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闭嘴！”秋离殇眼露凶光，声音极大。
文漪被骇的不轻，调笑的面容顿时愣了下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
秋离殇眯着眼，眼里的伤痛浓烈的竟能看得见。须臾，写着文漪真真身份的那封信便又回到了文漪手边，那一团秘密砸在她脑门，跳了一下，又落在她手边。
文漪顿时明白了，她知道秋离殇这是怎么了。
“你知道真相了？”
“你真的不是她？”秋离殇后退一步，眼里顿时一片灰暗，整颗心被一层绝望的雾霭包围着，他已经看不清了，眼睛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连一颗心栽在了哪里他都不自知。
“如你所知，我不是她，她死了。两年前就……”
“闭嘴！我不想听！”
“你要听！你一定要听！”
秋离殇的事情是文漪对不住他，她不该顶着真正的文漪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文漪觉得秋离殇绝对有资格也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对他说出来，文漪或许会惭愧一辈子吧！
“她死了，两年前就死了，一场火，一条命，她什么都没有留下……，我，也很无奈，我知道，或许”文漪顿了顿，“也许，当时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她会很高兴的做你的妻子，可是我不是她，所以，对不起！”
文漪说的快，她不想被秋离殇打断，她想他看清楚，此文漪非彼文漪。
他本应该，他本因该怎样做，现在又该如何，秋离殇不知道，他看着文漪，眸子里的神色复杂，是痛苦还是怜惜，他对她是何种感情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泪水模糊了眼眶，文漪站在原地，眼睛却不知道该搁在哪里。
胭脂轻轻拍着文漪的背，轻声道：“不要担心，他会没事的……”
一整天都没有见到秋离殇的影子，按照计划文漪是打算尽快回去澈身边的，只是，她又放心不下秋离殇，她始终认为这是她欠他的，她要听见他说他很好，哪怕是假的她也要听到他这么说。
文漪总想睡，她以为是自己有了身子的缘故，倒是胭脂三躺两趟的跑去问秋离殇的行踪。
文漪突然想，为何秋离殇先遇见的是文漪，如果他先遇见的是胭脂，那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胭脂不会遭遇那样悲惨的事情，秋离殇也不用这么痛苦。
不过，想归想，这两人似乎没有什么交集，好像看彼此都不顺眼。
入夜，胭脂带来的消息还是同白日里的如出一辙，他不在，他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偏偏他还下了命令，不准文漪和胭脂离开。
胭脂躺在里侧。拉着文漪的手，“文漪，你会一直等么！”
“怎么可能呢？我是要回家的。”在提到家这个字的时候，她脸上闪着异样的光芒，苍白的脸上似乎也多了分血色。
“那若是那个王爷一直不回来怎么办啊？或许他走了！”拉着文漪的手有些潮湿，大概是出了汗的缘故。
文漪偏过头去，正巧对上胭脂的脸，她好像是在为谁什么人担心哦！
“哟，你在担心谁啊你！”文漪故意在她耳边小声道，有些暧昧。
胭脂身子轻轻一颤，心也跟着紧了一圈，都要走了，文漪终于还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胭脂为她感到高兴，只是看来她是要一辈子守着醉仙楼到老了。
“我担心你啊，担心你思念某人过度然后忧郁成疾，看你的脸色，这么差！”
文漪瘪瘪嘴，却是把胭脂的手拉得更紧了，蝶翼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胭脂，我又想睡了……眼睛睁不开了。”
“恩，睡吧。”胭脂看着她，一脸的柔和，像是要把她的样子装进自己的眼里，永远不要抹去。
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某个地方满满的，除了她再也塞不进任何东西。
良久，良久，胭脂纤细洁白的手指覆上文漪的脸颊，在她不染纤尘的唇瓣上摩挲着，细细的，一遍又一遍。
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看到眼眶发红，直到苦涩的笑容爬上胭脂的唇角，颤抖着，她虔诚的把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触碰到那一片柔软的时候，她也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有点甜，却有点咸。
胭脂眼前多了一抹白，她一抬眸便看见秋离殇，淡漠的神情，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方锦帕，递至胭脂眼前。
胭脂面露尴尬之色，接过帕子，不再看他。
他以为他会走，便在心中想好了一段说辞，她想让他和文漪好好谈谈，让文漪安心。
可是，他却不如胭脂的预料，像昨晚一样，他在文漪身边和衣躺下，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过是一天一夜，他的声音便似乎苍老了许多，一开口便是悲伤的苦味，“听说，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连性格都是出奇的相似……”
胭脂刚想开口答他一句，没想到他又开始说话了。
“所以，文漪，我错把她当你，你不会怪我对不对……我若知道，当年就该带你离开，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你……会怪我么？”
胭脂深吸一口气，妖娆的脸蛋上也染上一层淡淡的哀伤，笨蛋，她怎么会怪你！
他不再说话，原本看上去就是一副很疲惫的样子，胭脂越过文漪看见了他紧闭的双眼，还有紧皱的眉头，脸庞依旧俊朗，却是失了往日飞扬的颜色。
胭脂知道他并没有睡着，握着文漪的手紧了紧，她轻声道：“文漪，秋离殇他是不怪你的，你再无须自责了。”
她声音不大，但是足以传到秋离殇的耳朵里。
再抬眸，秋离殇紧皱了眉头似乎是舒展了些，胭脂把那方锦帕塞进怀里，心情莫名的复杂，今夜，注定了是一个不眠夜。
“你醒啦？越来越懒了你，当心以后生出个懒宝宝来。”胭脂一袭火红衣衫占据了文漪整个眼球。
文漪好笑的穿着衣裳，虽是在笑，脸色却是越发的苍白，“你好像很高兴，怎么，走桃花运了么！”
看着她越发尖瘦的下巴，胭脂心微微疼，温柔的回道，“你好就是我好啊，你心情似很好的。”
“哦？何以见得？”文漪见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也起了好奇心，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自己如此的开心呢！
“诺，给你……就不和你卖关子了。”胭脂从袖中抽出一封信。跟着一同掏出来的还有一方白色的锦帕。
本来打算弯个腰帮胭脂捡起来的，不曾想到她的动作极快，赶紧又塞回了袖子里。
文漪冲她露出坏坏一笑，刚要询问什么，却被她催着看信。
文漪打开信封，细细的看了一遍，看到笑颜逐开，看到泪流满面。
最后定睛在那落款之上，文漪竟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秋离殇，他走了，从此，再不见了。他带着对文漪遥远的爱离开了。
他特别提到，他的二哥是一个爱了便会守护一生的人！
文漪挪了挪步子，把下巴搭在胭脂肩上，心竟然又开始痛了，额头布满冷汗，她竟然连出声叫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呼吸急促，心脏如同万蚁钻心，抓着胭脂的手不断收紧，胭脂感觉到手上的疼痛，才发现文漪有些异样。
“文漪，你怎么了！”
文漪没有办法说话，却是捂着心口的地方，身子开始向下滑，胭脂想接住文漪，可是该死的手却使不上力气，她越是着急，就越是用不上劲，手心汗的透湿。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稳稳的抱住了文漪。
“漪儿。”他连声音里都是对文漪满满的心疼，传说中绝美淡漠的脸庞却为文漪起了褶皱，他亲柔的为文漪拂去额前散发，软语安慰道：“别怕，三月就来。”
胭脂看见，文漪纵使是疼痛难忍也还是挤出一笑，小手覆上那绝美的脸庞。
原来，自己是这般无力，关键时刻想要紧紧抱住她都没有这个力气，文漪，我胭脂要拿什么爱你？
胭脂默默退到一旁，整理好床铺，目送秋离澈抱着文漪到床上歇息。
她被他抱着，原来只是看一下都觉得契合的无比，是那么的相配。
胭脂怔怔地的立在一旁，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如春风三月般的男子，将她挤到一旁，胭脂想，这大概就是秋秋离澈口中三月了吧！
三月赶紧替文漪检查了一番，结果更是让他哭笑不得，他都不知道要怎样和自己家王爷说了。
见三月表情奇怪，秋离澈的心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一样，三月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让自己崩溃。今日他们在宫外设宴，一同给三地弟饯行。临行前三弟告诉他文漪在他府上。
原本他只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好像对文漪在哪里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送到一半，他竟然连目送秋离殇都不愿去做，心里隐隐的不安，总想快点来到文漪身边。
他真的要后悔莫及，没想到他还没有进屋，便看见文漪这般光景，几天不见而已，她怎么就这般虚弱了，脸色白的煞人，身子比以前更轻了，难道她就没有好好吃饭么！
三月犹豫着这话要怎么说，却见他们王爷用近乎痴呆的眼神看着床上的人儿，于是乎想了想便道：“王爷，有两件事情，一件好事，一件坏事，王爷您……打算先听哪件？”
秋离澈轻轻握住文漪的手，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何谓好事又何谓坏事，“不要废话，先说好的。”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他想都不敢想，她如此虚弱，不过是一场风寒也能在床上躺半个月之久，他开始害怕，甚至是不想听三月说话，只想快点带她走，去哪里都好，只要远离这残酷的事实即可。
“恭喜王爷将为人父！”没错，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可是三月的声音是如此的沉重。
秋离澈握着文漪的手紧了紧，他简直是不敢相信，喜悦、兴奋一下子全涌进他大脑，快乐的神态溢于言表。
可是，还有一个坏消息，关于文漪的。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暗淡下来，眉毛深深的纠结在一起。
一旁的胭脂摒住呼吸，看着三月不断变换的脸色，她想问可是却不敢，她不懂医，可是也能看的出来文漪有问题，不似从前那般充满活力。
“三月，继续说……”
三月低下头，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这关乎一条性命，且是文漪的。
“王爷是否还记得文漪为你挡过一箭。”
秋离撤目露凶光，那一箭他怎么能忘记，正中心口，那一箭还他差点永远失去了文漪。
“正中心口，但是还是稍有偏差，所以经过悉心调养，王妃已然转醒，只是，那箭被下了蛊，王妃现在是蛊毒发作了！”
“那你上次为何没有察觉出来。”
“有些蛊只有在发作的时候才能察觉，况且南疆那群毒物善用这种蛊，毒发共两次，若果第一次毒发在半月之内寻不到解药，那便药石无医。”
“让他们十一个全部去给本王找，半月之内务必找到！”
秋离澈勃然大怒，脸上已没有过多的表情了。
“回府！”
一瞬间，胭脂的所有信念轰然倒塌，身子软了下去，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胭脂知道文漪的苦楚，前世亦或是今生，她总是坚信文漪一定会得到自己的幸福，就好像自己这般，历经了那么多，最终还是叫她遇见了文漪，遇见了自己的幸福。
可是，为何，等待她的却是这无止尽的折磨，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上天要这样对待她！
秋离澈回府后，召集了手下的十二员“猛将”，让他们立即出发。
原本是打算让文漪在府里好好的养胎，可是她却吵着要去。
“好了，澈，你就不要用这么冰冷的眼神再看我了，我都要做你儿子的娘了。”文漪坐在秋离澈腿上，像个孩子一样的撒娇。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也知道如果半月之内解不了自己的蛊，那她就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另一个世界了，还做谁孩子的娘啊！
可是，她还是想这样说，这样让她觉得很幸福、很温馨，她更喜欢她的澈现在看她的样子，他一直看着自己，用很宠溺的目光，或是……舍不得的样子。
文漪鼻子有些酸，所以故意说些矫情的话来。
“你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文漪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问道，真是的，他一直不回答，文漪有些生气了，自己不知道还你能与他说几句话呢，他怎么就不理不睬的了，现在自己又困了，又想睡了，如果再睡到明天傍晚，那他们见面的时间都不够了，全给她睡觉了、文漪调皮，想使坏，轻轻咬住他耳垂，叫他不说话！
秋离澈还是不出声，只是捧着文漪巴掌大的脸，轻轻的抚摸着。
他是要亲自己了么？文漪乖巧的闭上双眼，她很喜欢他的味道，很清新。
指腹拂过她有些发白的唇瓣，眼里竟然有深深地深深的不舍，那不舍是如此的绝望！
文漪是被下的什么蛊他都不清楚，况且要从圣宫那个地方得到解方，又是……
而且，他的漪儿，还有了他们的孩子，他定然是不会让她有事的，就算是要他身败名裂、失去所有的一切权利地位，他都不想失去眼前的人和他的亲生骨肉。
他吻了下去，带着绝望和心疼，细细的吻，文漪很享受他给予的一切，她热烈的回应，像是要用尽一生的力气，因为她真的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这个淡漠如冰却绝美倾城的男子呵！
这是一个绵长的吻，热烈而轻柔，甜蜜而苦涩。
一开始，文漪便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可是自己明明就没有落泪的，为了不让他痛苦，为了不让他心疼，她努力地不让自己流下眼泪来，一滴丢不曾流过。
可是，这个淡漠如冰的男子，竟然让自己尝到了眼泪的味道。
那一刻，眼泪如绝了堤的洪水在两人的唇齿间肆意的流淌。
澈，记得你为我流过眼泪，这就足够了，纵使我想陪你走完余下的一生，只是我已无能为力，上天让我来到这里并且遇见了你，就是我的福气。
就算是要走，也还有我们的孩子陪着我，黄泉路上，我定然不会寂寞。
一切都准备妥当，其他人当日便出发前往圣宫调查蛊的事情，而三月便随侍他们夫妻二人，主要是负责照顾文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