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然，她听话的一饮而尽了。
“你是谁？”
她撇撇嘴，懒懒道，“我就是我啊！”
问她的人好像不乐意了，停了一会儿，又耐心的问，“你叫什么？”
“方瑾婳……”
微楞。
“想看？”出于本能，她很随意头也不抬的问道。
那妖孽也不说话，凑过来，一阵香气飘过。
人无语，鸟无声，幽幽芬芳独寂静。
瑾婳还是津津有味的翻着，还不忘指了一下画里面的一个女子，点评道：“这姿势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以后一定要找人实践一下，喂，妖孽你说呢？”
久久无话。
瑾婳不得已侧过头，看着那妖孽，只见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册子中男女，显然是后背式，下面的女子张着小嘴，像是在微微喘息着，双腿却有些夹紧。
那妖孽红了一下脸，想要夺过册子去。
瑾婳却不理会他，拽紧了，认真的分析着这个姿势。
抬头，见他不看，神色幽怨极了。
察觉到她的幽怨，那妖孽妩媚流转，在她发怔间，将册子夺了去。
合上，扔到香炉中，快、准、狠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剩下还在那个眼神中怔松的瑾婳，欲哭无泪。
神色空洞，无焦距空洞的望着前方，她的春宫图哇！呜呜……
一双手在她面前摇摆，那妖孽轻笑出声，拍了拍作案的双手，在她面前摇晃，“婳婳？”
婳婳，画什么画，你能画出来么你？
心中恼火，正欲朝他发泄，猛地反应过来，他，他居然叫她名字叫的那么顺口，那么理所当然！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诧异，嘴里还含着一小口的被褥。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其实，她也是被欺负了……此刻，她应该表现出羞愧，悲愤！书上都这么写的……
虽然……此时，更像是她欺负了他……
那妖孽也不理会她躲开，又一手用纤细的胳膊将她拉了过来，委屈道：“奴家怎的不知？公子，昨晚还一个劲儿的让我这么唤……”
低头，衣服？”我……你……？”她不可置信，瞪着他表示疑问之。
那妖孽见她不买账，撅着嘴，软软的在她耳边呵气，娇嗔道：“公子，是不想对奴家负责了么？”
“负责？”她愁眉苦脸的苦思冥想。
“嗯啊。”妖孽笑的天真浪漫。
可她怎的就觉得，这笑……这么的，含有深意呢？
扁舟外，骤然间，天地变色。原本的繁华，如梦一般破碎，星辰点点血气如雨。
那妖孽灿烂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一声巨响，岸上的人纷纷逃窜。利刃刺破衣裳的撕拉声，到刺入皮肉的声音仿佛能刺透人的耳膜。尖叫声，恐惧声，在硝烟中弥漫。
梨花冷，暗香残。
甬道上，蜿蜒流淌的血水，绵绵不止。
什么负责，什么衣服，她都管不了了……逃，她脑子里面只剩了下这个词。
可……怎么逃？
看着一个一个倒下的身影和鲜血溅了半天的夜色，方瑾婳承认，这一刻，她慌了……
呜……乃鄙视她也好，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逃开了……
那屋里还有一个男子！
那绯衣妖孽泪雨涟涟，紫眸中泛起了水雾，惊恐无助的望向她……
算了，也不指望他，知道靠自己了。
“奴家怕……”那人作出表情后，还不忘弱弱的补上一句话……你怕，难道她就不怕了？
她很想狠狠的鄙视她一番，再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可那可怜兮兮的目光，绝代风华的相貌……
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颜，接纳着那个往自己怀中拱，软的像棉花，魅的像一条鱼的身子…
“喂，妖孽，你要想活命，就得听我的。”外面的厮杀声音越来越大，她不容置疑的说道。
“嗯，都听公子的……”他软绵绵的缩成一团，乖巧道。
其实他也不是很坏！
最起码很听话……
她抑下心理面的恐惧，看了看如漩涡深渊一般的湖水，跳还是不跳呢？片刻间，又是拿不定主意了起来。
夜凉如水，夜色如墨。
还是跳吧……“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跳，知道么？”
那妖孽弱弱的看着瑾婳，点了点头。
“一二三。”
冷……
真的很冷……
寒……
刺骨的寒……
湖水深不见底，碧波一望无垠，努力生长的绿藻在水中蔓延。
瑾婳大口的吐着气，黑暗笼罩在上方，绿藻映出的绿色碧波在她的吐出来的泡泡朝着湖岸上方走去，冰凉的湖水冻得她瑟瑟发抖。正在准备发挥游泳本事的时候。
下方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指朝她伸了上来……
喂，喂，你自己要寻死，干嘛拉着她？她很想甩掉那妖孽的毛爪子。
她收回那句最起码很听话！终于明白了老天爷是公平的，这人儿长的虽是蓝颜祸水，脑子却不太好使……
简直一个白痴！
哎，她还没活够，想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死的太不值得了……
心中叹了一口气，却还是不舍得放下那托自己后腿的爪子，使劲儿的抓住那只手，没思考就往上托。另外一只她自己悲催的小爪子，在水里面乱扑腾，想着到依靠，正在她筋疲力尽的时候摸索到了一颗石头。
努力的扶好石头，暗暗凝聚力气，小巧的头终于浮出了水里。
“妖孽……你不会游泳不早说！”上了岸，一身都湿透了的瑾婳，顾不得冷风吹来的寒意，抱怨道。
惊悚，恐怖，那是她在水里面的所有直觉。然而，这些都不足以让她诧异，最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没有放开他！反而在他拉住自己的时候，第一直觉的也拉住了他！
那妖孽被她拉上来以后，虽然风华不减，脆弱却的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就那么去了一样……再一听她的抱怨，更是捂着包不住身体露出修长的小腿的红袍，湿湿的紧贴在了身上，更是显出了一番别有风情。双肩不住的颤抖着，直直的望着她。
“白痴妖孽！”她不悦骂道。
本想再训斥他几句的，却看到他衣不蔽体不说，还瑟瑟发抖……再看看那风华绝代的紫瞳，虽然有不满控诉，更多的却是惊恐和无助，语气也不由软了下来：“你别怕……方才，我……我太激动了……”
他颤抖着纤细的肩膀，转身蹲在地上，头垂的很低，恨不得缩成一团，三千柔软如水的青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了一身。
缩吧，自我调节去吧，她也安慰了，还能怎样。
许久不见他有别的动静，只是不住的颤抖着。
乖乖，莫不是骂出祸端来了？
瑾婳终于无助了，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小指头，走过去，戳了戳他的抖动的肩膀。
那人还是不理瑾婳，头也不抬，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萍水相逢，她还救他脱离苦海了呢！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根本就是两不相欠，她还多事做什么？一想，便豁然开朗了。起身，拍了拍里衣上沾着的泥土，正欲离开。
可他却像是用尽了全力，扯着瑾婳衣服下的一角。抬头，眼睑下的泪痣如泣如诉，像是在控诉着她的罪行一般。他的睫毛很长，抬眼之间与星辉晨光打在了一起。
那一眼，淹没了月影清霜。
“你莫要恼我……”他用那魅惑的紫瞳看了瑾婳一眼，乞求道。
都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
屈膝蹲下，老老实实心甘情愿的拍了拍那妖孽的肩膀，还一边好心的给那妖孽做着思想工作。
猛然，前方一声巨响，黑衣人飞快的持着刀，朝她刺了过来。一瞬间的事，仿佛世界就只有黑暗，大刀在眼前朦胧的旋转着，瑾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躲开了。
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之中，那黑衣人疾步朝后退去，身形撞倒了一棵杏花树，吐出一口鲜血，不甘愿的盯着那道还没来得及消失的紫光看着。双眼一瞪，两腿一并，死的不明不白。
莫要说那人不明白，她也不明白……
难道老天爷额外的喜欢她，所以让天谴降了下来，保全了她？
事实却容不得她多想，紫光渐渐散去，那妖孽却高贵慵懒的望着她，抿唇不语。
如果说那妖孽刚才是楚楚可怜的尤物，那么现在就是让人不可仰望的天骄之子，那骨子里的魅惑劲儿，却丝毫没有因为气质的改变而便掉，反而她觉得现在的他更是摄人心魂。
还在陶醉中，她只觉得一阵杀意朝她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
背后，阴冷的风，给黑夜更添了几许的阴森。瞬间，发丝散开，簪子抵在了脖子之上。
三千青丝，因为失去了簪子的固定，青丝如墨，沁人心扉。她却顾不得头发了，只觉得脖颈上一阵冰凉，鲜血随着发簪渗出了不少。
今夜，风有些大。月上柳梢，花瓣零落，成泥碾尘。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一身绯色的长袍紧紧贴在修长的身形上。
他朝瑾婳冷冷一笑，“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轻轻地声音在耳畔起，温热的呼吸散在她的脖颈。那漫不经心，有些软软甜腻的语调，就像是小孩子买了新衣服，问道：“娘亲，衣服好看么？’衣服好看么？她又没看见。
能怎么处置？她又没有错！
她用手拽着他的长袍，正打算转头。
身子一僵，动弹不得。
那人好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笑道：“你可知，方才你看了不该看的？”
看了又如何？
这人……练了妖术，也不知是盖世妖功！
素闻女人翻脸比翻书都快，却不料这妖孽也是如此！
前一刻，还可怜兮兮眼巴巴的望着她。
现在呢？掌握着她的生死大权，不顾她从水里拼劲全力拉了他一把，拿了个破簪子对她起了杀意。
“你先把簪子拿开，我们慢慢商量好不好？”她提议。
“好。”他回答的极是轻快。
在她转身之际，一双桃花眼，紫瞳中美眸流转，那妖孽慵懒的笑道：“这么美的女人，杀掉……可惜了。”
瑾婳没有那种天生媚骨，长的也不妩媚。小巧的瓜子脸，一双眸子，却是顾盼生姿，衬托出绝尘。
她不敢说话，不确定那妖孽的心中所想。
他也不说话，只是那双带着笑意的紫瞳，明澈。
“你那么的高大魁梧，那么的身姿飒爽，那么的风流倜傥……”她忍不住了，试探的夸奖了他一番。
高大魁梧，身姿飒爽，风流倜傥……
她确定？
他不易察觉的抽了抽嘴角，带着笑意问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她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妖孽看起来不耐烦了一些，发出了一个单音字节：“嗯？”
两眼一闭，抱拳：“我想认你做师父。”
在迷乱的夜里，风拂她的发丝……
恍惚间，悦耳的笑声的耳边传来：“你有什么值得我收你做徒弟的地方？”那人似乎不打算放过她，薄唇勾起邪魅的笑，美眸如水流转。
她一阵心里自然是委屈的要命，撅着嘴，但一想到小命要紧，敲着不争气的脑袋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