那个梦，梦里，桃花缤纷，漫天飞舞，俊美无双的他轻轻的啄吻她桃色的唇瓣，他的唇微凉却柔软。
想到这里，文漪觉得自己一定疯了，大清早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想这个，而且这些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母后和兄长。
文漪顿时觉得没脸见她自己，思想这么轻易就开小差了，不经意间竟然还瞥见了皇上眼里的一丝玩味，遂想起要回太后的话了，“不是的，王爷他对臣妾很好。”
这下，太后想不相信都不可以了，刚才文漪失神的一幕全都悉数落在太后眼里了，太后甚至还看见了文漪脸上的两朵红云。
文漪这次有些胆怯的、惴惴不安的忘了秋离澈一眼，她好像是有些害怕自己说错了话。
秋离澈看到文漪此时这般的表情，心里怕是有些得意，才懒懒的看了文漪一眼，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说完了秋离澈的事情，太后又开始关心皇上了。只是表情不似刚才那般喜庆，声音也没有那么柔和了。
“听闻皇上昨夜又留宿在皇后处。”太后看似是在说皇上可是压根就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眼神漫不经心的、似有似无的在皇后身上打转转。
文漪顺着太后的眼神望去，才细细的打量起当今的一国之母。皇后没有倾城之姿，只是一般美女的标准，但是看上去却是端庄贤淑、落落大方。
“你身为皇后，自然是要掌管整个后宫保其不乱，又怎能霸的独宠。”太后缓缓开口，面部表情严肃，看上去人都在一瞬间老了不少。
“臣妾不敢，臣妾知错了。”
她有什么错，其实以他的姿色若是能得到皇上的独宠那只能说是她的手段高明，再说如果是皇上自己要选她那她也没有办法拒绝啊！再看看皇上，这明明就不是皇后的错，皇上竟然一句话都不说。想想帝王家的后宫也是在是恐怖，倒还不如自己了。文漪暗自庆幸，最起码秋离澈身边没有那么多女人，不管他怎么样，这一辈子，他的身边恐怕就只有她一人能够名正言顺的呆在他身边了吧！其实文漪是自动忽略了家里的十二个男人了，才敢这么想的。
不自觉的文漪的眼睛又定在了秋离澈的身上了，仍然是无懈可击的侧脸，可是此时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不经意间对上文漪闪闪发亮的眸子，微微诧异。文漪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不觉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两轮弯月。
太后要留秋离澈和文漪在宫中用膳，还让皇上下了早朝一定要来这里用餐。太后摆棋要看自己的两个儿子一分高下，谁料两人棋艺相当一局棋下了半个时辰还不分输赢。
“漪儿啊，你随哀家过来。”太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文漪对棋确实是不太感兴趣，可是这棋是太后摆的，也是她要看的，怎么现在不看了，脸上的喜怒哀乐又难以辨别。难道她知道自己和秋离澈其实并没有洞房？
想到这里，文漪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爱子心切的母亲了，而且，太后要是真的知道事情了那也不好处理。文漪只好向秋离澈露出求助的眼神，谁知道他竟然专注于棋盘，一如既往的忽视了自己。
谁说专注的男人最迷人，我看是最讨人厌！文漪只好偷偷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尾随太后离去。只可惜她转身的时候没有看见某人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澈，我输了。可我记得你的棋艺在我之下，莫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秋离希挑眉，脸上的笑意很浓。
“我很精神吗？”秋离澈淡淡的问道，一想到刚才文漪求救的眼神心里不禁有些动容。
秋离希一目了然，并没有点破，“其实，她还是不错的，对吧！”秋离希斜睨一眼，想看看自己不近女色的弟弟是何反应。
“早知道皇兄你喜欢，臣弟就不夺人所好了。”秋离澈平视远方，看似若无其事，眼角的余光却瞄准了秋离希。
“她可不适合朕的锦绣后宫，要闹还是去你的亲王府闹。我们再来一局，如何？”秋离希可不愿意秋离澈对他起什么误会，秋离澈最恨的就是别人染指他的所有物，反而他不想要的你就是送他他也不会要。看的出来，他应该把刚过门的妻子当做是所有物了。
内室。
“漪儿，其实哀家只是希望澈儿能够过的更好一点。国师说你们是天赐的良缘，来，让哀家为你戴上这镯子。”
太后招招手文漪就很自觉地走过去了。戴手镯？太后不必如此客气吧？想必是要看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
果不其然，戴手镯用得着把袖子挽这么高吗？文漪一截雪白的皓腕露在外面，光洁的毫无瑕疵。她身上可没有什么守宫砂，原来那个不过是胭脂帮自己涂上去的，用药水洗洗就干净了。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手镯真的很适合你这丫头，戴在你手上真是好看极了。”
“臣妾谢太后赏赐。太后对臣妾这么好，臣妾一定会好好伺候王爷。”文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搬出来这么一句话，希望能够搪塞的过去。
“好、好、好，哀家这里有一只罕见的金毛犬就赏给你了。李子，你将这金毛犬送到王爷府上，交待王妃饲养方法，过几日再回来复命。”
狗谁不会养，还要人教？太后你也太会找借口了吧，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们都留在你隔壁住呢？你就是看一辈子，您儿子不喜欢女人的事实也不会改变那！
文漪在心里闷闷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心里却有那么一丝甜蜜。难道真有谁说的是天赐良缘，她真的可以得到秋离澈那样一个对什么都淡淡的、冷冷的人的爱吗？
他会喜欢上自己吗？如果他不会，那么自己还是要留在王府，坚持那个没有任何基础的家吗？
如果说，一个太监抱着一只狗不能吸引秋离澈的视线那是完全正确的。如果说，一个抱着狗的太监频频吸引了身边国色天香的女人的视线，那么它就完全成功的吸引了秋离澈的视线。
只见他不露痕迹的挑挑眉，淡淡的说道：“你说看不惯府里的侍童是因为你看看惯了宫里的太监？”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看不惯家里的侍童啦？我是说不习惯，而已！”文漪学着秋离澈的样子挑挑眉，面上却笑得合不拢嘴。虽然，这个俊美的大冰山说话总是淡淡的、冷冷的，可是他的表情却是有变化滴。
“难道。”文漪靠近秋离澈，笑得坏坏的，“你在跟一个太监吃醋不成？”
文漪身上淡淡的清香一阵阵的袭来，秋离澈没有理由的想要靠近她，这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她在一起，秋离澈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揉揉太阳穴，秋离澈还是烦躁的不行，脸文漪也察觉到他的不安。
“王爷，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说话的方式？口气？那你就说啊，可是，你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是不是……”文漪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声音大了一些会吵到他，可是秋离澈却把近在咫尺的她狠狠推开，决绝的闭上了眼睛，又是先前一样冷冷的、淡淡的语气，“我好像很讨厌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文漪身子猛地一僵，没想到秋离澈竟然这么直白，文漪最欣赏这种人了。可是，为什么心却在隐隐的痛，为什么感觉比没了文涟还要痛苦，为什么心里好想有一块大石头堵着，为什么好想哭，为什么自己动弹不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讨厌我？
不行，文漪自己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想的，讨厌总比没感觉要好，况且，况且，他们貌似是一家人呢！呵呵，没事的，没事的。
“哦，这样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动听，“这里空间很大，我，我坐过去一些，没事的。”
原本是不敢去看他的，可是文漪却发现他是闭着眼睛的，长长的睫毛刷子一样在眼睑上投影出完美的弧度，一如文漪此刻的心情，虽然心痛，但心痛的完美、表演的无缺。
看见他眉心的一丝褶皱，文漪好像帮他抚平，他这样俊美的脸庞应该是白皙干净的，不能染上一丝凡尘。可是，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文漪自嘲的勾起唇角，他若睁着眼睛自己怕是连这手也不敢伸出去吧！刚才，没有听见他亲口说嘛！我好像很讨厌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你讨厌我，不想我离你这么近，你知不知道我听见你的话难过的好想哭，那你讨厌我哭吗？你讨厌的话我就不哭了。你必然是讨厌的吧，那我还是不要哭的好。文漪很想把心中所想的亲口说给秋离澈听，依照她的性子应该是能说出来的，可是，看见他有些烦躁不安的面庞竟然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结果，千言万语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一句话，“前面醉仙楼停下，本王妃有事要处理。”
凌厉的女声原来也是她的，文漪真的在回家的路上去了醉仙楼，那个名满京都的烟花之地。
真的是讨厌她吗？为何她走了秋离澈眼里的愁绪不减反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