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瞬间阴沉了下来,天际风云呼啸,阳光到了这里也是无力穿透。
波云诡谲。
眼前分明是一个剑冢,只见面前漆黑如焦炭的大地上插着数不尽的剑,所有的剑插在地面根本没有动一丝一毫,但是远在千米之外,晨曦便已感觉到了如万马奔腾,如天河决堤的彻骨寒意,仿似地面一道道的强剑顷刻间便能划破天空,将她斩为肉泥。
这是剑意!
来自莫邪古道的剑意!
这里埋葬的,都是万千年来所有云梦泽高手生前所佩戴的剑以及创造这条剑道的云梦泽先祖打败敌手缴获的剑,万千剑意,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渐渐往剑道靠近,青丘双眼浑浊,但此时却是看得精明,他不住地点头,不住地赞叹着:“果真是梦幻流离啊,此剑道非绝世大能不能打造,而且此地埋葬的都是曾经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灵剑,多么令人向往啊。”
看着这条剑道,所有云梦泽道主脸上都浮现起一丝笑容,这条剑道,是他们的骄傲。
众人来到剑道之前,玄都掌教轻抚美髯,随即对着青丘笑道:“上人,不瞒您说,此地共安息着十二万九千六百柄剑,每一柄都拥有极强的灵性,当初我们云梦泽先祖若非功参造化,否则,断不能打造。”
“此剑道其一用意,是我派底蕴之一,若是有外敌来犯,单是这条剑道摆出,便无人能破解,不过,我云梦泽与世隔绝,且不追求浮世名利,故千百年来却无大敌来犯,此剑道千百年来也就只有作为摆设,后来,五百年前,我派又一先祖对剑道进行改进,增强它威力的同时,也让它灵性柔和了许多,直到现在,我派若是公开收徒,便以剑道为最终考核。”
青丘眉头一挑,问道:“怎样考核?”
晨曦站在青丘的背后,一对大眼睛空灵澄澈地望着那条剑道,她来到云梦泽,对一切的事都充满新奇。
玄都掌教一笑,朝着一名侍候的弟子招了招手,那名弟子身穿白色道衣,大步走了过来,随即朝着玄都恭敬地执了一礼。
“你去走走剑道看。”
白衣弟子再次执了一礼,随即朝着剑道小心翼翼而去。
所有人尤其是青丘与晨曦,双眼看着白衣弟子的背影最为仔细。
剑道不长,仅仅十米,但是,就这么十米,蕴含的剑意却是无穷无尽的。
起初,白衣弟子小步地走在剑道,已经七米了,剑道竟无一丝变化,青丘看着剑道,不禁心里赞叹道:“妙啊,能将剑气运用到这等微妙地步,不伤人反而感悟走过剑道人的灵性,云梦泽先祖果真是登峰造极,超脱物外之境了。”
青丘只关心剑道本身的神奇与奥妙,对于正在里面的白衣弟子来说,他毫不在意,殊不知,里面的白衣弟子已是额头冒起了细汗,他心里嘀咕着道:“不是这么邪吧,一年前我拜师的时候还能引动沉睡的剑意,难不成今天就不行了,要是今天不能引动,是不是掌教就要将我逐出师门?”
唰!
就在离尽头仅仅一米的距离,终于,一道剑意化作一缕流光射到他的手心,白衣弟子暗自长吁一口气,大步回到玄都面前。
剑意出了剑道,瞬间化作一枚枚荧光消散,玄都挥了挥手,示意白衣弟子下去。
玄都看了一眼晨曦,随即看着青丘笑道:“上人看见了,这里安息着十二万九千六百柄剑,共经万年之久,它们,实则便是代表着万年来剑道十二万九千六百名高手,只要这位小姑娘能走过剑道,得到一柄剑的认可,那我云梦泽便可将她收到门下,若是不行,这也只是天意。”
青丘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晨曦:“小姑娘,可敢一试?”
晨曦睁着一对明亮的瞳子看着森然的剑道,她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点了点头。
“好,请吧。”玄都点头,为晨曦让出一条路来。
晨曦的脚很小,穿着一双蜀锦鞋,她小心地走到剑道入口,再次暗自打了一次气,随即一只脚轻轻迈出。
一步。
两步。
剑道没有丝毫动静。
她心里对这剑道没有一点的底,她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这里相当于有十二万多的先辈看着我,我运气不可能这么背,一个先辈都看不上我吧。”
十步。
十一步。
……渐渐地,她已经濒临剑道的尽头。
只差最后一步,她就要走出剑道了,但是,这么多的古剑,竟然没有一柄剑认可她。
晨曦的心里砰砰狂跳着,一时间,失落、恐惧同时涌上心头。
“长川哥哥——”
在这一刻,她脑海中涌现了许多画面,她想起了长川送她学仙时对她说的话:“晨曦,你要好好学道,将来学有所成,你就可以像青丘仙人一样撒豆成兵替我驱走敌军了。”
她与长川在长川城上最后的一个拥抱,是那么的寒冷,又是那么的温暖。
“我不要——”晨曦的眼泪如决堤的江河一般倾涌而出,最后一步,她的步子抬得很慢,一时间,好像空气都为她凝固了。
终于,她的步子落在了剑道之外,她回过头看着剑道,剑道依旧无情阴森,没有一道剑意愿意追随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晨曦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本不愿学仙,但是,为了他,为了长川,她可以做许多她本不愿做的事。
但是现在,原本美好的幻想刹那间破碎,它破碎得是那般的淋漓,她懵了,看着剑道,她双眼通红。
“好了,现在剑道测试已过,青丘上人,云梦泽千百年来的规矩不能破,她没有剑道悟性,不能学道。”玄都依旧笑容可掬,青丘目光微寒,对于这个结果,他也不能再改变什么。
玄都搀扶着青丘便往剑道外而去,口中礼敬道:“青丘上人数十年不登云梦泽,如今来了,必须多住一段时间……”
一众道主跟随玄都与青丘都往外而去,很快,剑道再次变得冷冷清清,除了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晨曦,便只剩下一个女人。
女人二十模样,但却别样的成熟娇媚,她身穿紫色轻纱,身材曼妙,五官同样精致无比。
女人气质脱俗,她隔着剑道轻声呼唤晨曦道:“小姑娘,可愿来我太一峰做一普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