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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前世因果四

道长显然对自己悉心教导的弟子,突然因故离开,大所失望,愤怒之余,他怒道:"你,你既不知悔改,便去书房好生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顾流芳不甘示弱的喊道:"弟子没有错,你们放开我。"

顾流芳被押入书房,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岁寒三友,或翎毛花卉,皆出自名家雕镂,五彩销金嵌宝,或有伫书处,或有设鼎处,或供花设瓶,其槅各式各样,仪态万方。

可顾流芳却无暇瞻顾这些,欲破门而出,却发现四周都设有结界,愤怒之余,他竟将岁寒三友水墨图撕得粉碎,要知道那可是掌门最为青睐的画作!

他依靠在檀香床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他紧握当年赠予紫宣的面具,心里又陷入了无尽的遐想:"紫宣原谅我,我无法履行当初对你许下的承诺。"想起当年,绿草如茵,花果悬枝的苗疆,伤心难诉:"紫宣,我一个人走过千山万水,从未感觉到寂寞,直到我遇见了你,才感到了孤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处长安城,我花了半生,才知道,我从未到过这里。"

"无你即空城,痴酿成祸,爱别离是苦衷,天意作弄,承诺是捕风捉影,等换来空,情执著若不曾,何去何从?"

却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呼喊声,朦胧的窗纸外面一点点猩红漫漫变大,朦胧的云雾中缭绕这一片片猩红玛瑙,夹杂这肆意妄为的呼啸声。

依稀听见紫宣的焦急呼喊声:"流芳,流芳你在那里?"

顾流芳大喜过望,忙回应道:"我在书房。"

紫宣一挥手,房门应声而开,顾流芳紧紧的搂抱住她:"我以为今生今世都无缘相见。"

紫宣笑道:"我四下寻不见你,便知定是被你师父软禁,便寻到这里来了。"

顾流芳看到火光四起,问道:"那把火是你放的?"

紫宣解释道:"道观戒备森严,无从下手,只能另辟蹊径。"

顾流芳焦急万分:"这道观事关两地的道法交流,今日放火,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紫宣面路愧色:"都是我不好,以致连累了你。"

顾流芳环顾左右:"这个时候还分什么你我,若不是我执意要见师父,也不会惹出怎么大的乱子。快走。"

须臾,官兵听闻异动,蜂拥而至,穷追不舍。

为首的官兵喊道:"他们在这里,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趁乱逃了。"

他们一路逃到绝壁悬崖之上,上顶云天,危峰兀立,再无退路。后面的追兵却愈来愈近。

三年的等待,思念与执着,却要被世人拆散。

顾流芳对紫宣说道:"还记得你讲的女娲和伏羲的故事吗?"

紫宣仰望苍穹:"老天爷,如果你答应我们共结连理,便将云雾牵连在一起,否则便将云雾遣散吧。"

天边云雾四散,电闪雷鸣。

紫宣神态凄婉:"连老天爷都不愿意我们在一起。"

顾流芳握紧她的纤手:"就算你我之情天地不容,我也绝不放手,紫宣你后悔吗?"

紫宣含情脉脉,目若秋波:"与你相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痛也很愉快。就算是黄泉之路,我陪你一起走。"

顾流芳目光坚定的对紫宣说:"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紫宣笑靥如花,亦如初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现在终于领会,这是什么意思了。"说罢,抚摸着他清癯的面庞:"此生,若不能与你共结丝萝,连鬟并暖,至少可以和你一起死。"

他们远望天堑无涯吟诵着:"蒹葭苍苍,白鹭为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们深情拥吻,相对一笑,纵身跃下万丈悬崖。

"豆蔻年华,谁许谁地老天荒?半世浮萍,谁为谁倾尽一生?"

风定花落,光阴流转,不觉百年,怎奈再次相见,却是形同陌路。

"相对素面,可知此心尚温?"

忘情湖畔,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水天相接,波光粼粼。

徐长卿远望碧波荡漾:"这么漂亮的湖,可有名字?"

紫宣满目殇然:"它。。叫忘情湖。"

徐长卿叹息道:"非这样不可吗?"

紫宣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我要离开你,不会再干扰你,我不要你因为爱的痴念而困惑,对你或对重楼亦然。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到牵绊。我们自此相忘与江湖,从此山水不相逢,好吗?"

徐长卿心如刀绞:"这些道理我早就明白,可是那些感情,那些经历,那些记忆,是我最珍贵的。还有你我的前世今生,也许我该和重楼一样忘记这段感情,可是我舍不得。"

紫宣用芭蕉叶捧起玲珑剔透,晶莹润泽的忘情水:"喝下它,你便可忘却一切,就不存在舍不得了。"

徐长卿反问道:"这跟自杀服毒有什么区别?"

紫宣伤心欲绝:"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长卿,放手吧!"

一声离别,天涯流散,他们背影相对,逐渐远去。天涯陌路,却断不了藕断丝连的牵绊。

她助他羽化登仙,他醉她一梦千年,她不复相见,他生无可恋。

蜀山临仙阁满天飞絮,雪花纷扬,

徐长卿捧起那一抹残雪,望向苍穹:"紫宣你还想看到什么?"

蜀山脚下,紫宣青丝已皤为白发,雪虐风饕,寒风呼啸,风尘满面,容颜憔悴。

她举起双臂,任由漫天飞雪,吹打自己苍凉的脸庞:"雪,我还想看雪,我从来没有看过大雪纷飞的样子,我想看到漫天飘雪,看到大地一片雪白,该是多么安宁,多么纯洁啊。"

蜀山临仙阁,徐长卿捧起那一抹残雪,轻呼出温润的气息,雪花瞬间变为血红,犹如残花落蕊般随风而去:"我陪你一起看。"

蜀山脚下紫宣望见,那一抹残血般的绛雪,随风飘飞:"怎么可能呢?我等了你两百年,终究还是要永远的分开。"

临仙阁之上徐长卿遥望沧海桑田,云舒云卷叹道:"风月无情,白雪寒夕,紫宣,我欠你实在太多了。"

"冷香远,逝雪深,鸟飞绝,人踪灭,何处寻芳踪?"紫宣望着千山雪寂,会心一笑:"长卿,今生我们爱过,死后,也不怕白骨满垅头,泉下,丹心再相会吧!"

天各一方,从此两别。他终究会继承掌门衣钵,断绝尘念,修得正果,位列仙班。而她为了他舍弃了女娲后人的灵力,渐渐老去,迟暮颓唐,以身代君,领受长眠之命,冥冥错落光阴,泠泠吹雪飞花,每当大雪连天的时候,他都会独自守望:"若为流云,飞雪可否归家?"冥冥之中,仿佛又看到紫宣颀长的身姿,只是,已发如雪。。。。

荏苒几经风月,恍然往事如烟,散落一地枯荣,徒留一世传后人倾羡。前世的相思何处寄?三生情缘难再续。

正是"静水留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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