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将军府二小姐已到。”一侍女禀报着。
轩辕婧轻声地说，“宣。”
“七公主有礼！”风若歆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轩辕婧伸手握住桌子上的茶壶，开始倒茶，平静地说，“坐。”
风若歆坐至轩辕婧的身侧，脸色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知七公主此时召见民女有何要事？”
她直接了当地开口问。
“本宫听闻你明日启程去幽国，为何？”轩辕婧细心地布着茶，随口地问。
“幽国摄政王曾对我有恩，如今，他卧病不起，作为朋友，探望是正常的。”风若歆浅浅一笑，大有美生花之姿态。
轩辕婧垂眸，掩盖了她此刻的神态，她并没有去看风若歆，反而是小心翼翼地布着茶，语气很平静地反问，“为何选在明天？你不知道明天是皇兄册封柳纤墨的日子？”
“公主是想要让他们得到我的祝福吗？”风若歆恬然一笑，反问。
她比谁都清楚，明天是册封的日子，何必处处提醒呢？
轩辕婧没有直接地回答，岔开了话题，“皇兄一直很在意你，你可知道？”
风若歆嘴角的笑意一僵，双眸凝望着轩辕婧有条不紊的沏茶步奏，“那又如何？”
“你从来便不在意皇兄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的感受吗？二小姐，那样是自私。”轩辕婧突然抬眸，紧紧凝望着一脸淡然的风若歆，企图在她的脸上找出一点不一样的情感，但是她失败了。
风若歆除了恬然，还是淡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去眷恋去在意。
“七公主，你觉得眼睁睁地看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去娶另外一个女子会是怎样的感受？”风若歆淡定地拿起轩辕婧刚刚沏好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那双微垂的睫毛在轻轻的颤动，如同蝴蝶之翅。
“你从来都不知道，皇兄到底背负了多少。”轩辕婧轻轻地说，那语气中透露了无数的忧伤色彩，“娶她，是为了你。”
风若歆顿时抬眸，双眸间露出了几分疑惑，“七公主，此话怎讲？”
“风若歆，你以为将军府的六瓣红，就凭你一面之词便可以消除与商国的关系吗？皇兄从来没有御赐过将军府任何六瓣红，这突然其来的六瓣红可是让将军府处在了最危险的位置。风子轩从来不肯透露将军府的六瓣红的来处，真让人可疑。但是，皇兄选择了相信，是护风子轩，同时也是在护你。”轩辕婧静静地分析着。
“柳纤墨很狡猾，抓住了其中的关系，向皇兄要了风絮玉笛。你可知道风絮玉笛在皇兄心中的意义吗？”轩辕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来，柳天昊胁迫皇兄娶她，她要求的是皇后之位。是本宫，本宫拒绝了，以死相挟。”
“为什么要拒绝？”风若歆咬了咬下唇，轻声地问。
“柳纤墨没有资格母仪天下，她不配！”轩辕婧冷冷地说，平淡的语气突然急剧下降，变得冰冷坚硬。
风若歆垂眸，静静地聆听着，突然开口问，“皇上之所以对我好，是因为素雅公主吗？”
一直以来，她一直在蒙骗自己，他是真的喜欢她，不是因为素雅公主。
幽予胥救她，是因为素雅公主。
那么，商君于呢？也是素雅公主吗？
轩辕婧静默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第一次遇见你，那时你神情有几分怪异，你握住我的手，那时，我感到很亲切，我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的。”风若歆淡淡一笑，依旧的平静，依旧的淡定，“但是，我错了。那是因为我一张长得像素雅公主的脸，素雅公主修炼寒冰功，冬天里，手是极其冰冷的。你认错了人，你以为我是她，你握住我的手的时候，眸间那一股落寞一直在我脑海里，因为我的手是温，所以我不是素雅公主。”
轩辕婧豁然抬眸，眸间露出了几分讶异，不禁问，“你从何时开始知道？”
“幽国摄政王曾说过，我很像一个人。后来，我遇到一个女子说我长得像素雅公主，我开始怀疑这一切。我以为这只是我个人的推论，没想到十有八九是正确的。”风若歆淡淡一笑，有几分苦涩的意味，如同一杯苦涩的咖啡，久久散不开，“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有一张长得像的脸蛋，你说，柳纤墨没有资格母仪天下，是因为在你的心中，只有素雅公主才有资格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很多时候，每当她静下心一想，如果没有这一张脸蛋，那么，会怎么样？
“你都知道……”轩辕婧脸色发白，双唇微微颤抖着，一声一声地质问，“可是……为何，为何你可以佯装无事那般？为何？”
“因为我不愿意相信。”风若歆垂眸，那双晶莹的眸子染上了湿意，“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一旦献出了一颗心，再也收不回来了。很多时候，看似一无所知的人，其实最为通透。我一直很努力地说服自己，这一切不是真的，多么傻。”
是的。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
“你知道吗？自从我醒来以后，我的心是一片空白，我一无所知，我很迷惘很无助。我唯一的依靠是我的哥哥，我本应该很信任他。”风若歆语气一定，抬眸，一丝笑意爬上脸颊，几分嘲讽，“可是，我竟然对他产生了怀疑……”
“风若歆……”轩辕婧伸出手，覆在她的双手上，她的手极其冰冷，轩辕婧轻轻地搓着她的手，企图将她的手温暖。
“我知道，皇上爱的是素雅公主，摄政王同样爱着素雅公主，就连商国太子和大哥也是这样。”风若歆甜甜一笑，如娇嫩的花儿开在脸上，绽放出无数的光芒，却是悲伤的冷淡的，“因为一张一样的脸，我背负了很多人的期待。他们希望我跟素雅公主一样，但是，我不能。因为我不是她。”
风若歆挣脱了轩辕婧的双手，她伸手去握住桌子上温热的茶杯，垂眸，凝望着淡黄色的茶水，那忧伤冰冷的目光映在那微微荡漾的热茶中，生出无数的惆怅气息。
“你一直知道，一直忍受，一直如此吗？”轩辕婧低着头，懊恼地说，“对不起……本宫以为……以为……”
“以为我不知道。”风若歆直接打断轩辕婧的话，“如果是不知道，那该多好……”
“你从来没有介意吗？”轩辕婧小心翼翼地问。
“介意。”风若歆明了地回答，“很介意。”
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是一种伤害。
“七公主，可否问你一件事？”风若歆恢复了往日的姿态，淡定冷静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一切，都只是梦幻般的存在，虚无。
“二小姐，请问。”轩辕婧回答，“若是本宫知道，必定会如实告知。”
“传闻，当年带兵攻打予国的，不是七公主，而是另有其人……”风若歆看着轩辕婧，补充，“我知道如此问很冒昧，若是七公主不愿意回答，那么……”
轩辕婧莞尔，那一个笑意很平静，“这一个包袱，一直我的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今日，终于有机会，可以一吐为快了。”
风若歆静静地聆听着，等待下文。
“二小姐，可否移步说话？”轩辕婧说。
“自然可以。”风若歆点头。
轩辕婧迈步离开了公主殿，风若歆紧跟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