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绝望边缘
“梦儿。”
“紫罗。”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呼出，名字虽不同，人却只有一个。两道目光在接触到白衣女子疯狂的举动后，同时向她飞去。一黑一白，却同样俊逸无比。
如梦擎着手腕，挤出滴滴鲜血，妖媚的花滴落在精致的图腾上，蜿蜒曲流。血印满了整个银镯，希望却一点点被吞噬，什么也没有发生。
“紫罗，你在做什么？在抗议本王吗？”上官御早一步抱紧如梦，大手覆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伸出二指迅速在伤口周围点穴止血。这个女人难道是用自残来制止他教训上官珏吗？她的孱弱的娇躯那里还经得起二度失血。上官珏比她的命还重要吗？上官御暗黑的眸，紧盯着如梦苍白的俏颜，忽而怜惜，忽而怨恨，还有嫉妒。
“梦儿，你为何这么傻？”心痛，自责，懊恼。
心痛的是如梦那伤痕累累的躯体，既要饱尝剧毒的侵害，还要经历血肉的割痛。如若可以，他上官珏宁愿中毒，受伤的是他，只要换如梦的安全。
自责自己为何要贪恋那短暂的温馨，他如果早些离开，也许上官御就不会发现，如梦也就不会再度扯开结痂的伤口。
懊恼的是自己竟慢他一步，他的梦儿不应该躺在恶魔的怀中，他才是真正心疼如梦的男人。
“上官珏，你回去吧。”借此机会先求上官御放他一马吧。
“不行！”
两个男人又是同时开口，上官珏满含怒意的眸瞳狠狠瞪上上官御，上官御也不甘示弱回望过去。刚有所平息的战火，迅速回燃起来，硝烟弥漫。
“梦儿，你现在这样，教我如何安心离开？”触及到如梦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官珏心口再次紧致，不由上前一步。
“半夜妄图染指本王的王妃，还想脱身离去，传出去，别人还不笑话我御王府可欺不成。”黑岁的眸子森寒噙怒，上官御可不打算轻易放过挑衅他耐力与威严的奸夫。如果不是紫罗伤口裂开，他早就和眼前的白衣男人大战三百回合。他一定要生擒住他，用最恶毒的刑罚折磨他，把他给他的羞辱千倍百倍还给他。
“王爷，求您放他回去，他只不过是来探望他的表妹而已，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旁观二人之间的滔滔暗涌，如梦不由头痛的做苍白的解释。
“梦儿，你不需要跟他这个恶魔解释，你跟我走吧。”上官珏脚下凝力，再向前一步。
“梦儿？叫的可真亲热。本王怎么不知王妃还有这个名字？”上官御的醋味呛得如梦喘不过起来。
糟了！这上官珏怎么回事？太不小心了，还是故意这样。如梦额头布下三道黑线，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梦儿，她不是你的……”
“啊，这是我的乳名，只有表哥知道。”上官珏难道想害死真正的紫罗吗？打断王妃二字，如梦赶紧给上官珏使眼色暗示他暂时别说出真相。
“啧啧，你们表兄妹的关系真让人羡慕，先是半夜三更入府探亲，再是郎情妾意的呼叫乳名。你们当本王是傻子吗？”上官御冷冷吐出的话语，连他自己都觉得酸味浓重。如梦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中，在自己丈夫的怀中却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这是明目张胆的践踏的自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嫌恶的松开怀里的人儿，这紫罗居然当着他的面与上官珏亲亲我我，真不知羞耻。亏他还担心她的伤势。
“上官珏，现在，此屋的周围到处都是我的护卫，你今晚就是插翅也难飞出我的天罗地网。我要绑了你去见紫绛那个老家伙。我倒要看看他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冷酷的俊颜薄冰凝结，继而转向如梦，眼里尽是邪意，“至于紫罗，身为王妃，不守妇道，半夜幽会男人，本该浸猪笼，游街示众；鉴于你是和亲的公主，为了疆北王的面子和两国的关系，暂不治你。如若你在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本王一定会亲手解决你。”
“你凭什么乱抓人，他只是来看看我，难道你们珷旭国规定不准表哥见表妹吗？”
“梦儿，你放心，他捉不住我的，你看到了，他只是个蛮横无理的恶霸王，咱们一起离开吧。”没有上官御的纠缠，上官珏快速接过如梦单薄的娇躯，仔细查看她手腕处的伤口，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的爱人在这里只能受伤害，他要带她走。
如梦抬眸望进那满是担忧的决心的遂眸，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他难道都不管紫罗了。
她清晰的记得吕祺邪魅阴狠的在她耳边威胁，如果她不在，就让真正的紫罗继续她的任务。她虽不是圣人，但她还不至于为了自己牺牲年幼懵懂的紫罗。如果上官御知道紫罗在一开始就欺骗他，岂不是要变本加厉的折磨紫罗。再加上府里的争风吃醋，紫罗她能应付得了吗？
好，这些都抛开不管，就现在的形势，她和上官珏能全身而退吗？一个上官御已经很难对付，再加上府里的暗影，侍卫，恐怕还没逃出这萧逸苑就已经负伤累累了吧。
“大家冷静一下。有话慢慢说。”思及利弊，如梦只能硬着头皮做一次和事老，尽管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梦儿，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上官珏圈紧如梦的身子，生怕上官御突然抢走他的宝物，事实上，如梦在他的心中已经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天知道他有多后悔当初同意她来代嫁，现在，他不会在放她走。
“冷静？哼！一对奸夫****在本王面前你拥我抱，还大言不惭让本王冷静，可笑之极！紫罗，本王本不想追究与你，可是你没有珍惜本王给你的机会。今晚，你们谁也别想逃出御王府，本王明天就把你们送去给疆北王紫绛那老混蛋瞧瞧，我倒要问问他是怎样教出这种女儿和外甥的，来人！”上官御足以燎原的怒火，化作火龙侵蚀着如梦和上官珏。
“是！”八个着清一色明黄卫兵服的暗影随着喝令冲进屋内。
“拿下他们！”上官御暴喝出声。
“遵命！”八道黄影如八条黄龙向如梦二人飞来，明黄的刀光剑影刺得如梦内心鲜血直流。他，真的要绑了她吗？
上官珏迅速飞身上前，抽出宝剑，抵挡住八道利刃，刺耳的兵刃交击声惊醒了沉溺在困惑之中的如梦。美眸怒瞠抱拳观战的上官御，如梦低语：“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
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接着扎紧腕上的纱布，飞身跃向混战的九人之列。她相信上官御能听见她念的诗，假如上官御还在乎这些，兴许会制止这混账的做法。如若，他真的冷观下去，她也就不再对他抱存希翼了。那么她也就再无待在此地的理由了。
一道利光劈来，如梦轻巧躲过，刚想夺取对方的兵刃，忽闻而后剑风呼啸，前有豺狼，后有猛虎。如梦粲然一笑，低头巧旋，丝纱裙摆飞扬，涟起的裙花如绽放的圣洁雪莲，随即欺身向前，盯准在她左侧的侍卫，抽出藏于腰际的飞镖，飕然射出。
此时，她已无暇去看上官御是否理解她的用意，她只知道，此时攻击他们的招数，已经更加凌厉。每一剑都刺向他们的要害，他真的狠下心来。
被她射中的暗影闷哼一声，退到在地，如梦还来不及轻松，只听身后掌风凛凛，是他！
决然转身，如梦杏目圆睁，笔直的看着来人的厉眸，不知怎的，她动弹不得，只是等待着那结实无情的一掌。
一滴泪滚出眼眶，似珍珠一般发出耀眼的光芒。
“梦儿！”上官珏大惊，利剑凝上十分内力，划向面前的四名高手。
“乒乓”几声，四人手中的兵刃应声而断，胸口的锦衣被剑气划破，不由退后一步。上官珏抽身迅速向如梦飞去。
他的心好痛，像被人活生生撕裂。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那个恶魔就要抓住他的梦儿，他的梦儿现在正等着他去抢救，再等一下，只要再等一下，就好。
“兹兹”是锦帛破裂，皮开肉绽的声音，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救梦儿，背后的几道剑伤算什么。
上官御清楚地听见紫罗的诗语，她真的那么在乎他吗？竟不惜说出兄弟相残的话，妄图制止她对他们的追究。他才是她的夫，却只有忍受她的冷颜相待；可是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她却娇羞可人。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样无视过他，践踏过他的威严。
可是她做了，她漠视他的怜惜，无视他的焦虑，当着他的面幽会旧爱，亲亲我我。他受不了！
这些唤醒了他那些不堪的记忆，那个女人亲口对他说：‘你只是我利用完的工具’！你只是我利用完的工具，你只是我利用完的工具……
女人，都一样，不可信，贪婪，****……他要毁了她，毁了她……
“嘭”一声，如梦身如飘絮般跌落在墙角，胸口结结实实受了上官御那内力十足的一掌。艳红的血从苍白的唇角溢出，红与白交相呼应，竟显得那么妖娆。
可是，这终究又是最残酷的事实。
妖艳的花如雨后春笋，一点一点绽放在如梦雪白的纱衣上，再一点点滑向冰冷的地面。
滴答滴答，犹如闹钟的催鸣。
如梦觉得心口的氧气被人一点点抽走，她的心似乎已经四分八裂，跟她的灵魂一样，七零八落。或许她要死了，要离开这个充满阴谋与困惑的世界。
也好银镯的力量带不走她，就让死神来接手吧。
上官珏，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希望你别再被仇恨束缚了。如梦惨白的的望向面如死灰的上官珏，他正向她飞来，还差那么一点。
“不！梦儿！”当他看见，那纤细的身影在他眼皮底下，呈抛物线一样划过，尖锐的疼痛在他胸口炸开，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惨然一望时渐渐流逝的体温。
还差一点，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痛苦排山倒海袭来，他清楚的记得，七年前，他也是差那么一点，他的母亲就在他眼前跌落万丈深渊。
“噗”一口鲜血由心口喷出，渲染了他同样雪白的长衫，灰白的俊颜上尽是绝望，殷红的眸中似要滴出血来。
上官御此时全然进入疯癫状态，妖魅的暗眸接触到嫣红的血花，嘴角露出邪肆的笑容。他喜欢血的颜色，一片片犹如满园飘零的樱花，这些还不够，他要更多。哈哈哈……
上官御狂笑着逼近奄奄一息的如梦，紧握的右拳渐渐再次续足十分的内力，遂黑的夜眸射出嗜血的凶光，眸色也渐渐由暗黑转化成银色。
“恶魔！你是恶魔！”上官珏竭斯底里。
他还想做什么？如梦的生命已经慢慢消逝了，他还想做什么？
上官珏拼出最后的力气，举剑向上官御刺去，他要杀了这个恶魔。
对，他要杀了他！他一生最爱的两个女人都是借他之手残害的，他要为他们报仇。
剑尖凝聚了他毕生的内力，剑气已经化作条条锋利的刀蛇飞向步步逼近如梦的上官御……
萧逸苑对面的屋檐上，鬼魅一样的身影站在咧咧风中。
夜风吹散了他的灰白长发，瘦削的肩膀随着可怕地狂笑乱颤着。他等着这一刻，等了二十年了。阴狠的厉眸贪婪的欣赏着萧逸苑中正在发生的一切，对，就这么刺下去，“哈哈哈……上官问天，你没想到你的儿子们会以这种方式相见吧，我要让你在地狱也不得安宁！等着见你的儿子们吧！哈哈哈……”
可怖的笑声，传遍静谧的大街小巷，未关门的商家酒铺纷纷提前打烊，行人也都加快脚步，试图避免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对，他就是鬼魅。
“呯”一声，两根银针同时打断上官珏的攻击，一根是如梦银镯上发射出的，她算是拼了自己的薄命了。
射出这根银针后，她已经瘫在墙角，再也抬不起手臂，惨白的唇瓣此时因为过度虚弱也开始泛青。如梦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渐渐抽离，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她不愿见到亲兄弟为了她互相残杀。
她不想上官珏死，更不愿上官御亡。
“别再斗了，答应我。”泪水不断流下，****了她苍白的脸夹。
“别再……”她用尽力气，再吐出两个字。
接着她迷蒙的双眼，瞧见上官御妖魅的邪笑离她越来越近……
“御，住手！”淡如清风的声音传入如梦模糊的耳膜里，模糊的视线见到一抹淡蓝，接着紧紧闭上……
“别再”那两字灌进上官珏的心口，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戳着他的心，他蓦地转向墙角那苍白零落的人儿。
“不要！梦儿，你不要死。”上官珏瞧见那蓦然闭紧的双瞳，改变方向，急急冲到如梦身边。扔下手中的剑，抱起昏迷不醒的如梦。
“梦儿？你听得到我在说话吗？”他摇晃着她。
如梦毫无反应，瘫软在他怀里，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
“不，你快醒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浪迹天涯，不再问世事了，好不好？”上官珏的心口痛苦的抽搐着，像一双无情的利爪狠狠地拧揉着，厉刺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