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颤抖的手推开尘封已久的门时，门框上的积尘扑扑落满他一身。信手打开灯，整间屋子浸在清水般的灯光里，处处积灰蒙尘。他在门口定了很久，才轻轻走进去。走进旧屋，如同走进旧日时光。
第一眼他看向窗，客厅的那扇落地长窗，当日叶幽昙就是从那里摔下去的。第二眼他望向窗前那张三人真皮沙发旁的方形小茶几上，据说他被发现时浑身是血地昏迷在这里。那时他们是在窗前发生的争执吧？她怀着孕来找他，他对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正凝神苦想时，门铃在他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响起。他被吓了一大跳，头更是如同被人猛击了一下似的疼痛起来。
谁？是谁在楼下按铃？出事的那晚，叶幽昙也是这样按响了他的门铃。时隔一年后，他悄悄地独自回到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在楼下按铃？难道是她魂魄归来？
刹那间仿佛全身石化，英皓冬连根小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了。头却剧烈地疼痛着，仿佛有把无形电锯在脑子里血肉纷飞地剧动，疼得他冷汗一颗颗从毛孔里往外渗。他之所以没有晕过去，完全因为他出门时特意服用了镇定药物。他是专程来寻找失落的记忆，不愿意什么都没想起就因头痛失去意识。
门铃响了又响，响了又响，英皓冬终于迟缓地动了，拖着沉重无比的双足，他艰难地走到门前，按下接听键，声音颤抖：“谁？”
扬声器里蓝素馨关切担忧的声音传过来时，他浑身一松，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半天后，他才用发软的手按了开门钮。然后他再也站不稳了，无力地跌坐在身后的一张摇椅上。
看见邝远也跟在蓝素馨身后进来了，英皓冬微微一震：“你们……为什么会来这？”
“我和邝远来给幽昙姐姐做周年祭。在楼下发现这屋子里亮了灯，我猜是你在上面，就按了门铃。”
邝远走进来左右一看，满室灰蒙蒙，被白色灯光一照，屋子给人一种格外敝旧荒凉的感觉。他走到那扇窗前停了片刻，不声不响地从手里拎着的胶袋里取出香烛纸钱，就地点燃焚化。
他没有征求英皓冬的意见，自顾自地就做了。而英皓冬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举动，半响后又转头看看蓝素馨，再看看整间客厅，他似乎有很多困惑解不开，眼神越来越迷惘与混乱。突然，他用手大力敲着自己的头，仿佛想从脑子里敲出一丝记忆来。
“皓冬，你别这样，别为难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