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他家世代所居的小镇遭受了妖兽袭击,小镇一半人丧命。
他和朋友不顾自己安危,搏命斩杀第一波妖兽,将小镇半数的人救下。
妖兽第二次袭击时,他为了救一个五岁的孩子,受了重伤,险些丢了性命,昏迷三天三夜才醒。虽然过程凶险,虽然醒来后伤口依旧痛得厉害,可看到自己救下的人眨着雾蒙蒙的眼睛对自己说谢谢,他觉得什么都值了。
一次次与妖兽的搏命,他一次次险险从鬼门关里转悠回来,一次次凶险得一只脚都迈进了死亡线,却活了下来。
妖兽暂退,小镇幸存的人却渐渐开始对他疏远。
他很茫然,不知道自己救下的这些人为什么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但他依旧对所有人好。
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他拿着自己破了一个小洞的袍子去找母亲,竟然发现母亲在给父亲上药,父亲背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痕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着急的追问父亲怎么了,父母怎么都不回答。他跑去找大夫,却在大夫门外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他们说,他是妖物。
他们说,与他一起并肩而战的人,个个都死了,唯独他一次又一次活了下来。有几次都没有呼吸了,可他还是醒了。他们说,这不是奇迹,而是他的妖物能力使然。
他们说,那些伤人的妖兽本就是他召来的,他的目的是想要人血延长他和父母的寿命。妖兽来袭之前,他父亲明明重病将死,可现在却比任何人都健康。
……
原来,这就是他们疏远他的缘由。原来,父亲背上的鞭伤是他们将父亲抓去严刑逼供。
他对这个镇子失望极了,被他救下的人,竟然没一个信他。他跟父母说搬家,离开这个镇子。父母应了,他带着银钱去附近的镇子买房,准备买好了房就回来接父母。
然而他走后的那天晚上,镇子所有人举着火把将他们家围住,不由分说的带走了他父母,严刑逼问,他父亲又怎么会承认儿子是妖物呢?于是,镇子上的人将他父母绑在高高的柴垛上,一把火扔上去,熊熊火焰将他父母缠绕,吞噬。
他在附近镇子上买好了房,连夜赶回来,多日来的抑郁一扫而光,因为他即将和父母离开这个不欢迎他们的镇子。
大口喘着气来到场外,火光印红了他的脸,他曾经清澈的双眸中,只倒映母亲惊恐泪流的脸。他耳边,连绵不绝的只有母亲痛苦的尖叫,和父亲忍着烈火灼烧让他赶紧离开的怒吼声……
他想冲过去救人,可镇子上的人将他重重围起来,他本可以杀人冲过去,可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映在他眼中,他手中的剑却刺不下去。那些人虽然愚昧,可一个个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人啊……
他的手上沾满了妖兽的血,可他却不敢让自己手上沾满族人和邻居的血。
直到后来,火焰彻底吞噬了父母,柴垛上只剩下白骨和凄凉的灰。
他胸膛震动,长啸一声,墨染一样的眸子被血色覆盖,手中的剑染红了血,他杀红了眼,将所有阻拦他的人毙于剑下,他自己也遍体鳞伤。
一步一步走到柴垛前,缓缓脱下外袍,跪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捧一捧的将骨灰捧起,小心翼翼放在外袍上,捡着父母的遗骨,抱在胸口,缓缓离开。
破庙里,他抱着父母的骨灰靠在佛龛前,望着慈悲的佛,他嘴角勾着冷酷的笑。
他问佛,你能度众生,为何不能度一度我?为何你救人,你是他们口中的佛,我救人,我却成了他们口中的妖?众生平等,何来平等……
身上的伤失血过多,他意识渐渐模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