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转小雨
闹铃响起，乍醒，关闭闹铃，赖床。当一系列每日日常重复出现在我的早晨里的时候，我心里明白，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起身坐在如今的单人床上，我带着一脸的睡容挠了挠头，很难得的，我竟想起了安夙儿，那个曾让我头痛不已的前舍友。算算搬出来已经有一两个月了吧，但她竟还盘踞在我的脑海深处，并时不时出来冒个泡。不过今天暂且就忽略她吧，别忘了今天自己还要做一件“人生大事”。
此时的钱越左望望右望望，在确定眼前的我确实是找自己后，还是一脸不可思议地轻轻问道：“小凤，你找我啊？”
头一次被人当外星人，但还是努力保持知性女性应有风度的我神情严肃地推了推眼镜，并对眼前充满着不解的钱越说道：“店长，鉴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上的规定，雇员应有适当的工作时间和休息日。所以作为雇员的我应该享有像今天的休息日，如雇主无异议，雇员先走了。”
随着我潇洒离去的背影的远离，终于回过神来的钱越不禁嘀咕道：“想请假也不用这样吧……”
走过街角，我拼命忍住了想笑的冲动，脱下眼镜和发绳，真的觉得连走路都能飘起来。适当整理了一下，依循着以前足迹，我快速而坚定地向那里走去。
重新用眼睛审视着眼前洁白的教堂，它还是一如以前那么平静，平静得，似乎让人不忍心推开那扇大门。
然而，在我还没想完时，眼前哥特式的大门却“吱”的一声，向我敞开了（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为我敞开），并露出了一双闪亮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有点疑惑。
看到了这双眼睛，我本能式地后退了。上帝啊！怎么一清早来到圣子教堂，就让我遇到了这个怂小孩，恐怕能否进去还是个未知数。
眼前的男孩见到我这个退避三舍的样子，就更疑惑了，一边搔着头，嘴里还念叨着：“你不就是……”我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唯恐他会做出类似拿着扫帚赶我走的惊人举动。
“你不就是那天晚上见到的姐姐吗？”“怂小孩”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我一跳。怎么叫姐姐啦？不是叫女人的吗？然而没等我出声，眼前的“怂小孩”就姐姐前，姐姐后地把我拉了进去。
“姐姐怎么来了？都怪我今天睡懒觉，迟了开门，姐姐是不是等了很久了？那天晚上有见到星河哥哥吗？”
坐在教堂里的长椅上，我受惊若宠地盯着那双似乎嵌上了水晶的大眼睛许久许久，才冒出一句话：“你到底要我回答哪个问题？”
男孩愣了愣，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地搔着头说道：“姐姐，你看我……”转而他又问道。“姐姐是不是来找星河哥哥的？”
“你怎么知道的？”几乎是脱口而出。原来我的目的有这么明显吗？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又处于“变脸模式”的男孩。
“因为……”男孩凑近了我的耳朵。“星河哥哥的“回头率”是很高的。”回头率…这个我承认，尤其是在阿姨阶层，我感同身受着呢。“还有，”男孩直起身。“没有人会在工作日跑来做弥撒的。”
看着脸上带着些许得意之色的男孩，我正在思考他刚说完的那句话是不是在暗示我犯花痴也不挑个时间时，他又说道：“这样吧！星河哥哥正在做早餐，你在这等等，我去把他叫来。”见我点了点头，男孩对我露出了爽朗的一笑，就走开了。
这时，我长舒了口气，终于能抬眼看看此时空无一人的教堂。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原来教堂的清晨可以这么美幻，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向人们展现着她的神秘。平凡如白絮的阳光，也能透过教堂七彩玫瑰花窗的折射，使得教堂里面不仅长椅、壁画、壁灯等摆设，就连那个我至今没能弄明白的雕像，都散发出了淡淡的白光。此时的圣子教堂仿佛一位在认真严谨地做着弥散的小修女，让人情不自禁产生想与之相伴的想法。雕像两旁各有一扇门，男孩就是从左边的那一扇门走进去的，门还没关紧，这得以让我瞄到了里面似乎还有个很大的庭院。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似乎又看到了男孩端着什么东西在门后一闪而过。我好奇地探出门去看，只见男孩真的端着东西上了楼。难道星河在楼上？抱着这个想法，我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很快，男孩在一间房间门前停了下来，先是敲了敲门，并轻声说着：“多多，小桀哥哥给你送早餐来了，我进去咯。”说完，男孩就打开门，直接走了进去。我紧跟其后，透过微开着的门缝，注视着里面。
只见里面地上正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手里拿着类似瓶盖的东西，似乎在自娱自乐地玩着，但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理会刚走进去的小桀。而小桀也并不在意，在旁边桌子上放下托盘后，端起上面放着的类似粥的东西，也坐在孩子旁边的地上，接着用勺子舀起了一勺，轻轻吹了口气，然后用尽是哄小孩的语气对那个孩子说：“来！多多，喝一口粥。”
就这样，小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大概有十几次了，然而那个孩子却没有一次理过他，仍在自娱自乐着。那个孩子不会是聋的吧？但不对啊，我心里琢磨着。那小桀为什么还在跟他说话？而且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
还没琢磨完，自娱自乐的孩子似乎终于瞅到了那个一直坐在自己旁边，满脸堆笑的小桀，慢慢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小桀见状，一丝狂喜划过了他的眼睛，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又轻声说道：“多多，吃早餐啦！”说完，把勺子送到了孩子的嘴边。
当见到勺子来时，孩子明显向后倾了倾，随后又看了看此时很是诚恳的小桀，低下头似乎在想什么。随后，似乎想通了什么的孩子，迟疑地张开了口，对着勺子抿了一口。即使孩子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看着咀嚼中的孩子，男孩刚才抑制着的狂喜又表现了出来，一个有如阳光般温柔的微笑绽放在了男孩的脸上，令此时的他散发出了甚至能让人抛弃年龄差别的魅力。然而我是知道“三年一代沟”这个民间真理的，所以作为与他差不多有四个代沟的我唯有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画面，心里想着是时候改变对男孩的看法了。
然而很快，咀嚼中的孩子看到了正站在门边的我，似乎显得很惊慌，不一会儿，就又回到了自娱自乐的状态，又不把在旁边的小桀或者我当做一回事。小桀看到了小孩的变化很是疑惑，叫了小孩几声，小孩都没有回应。轮到小桀向后看了，当他眼睛一触及我时，他很明显吃了一惊。我见状，笑着跟他摆了摆手，然而迎来的却是他愤怒的视线。这回轮到我吓一跳了，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后来男孩又回过头去继续哄着小孩，然而似乎是铁了心了，小孩没再理过男孩一次。
过了一会儿，男孩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把粥放在桌子上并笑着对小孩说：“我放在桌子上，你饿了就吃吧，小桀哥哥上学去了。”小孩还是没答应他，这时，我看到了他笑容下的一丝失落，但只一瞬，旋即当他看着我时，我有理由相信，他想杀了我…
就这样，我被这时两眼喷着火的男孩连拖带拽带下了楼，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男孩就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又是你这女人，是谁让你到教堂来的？”
虽然很疑惑他又叫我女人了，但更让我莫名其妙的是，不是他刚才拉我进来的吗？这件事太过突然了，以至于我没想到说什么，只在那“我…”个不停。
“是不是小骜让你进来的，那个臭小子。”这时男孩又抢过话头，并对着哪里喊着。“小骜！小骜……”
“什么事啊？哥。”这时候，奇迹出现了，我呆呆地看着从旁边走出来的另一个男孩。名叫小骜的另一个男孩看到了我，又笑着对我说。“原来姐姐也在啊！”
“果然是你带她进来的。”小桀又怒视着小骜说。“知不知道多多刚才终于肯吃早餐了，但是那女人一出现就什么都白费了。”
“多多肯吃了，那是好事啊！值得高兴……”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带她进来！”
“姐姐找星河哥哥嘛，你总不能让她在外面等啊。”
“总之，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对这种女人这么好……”
“好了好了，你再不走，我们上学就要迟到了。”说着，小骜用手环着还在说着什么的小桀的脖子，又笑着对已经愣住的我说：“对不起，姐姐，我哥脾气有点暴躁，但他没有恶意的。我们有事就先走了，星河哥哥也快忙完了，你就在这里等他吧。”还没说完，小骜就把吵吵嚷嚷的小桀“拖”走了。
即使不是没见过双胞胎，但这双胞胎兄弟也太让我汗颜了。只是，我有点在意小桀说的一句话。
“小凤吗？”
听到这把声音，我的精神又重新焕发了起来。我满脸幸福地向左边看去，只见星河带着笑容缓缓向我走来。这时的星河带给我跟平时很不一样的感觉，但具体不同在哪里，我没想出来。
“是啊！”我笑着跟走来的星河摆了摆手，似乎我还是没习惯把他当做一个残疾人，而此刻并没有带导盲棍，正以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姿态向我走来的星河更让我没法把他当做一个盲人。记得听钱越说过，当星河初次来到圣子教堂的时候，凭着自己一个人，摸摸索索地就把教堂里里外外走了几遍，以至于教堂有几个房间，有几把椅子，甚至哪里的楼梯有几个台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想，也就只有在这里，你才能看到你所希望的太阳吧，星河。
所以当看到星河走到我旁边便停了下来后我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面对星河冷不防对我说的一句话，我却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那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准备好了解我啊。”当星河说完这句话时，脸上笑容一下子变得狡黠起来，多了些许叛逆的味道，并且让人忍不住有投怀送抱的欲望。
“可是……”理智战胜了欲望，我强作镇定地说。“了解人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还没到了解你的时机呢。”
“那你想先了解什么？”星河被我说到一头雾水，又露出了乖乖学生的样子。
“那我……”我想了想，视线无意间触碰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先了解多多吧。”
“多多是前两天才到我们福利院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同时又是我们教堂的教友，所以才把他放在我们这里。”星河和我站在窗外，跟我解释道。
“为什么他自己一个人在这，不是还有其他的孩子吗？”我看了看楼下正追赶玩耍的其他孩子。
“他的情况有点特别。”星河停了一下，脸上挂满了怜爱。“多多患有轻微的儿童自闭症，很多时候都关闭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跟人接触。加之我们都是陌生人，这两天都很少吃东西，我们都很担心。”
怪不得想杀了我…我心悸地想着。
“我们进去吧。”星河说着推开了门，并叫声里面的小孩。“多多，我们来看你了。”小孩果然还是没有理我们。“这两天都是小桀在接触他，对我们还是挺陌生的吧。”星河担忧地说道。
看着星河这幅模样，我的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至今都没搞清楚动机是什么，我就这么不可思议地，突然就热血了起来。
“今天就让我跟他在一起吧！”
星河没有马上回答，表情还有点疑惑。
“其实我就是想帮帮多多。”我马上补充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耽误你的时间。”星河也立即回答道。“既然小凤想留下来，那多多就拜托你了，我待会还要出去工作。”
道别星河后，看着眼前的小孩，我咧嘴笑了笑。别的不说，带小孩我还是很自信的。不光小时候经常帮忙照顾邻居的小孩，等到了大学，不管是社区服务还是“三下乡”，跟我接触的小孩哪个不跟我打成一片。以至于同学经常跟我打趣说，我的方法是用孩子的智商去思考他们看到的世界。我也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这样的。所以，我暗暗宣誓着。我要借着这个机会，在星河面前留下个贤妻良母的好印象。
然而当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走了，流逝得我都快听到秒针的声音后，我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还真够硬的，无论我用什么法子，他愣是连屁都不放一个。我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他的一个玩具，心想难道我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跟星河都没聊几句。
这时我注意到了多多的一个变化。他先是盯着被我把玩的那个玩具一会儿，接着他又用小眼睛看了我一下。我知道，我“咸鱼翻身”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继续拿着那个东西，然后摆出很疑惑的表情说：“这个东西怎么玩的？难道是这样？”我拿手把它按在地上。
“不是这样的。”小孩终于说话了。
我突然明白了小桀眼中的狂喜是什么滋味。我赶忙凑了过去，按耐不住欣喜地说：“教教我怎么玩吧？”
原来要跟孩子打成一片，有时候还要用比他们更低的智商。想起以前安夙儿跟我一起做义工时，不用降低智商，就能把她麾下的孩子管得服服帖帖的。我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方法也就只有本来智商就不高的我能做到而已。
“姐姐，姐姐。”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小骜在旁边呼唤着我的声音，我抬起了头望向他。
“姐姐，总算把你叫醒了。”看到我的反应后，眼前的男孩脸上挂满了掩饰不住的欣喜，旋即很担心地看着我说道。“姐姐，你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结束了与小孩的疯玩，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即使觉得小骜的问题很莫名其妙，但我还是答道。说完，我掏出手机准备看时间。
“但你没吃午餐啊！不觉得饿吗？”小骜很惊奇地说道。
13：00…
我看着手机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有点疑惑我的时间怎么少了这么多。
这时，小骜的声音很适时地在耳边响起：“刚才无论我和哥哥怎么叫你们，你们都不理我们。看来你已经完全……”
“咕…”还没说完，我的肚子先有了反应。
“要不姐姐留下吃饭吧！我去叫爸爸把饭热下……”
爸爸…
“不用了，我约了人吃饭，改天吧！”说完，我还没等小骜回答就匆匆下了楼。
“但是……”小骜也跟着我下了楼，一直到教堂里面，我才停了下来，然后他接着说道。“但是星河哥哥还没回来，你不用等他回来吗？”
“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转过身尽力扯出一个应该不算太难看的微笑对男孩说道。看着此时有点不好意思的小骜，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与他有一模一样脸庞的男孩说过的一句话，于是我小心地问出了我的疑惑。“我知道我可能有点唐突，但我想知道小桀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是的！不是的!我哥不是针对姐姐的。”男孩突然紧张了起来，两只手似乎想证明存在感般地，拼命在他面前摆动，嘴里还脱口而出了好几句话。“我哥其实是因为……”
停顿了一下，小骜这时露出了些许忧伤之色，似乎正在回忆着什么，当我以为他不会再往下说时，重新抬起的眼睛里却有着想要直面的坚毅。
“是因为我们的妈妈！”
妈妈？我不懂我这个二十来岁的人跟他们妈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看起来真有那么像阿姨吗？听到那个词后，我不禁在心里犯着嘀咕。
“其实我们现在叫的爸爸不是我们的亲生爸爸，而是教堂里的神父。我们的爸爸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到六岁，都是我们的妈妈辛苦拉扯我们长大的，后来……”我静静地听着眼前男孩的诉说，并看着他脸上的忧伤之色随着故事的发展愈益加重。“后来可能是因为妈妈受不了养大一对双胞胎的压力吧，她在一次哄我们睡觉后，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男孩诉说完后，我并没有马上发表意见，只是看着忧伤的男孩此时又勉强挂起了一丝笑容，又说道：“可能是因为当时丢下我们的妈妈也像姐姐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所以哥哥才会对你有意见吧。”
是偏见！我默默地在心里纠正着。即使理由不是很符合“科学发展观”，但看到那小子那么照顾多多的份上，我就认了这个“单亲妈妈替代品”的身份吧。
似乎看到我有点不相信，小骜急忙说道：“但姐姐要相信我，哥哥真的没有恶意的。”说完，还不忘用他那可以嵌上一对水晶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当然相信你。”我说着，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我没有怪小桀，放心吧！只是……”我把手放在了男孩的肩膀上。“你们真的很坚强！姐姐为你们感到骄傲。”
其实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竟可以说出这样励志的话来，励志到连小骜都愣了愣，然后是感动，最后是心存感激的重重地“嗯”了一声。
打开教堂门，外面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我有点庆幸地打开了我的包，拿出了早有准备的雨伞，打算告别小骜时，却见到此时的他又有点失神地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感觉就像在雨中见到了什么。
“那时候的我们其实是不相信妈妈会不理我们，一直在家里等着妈妈回来。没有食物，也一直等着。直到我真的支撑不了，哥哥才背着我从家里出来。当时也是这么场小雨，哥哥饿着肚子背着跟他差不多重的我在街上走着，还不断跟我说，‘弟弟，不要怕，哥哥在这’。”末了，男孩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我知道，那是幸福的笑。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骜看着我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对不起，你看我又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我撑起了伞，走到了教堂的台阶上，又回头对门边的男孩说。“把我刚才的话跟你哥哥说好吗？”
“我会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男孩腼腆地笑着说。
“那我走了，再见！”
“以后常来啊！姐姐，再见！”
走远了，稍稍回过头来，只见男孩还在挥着手，依稀还能听到“姐姐，谢谢你”的字词。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坐上了招来的计程车。
父子吗？兄弟吗？为什么我在逃避那些明知我没有的东西？不想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饭的样子，不想听到谁为谁无私付出的故事，这样仿佛让我感觉更置身事外。
勉强自己是没有幸福的。
寻思着突然想起的一句话，听着计程车里熟悉的广播，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犯困了，好想此时睡上一觉。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陆席良那么喜欢睡觉了，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苦了吧。
只是，我还是很想听到你亲口跟我说，你很幸福，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