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感觉到身体受到了撞击，秋离殇竟然将文漪锁在怀里。
那一刻，错愕的不只是文漪。
她身上好凉，她身上有伤，她的衣服被刮破了，她……
秋离殇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袍给文漪披上，把文漪包的紧紧的。
他是秋离澈的弟弟，兄弟两人长得很像，都很俊，不同的是他更加刚毅，长的就很强势的样子。
“你没事吧，我们走！”
他还揽着文漪的肩，自然到好像这是他们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文漪虽然好奇来的人是他，但是文漪知道这一定不是他碰巧路过，所以，“宫尚卿呢？”
秋离殇顿了一下，如果说方才的他是温柔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则是面带愠色，他找了那么久才找到文漪，他想听她对他诉苦，他不要听她打听其他男人的事。
就算她有喜欢的人，那他希望她能跟他说声谢谢，不管说什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一定要和他有关，不行吗？
秋离殇加快了脚步，不想回答，想对她嘘寒问暖，想关心她，就是不想回答她。
他拽着她走的飞快，想带她快点离开那个地方。
对，就在刚刚那个位置，她急切的问他，宫尚卿呢！可是，找到她的明明就是自己，此时此刻能给他温暖的只有自己。
“秋离殇，你做什么？宫尚卿呢，我问宫尚卿？”
文漪很着急，为什么，她不知道，只是没有办法以这种姿态和秋离殇相处，没有办法。
“你是这样直呼本王的名讳，你就是要这样对待本王王吗？”
在对待感情这方面，秋离殇没有这么大的耐性，因为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般认真过。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嫂嫂？”
一句话，文漪就说一句话，无论无何，她不打算再与秋离殇纠缠了，她很累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再同别人说了。
秋离殇停滞在原处，任由文漪离开他的怀抱，他到底有没有给她温暖，他的胸膛还是冰凉的，原本还有一点属于她的味道。
可是，晨风把那些味道吹散了，什么都没有了，消失的一干二净！
什么叫做秒杀？
是当秋离殇放下身价向文漪求婚时她的一句“我不嫁！”
什么叫做秒杀？
是当秋离殇不情愿赴兄长约时她与女子双手相牵的画面！
什么叫做秒杀？是当他为她担心为她发怒时她的一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嫂嫂？”
嫂嫂？秋离殇怎么可能会忘记，她文漪，文家二小姐是他二哥，秋离国第一美男子的正妃！
他何曾如此窘迫过，因为一个女子在这么多的下人面前。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一群人就这样盯着这些奇怪的主子们，等待他们的下一个动作。
一天一夜，到底是回，还是不回？
他看着她和他擦肩而过，他知道那是宫尚卿来了，出发前他们约好了先找到文漪的一定要燃放烟火以示对方，而他，文漪心心念念的宫尚卿就在不远处，他们的反方向。
不过，是秋离殇比较幸运，选对了方向。
独自享受着落寞，亲眼看见文漪跌进别人的怀抱里，秋离殇还会觉得先遇到她是一种幸运么？
先遇到她，十年前，就已经先二哥遇上她，结果呢？她还不是拒绝了自己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二哥？
先遇到她，真的是一种幸运么？
太累了，文漪这两夜都没怎么合眼，在见到小御史的那一瞬间，终于毫无顾忌的闭上眼睛睡了。
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文漪身上没有什么大伤，小御史才把文漪背在背上，对着秋离殇点点头，算是男人之间的约定吧！
回过头来，小御史的眼光停留在文漪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她右手肿的很高，戴着一只碧绿的镯子，左手有些细小的伤痕，可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里应该还有一只和右手一模一样的镯子，不是吗？
小御史已经踏着步子要离开了，谁料会被秋离殇打断。
“让小王来吧，御史大人操劳了许久，歇着吧！”
秋离殇竟然主动要求要背文漪回去，小御史不解。难道他以为自己会对文漪也就是他嫂嫂有什么企图。
“这……，文漪已经睡着了。”
小御史顿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文漪已经睡着了，万一她被弄醒……
“无碍，小王会小心，不会让她受惊。”
秋离澈说的很小心，小御史只能说，三王爷对文漪很上心，他想的只是不要惊醒文漪，而不是其它。
他们，怎么了，他和文漪有什么？
“如此，小王也方便将嫂嫂送回亲王府，御史大人以为如何？”
不错，他说的没错，文漪不能由小御史送回亲王府，不能让别人误会。虽然平日里文漪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那是文漪的做事风格，不是小御史的。
所以，小御史真的把文漪交给秋离殇了，文漪睡的很熟，根本就没有惊动到她。
小御史诧异，所有的一切小御史都看在眼里，这真的是那个驰骋沙场、英武不凡的王爷吗？他对待文漪，是那样的小心翼翼，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了山，马车驰骋而去，还有很多事情小御史没有弄清楚，可是秋离殇已经将人给带走了。
那个人，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怎么样了，为什么文漪会离开他安排的山洞，为什么只有文漪一个人从林子里出来，关于那个人，关于地图……
马车里，秋离殇面无表情，如果有，他怕那会是得不到的悲伤。
轻轻的给文漪擦去脸上手上的赃物，秋离殇发现文漪看得见的地方有很多伤痕。
而且，虽然有特意处理过，秋离殇还是在文漪身上闻到一股血腥味。而她身上应该没有什么比较严重的伤口。
宫尚卿？圣宫？还有她，难道他们？
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颤，一切都是假想不是吗？这些都不是真的，只是他对于这个问题太过敏感了，不是么？
马车速度减缓，在一座很普通的别院前停下。
如果早知道秋离殇并没有带文漪回亲王府，小御史当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文漪自自己手中交给秋离殇的。
唤来丫环给文漪换了干净的衣裳，秋离殇坐在床头，看着文漪，有瞬间的失神。
很多年前，就是这个女子的缩小版，会处处给他脸色看，喜欢同他打、同他闹，特别喜欢抢他的东西，抢不到她会撒泼，抢到了她会偷着了。
那时候，那个女孩总喜欢假装着用凌厉的眼神瞪着他，没有一会儿又会跺着脚大笑起来，因为他看到她那种眼神后总想躲避，不想与这样的她对视，这让他觉得他好像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她的事情。
不自觉勾起唇角，原来快乐这种东西在触及到这个叫做文漪的女子的时候是这样的单纯与容易。
可是，今天她说出了那样的话，她说她问的是宫尚卿，她语气僵硬，眸子里的神色很凌厉。
真的有这么一天，她真的用这样凌厉的眼神看自己了。
她好像变了，以前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了，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她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为什么她在外界的传言是如此的不堪，为何她会和青楼的女子绞在一起，那个叫做胭脂的风尘女子。
翘起的嘴角复又平息，褶皱悄悄爬上眉梢，文漪，你这样让我喜，让我悲，你要我耐你何？
母后态度强硬，一定要二哥陪着去寺庙里还愿，母后说她求的是多子多孙，要二哥去还愿，本来是不会相信的，二哥喜欢男人，二哥唯一的女人喜欢的却是女人，可是听说二哥真的享用了母后特意准备的两个****。
二哥去了，所以二哥没有管文漪，所以今天他捡到了文漪。
昨日，收到情报有大批圣宫的人来到了境内，一路追查他们已然到达洛城。听闻御史回朝，竟然叫他撞见，堂堂御史竟然要去寻人。
那人，竟是文漪。
索性，圣宫的那一批人也在附近出没，所以，他找人来了，毫不犹豫！
替文漪掖好被角，天就快要亮了。
该上朝了，正好，有事需和皇兄商量一番。
轻轻捏开文漪的下颚，秋离殇给文漪喂了一粒黑色的药丸。
“你好好睡罢！”
不是已经睡着了吗。为什么当时情景又再次出现，那个满脸疤痕的男子问，你的名字。
梦里，文漪睡的不踏实。犹记得当时的一幕幕。
“为何还不速速离去？”
情若问文漪，他以为女人终究还是富有同情心的，或许，她不会离开，直到确认了他的安全。
“怕黑，所以不想独自离开。”
文漪老实的回答，她不想对这个男人隐瞒什么，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直至老死亦不想再往来。
沉默。情若轻笑，这是一个倔强的女子，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泄露自己的死穴。
“可以相信你么？”
情若又问，他不太喜欢与人交流，更或者说是他不愿意多与人说废话，可是，今天不得不这样问了。他这样问，这个女子必定会如实回答吧！
“现在你可以。”
文漪是这样回答他的，现在他们还在一条船上，没有必要她要欺骗他，况且他似乎还不值得她用谎言来应付。
“以后呢？”
情若不太明白，他想问，以后呢，下意识的，他想问他们的以后呢？
“没有以后！”
这是情若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感觉的到，文漪讨厌他，厌恶他，她不想再见到他。
“你说的话，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话不能说的太绝，一切，事在人为，如果我情若有幸不死的话，一切都要改写，包括你这句决绝的“没有以后”。
文漪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眉宇间有淡淡的忧愁，什么时候起她的眼里会有忧郁的影子，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记不得了，是什么把她变成这样，有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她穿着男人的衣服在女人堆里混，她在众人面前扮演着飞扬跋扈的将军女，她面对镜子前的自己却又是那么的无助与凄清，她可以再文涟在小御史面前撒娇，可是在面对秋离澈是她是那么的卑微，放下一切身段，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恨，她厌恶，她不屑于和他说话，可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又都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到底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情若再问，会让这个女子突然变了脸色的问题，呵呵，情若突然好想直到这个答案，那个会让这个女子眉宇间变得忧郁的，难题。
“二十年！二十年，你说，二十年那么长说过的那么多假话我又怎能记得清楚。”
“二十年，二十年那么短，我又能说几句真话。”
文漪转身不去看他，各种心酸也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明白，死过一次了，心早就伤透了，还可以祈祷些什么？
情若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和他很相似，相似到她说的话是在把他用血和泪缚起的茧一层一层的剥离，每根抽出来的丝都带着血腥味。
看她忧愁的样子，突然觉得没有那么惹人怜惜，反倒是惹人讨厌。呵呵，忽然明白了，为何总感觉这个女子在厌恶讨厌这自己，原来，竟是如此！
她，一定，也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吧！
“咳……咳咳”好像是今夜说的话太多了，身体支撑不住了。
“你与秋离国……”
“是，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自行在这里养伤，我不会带你回去！”
直觉告诉文漪，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别说本就不愿意带他回去，即便是真的带了，那么不是加速他的灭亡就是给自己惹上一身的麻烦，他，还没有什么值得让文漪如此冒险。
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来争取，活着就要用自己的力量，否则，不如早点死去，免得让活着的人更加厌恶，让死了的人无法安心。
“我走了！”
三个字，她就要离开了，或许，此生不会再见。
“不是怕黑？”
情若还记得，刚才她说过这样一句话，纵然怀疑过，可是她说过，至少现在可以相信我。
“更怕挨不过天黑。”
身影渐远，她就要被黑夜吞噬了，可等待情若的到底是黎明抑或是其它？
文漪睁开眼睛，这是哪里？
坐起身来，文漪揉了揉眼睛，拍拍后颈窝，好酸，头也好疼，自己这是睡了多久。把脸埋在双手里，文漪需要理清头绪，那个时候，秋离殇站在她面前，把她揽紧怀里，抱得很紧，后来小御史来了，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