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地停到华艺的地下停车场，楚笙歌正在看着一会儿开会要用的资料。
路文小声提醒道：“少奶奶，我们到了。”
“哦。”楚笙歌合上文件夹下了车。
由于桃花源二期的合作项目，楚笙歌最近经常要到华艺来开会。周末就是她和路尘寰结婚6周年的纪念庆典，她总觉得华艺的员工对她越来越殷勤了，其实她很不习惯这样的待遇。
楚笙歌带着秦安正还有路文走进电梯里，楼层在往上跳着，到达7层时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看到门外的人时，楚笙歌愣了一下。出于礼貌，楚笙歌还是开口道：“爸爸。”反正她的礼数是尽到了，至于路震应不应声，那是他的事情了。
路震刚开完会，身后跟着助理和秘书，还有几个要紧的股东都在电梯间里。路震本来是有专用电梯的，只不过刚才与两位相处得不错的股东在闲聊，所以才在电梯间里留了一下。
“嗯，来开会？”路震冲楚笙歌笑了一下，进到电梯里。
“是的，爸爸。”楚笙歌点点头。
“老爷。”路文恭敬地跟路震打了招呼。
秦安正看到路震，也开口道：“路伯伯。”
“阿正，前几天跟你爸爸通电话，还说到你……”路震问道：“你是要在江城常驻？”
“这可不一定。”秦安正打趣道：“我是鼎尊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可真说不定路总会把我调到哪儿去呢。”
“……”路震本来想帮着老秦劝劝秦安正，是时候收收心成家立业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家的事情现在都是按下葫芦起了瓢，两个儿子又各是各的样子，也没有一个听话的，真是没有立场去说别人了。为了气氛好一点儿想跟楚笙歌说几句话，一时又想不出个话题：“小哲最近还上幼儿园？”
“没有……这周开始幼儿园放寒假了。”楚笙歌回答。
“有空就带他回家来。”
“好。”楚笙歌点点头，这也真是个场面上的应承，她又不傻，自己跑到裴馨雅的地盘上去找虐吗？
电梯叮的一声停到26层，是会议行政部的会议室的楼层：“爸爸，我到了。”
“嗯，去忙吧。”路震点点头。
秦安正和路文也跟路震打了招呼，然后一行人出了电梯。秦安正笑着对楚笙歌说：“路伯伯还挺重视我们楚副总嘛，陪着坐了趟员工电梯。”
“让秦总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受宠若惊了……”楚笙歌淡淡地答道。
“你这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宠辱不惊。”秦安正摇摇头。
“论起宠辱不惊，那还要说是鼎尊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秦总……”楚笙歌打趣道。
“呃……”秦安正愣了一下，李一帆以前对楚笙歌的评价是，看起来淑女，用动物来比喻的话应该是——兔子。秦安正觉得李一帆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是跟楚笙歌接触的时间太少，反正他是没见过像楚笙歌这样思维敏捷又伶牙俐齿的兔子。
合作项目的部分是由行政部的副总监负责，楚笙歌对这个安排还是很满意的，她可不想时常面对着裴馨雅。开完会后楚笙歌去了洗手间，刚打算从隔间里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
“你知道裴总监上周为什么没来公司吗？”一个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反正是请假了，听李助理说好像是去巴黎看时装周了。”
“去什么时装周呀，你知道那天她被警察从例会上带走吧？一直被关在警局呢……”
“真的？”另一个人明显不相信。
“千真万确，我表哥在看守所的工作，亲眼所见的。”
“为什么啊？”
“据说是索贿？还是什么……收了定华保险的回扣好像是……”
“二少奶奶耶，那要给多少回扣呢……”
“具体多少不知道……据说是8位数……啧啧……我们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吧……”
“可她不是今天又来上班了吗？真的收那么多钱的话，够把牢底坐穿了吧？”
“你是在开玩笑？她路家的二少奶奶哦，即使杀人放火都不会坐牢的，何况只是收了一点儿回扣？”
“说的也是……”
楚笙歌听到那两个人走了之后，才慢吞吞地从隔间里走出来，她一边洗手一边想，裴馨雅真的被警察带走了吗？她联想到先前听到路尘寰讲电话，对方好像是有说‘扣留’、‘保释金’之类的词语。楚笙歌惊觉，裴馨雅是真的被警察带走过，而且这件事情可能还是路尘寰一手操控的。楚笙歌忽然笑了起来，当时她觉得对方说的话有些奇怪，所以问路尘寰是什么事儿，路尘寰的回答是——旅游体验项目。路尘寰怎么不去当编剧可真是会编排呢，看守所那种地方，有谁会愿意去那里旅游体验呢？
楚笙歌摇了摇头，走出洗手间。
华艺的法律顾问将几本准备好的文件拿给路震，路震大致浏览了一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虽然说起来有些牵强，但是流程上没有问题，我一会儿再跟二少奶奶对一下口供，应该不会有纰漏的。”律师回答。
“嗯……”为了保住裴馨雅，律师准备了几份文件，表明定华保险打过来的那笔钱，并不是给裴馨雅本人的，只是为了方便汇转用了一下裴馨雅的私人账户而已。为了确保流程上没有问题，虽然是刚准备好的文件，上面的日期却是在定华给裴馨雅转账之前。路震知道这是伪造证据，如果被拆穿了就是伪证罪，可是也别无他法。这样打擦边球踩踏法律底线的事情，他年轻的时候并不是没做过，可是上了年纪之后，还真是做得少了。虽然路震并不怕真的有人来查，但是他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喜欢做这种事情了。
“那我去找二少奶奶了。”律师将准备好的文件整理了一遍。
“去吧……”看到律师出去后，路震有些颓然地靠在大班椅里。在他的印象里，裴馨雅一直都是很乖巧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律师又到了裴馨雅的办公室，跟她交代了要怎样应答警方的盘问。裴馨雅一一记下后，终于安心了。不得不说，路震确实有护着她的实力，这么棘手的事情居然处理得这么巧妙。
“我能够想到的也就这么多，如果他们问了您说不清楚的问题，您就说不知道，让我来回答。”律师嘱咐道。
“好的。”裴馨雅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我再去整理一下需要的资料。”
“谢谢您。”裴馨雅的这句谢谢是诚恳的，律师真是把她从牢狱之灾的悬崖边儿上拉回来了。
裴馨雅心情不错，午休的时候打算到高级西餐厅吃午餐，就当庆祝一下。这几天她都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度过，今天看了律师准备的文件，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没事儿了。
裴馨雅拢了拢身上的皮草外套，向着自己的跑车走去。这时从楼梯间了穿来一个令人厌烦地声音：“姐……姐！我是王强……”
裴馨雅的眉皱了起来，看四下无人，闪身进入楼梯间里。王强还是那副小混混的打扮，嬉皮笑脸地叫了声姐。
“你又来做什么？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出现了吗？”裴馨雅十分厌恶地瞪着王强那张欠揍的脸。
“姐……我也不想总来麻烦你的。”王强陪着笑脸儿说：“我又欠了债……也是没办法……”
“这次又是多少？”裴馨雅开口问。
王强真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裴馨雅不会这么快答应的，没想到裴馨雅这次这么痛快。他本来是想要五万的，可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说道：“十……十万……”
裴馨雅的眼睛眯了一下，看来王强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裴馨雅将眼中厌恶掩藏起来：“你来管我要钱，你妈知道吗？”
“妈？”王强摇摇头：“我没告诉她，她那死脑筋，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我有您这么富的姐。我一直追问她上次从哪里弄到那么多钱，她就是不肯说，后来我软磨硬泡地问了几个月，她才说的……”
“那就别告诉她了……”裴馨雅幽幽地说道。
“行，我不说，我谁都不会告诉的！”王强再三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情，其实裴馨雅越怕人知道，就对他越有利，而且真要是拆穿了裴馨雅，他和裴馨雅都没什么好处，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我得准备一下。”裴馨雅接着说：“你给我写个电话号码，我把钱准备好后，通知你时间地点。”
“行！”王强给裴馨雅写了电话号码：“不过……你可得快点儿，那边逼我逼得很紧的……”
“你放心，会很快的……”裴馨雅将电话号码收起来：“我从这里出去十分钟后你再出去。”
“行……行……”王强连连点头。
裴馨雅走出楼梯间，王强根本看不到她转身后，脸上阴狠的表情。裴馨雅丝毫不怀疑，王强这次敢问她要十万，下次就敢要二十万，他绝对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她也并不是拿不出十万二十万来堵这个窟窿。但是这样真是太危险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强频频出现总会被人发现的。裴馨雅这个身份她绝对不能失去，试想如果她不是裴馨雅，她相信路震根本不会不惜作伪证保她无事。
裴馨雅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意——你就好好地等着，那些追债的人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