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将那一根簪子推回给他,手心像是触着火一样,用另外一只手握着,大拇指轻轻刮在手心。“我不能。”
原央抬头看向她,眼睛里已经涌出泪水来了,“我……”他这个字刚出口,又是疼痛出声。他这伤口是真的,这泪水也是真的,这一下真是让他痛苦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汗液当即漫上了他的额头,汗珠从各处滚落下来,显得他痛苦难耐的样子,还有的汗珠迷了他的眼睛,辣得他眼睛疼。心中的委屈更是在那一瞬间盈满了他的心头,他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了,还白白的挨了这么一枪,她竟然还是如此的拒绝他。
她要的勇猛,他便发挥了自己的男子气概替她挡在面前,就算是现在疼痛得要死,他也半句抱怨也不敢跟她说;她要他细致,他便拿出那一根早早就准备好了的自己做的木簪递在她的面前,她却也不接。
“我知道你不爱我,你怨我。可是我是真的想要娶你,我或许这也不会,那也不懂,更是不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你要我做的,我已经低声下气给你做了。如果你是嫌弃我的身份配不上你公主之位的话,我会去努力考科举的,你就试着接纳我一下,不好吗?”他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的,再加上他眼角的泪和身上的血,在这种时候,说的话,更是让挽月不由得多相信了他几分。
“我……”挽月轻咬着下唇,还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能把那句“我早已经有了意中人了。”说出口来。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原央难道不会问她那人到底是谁吗?还有梁家还有她,就这样子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不会让他觉得梁家就是在单纯的利用他,耍弄他吗?
“你知道吗?在与你相遇之后,我天天便想着一首诗。总想要背给你听,可是却总不敢与你说出这么轻浮的话来。”原央的声音变得轻了起来,也变得无力了起来,再加上他的脸色也已经白了许多,不由得人不心疼了他。
“不用了。”挽月阻住他的话语,叹了一声,“你现在身子虚弱,先在马车里头好好休养着吧,秋嫂会照顾人,我让她进来好好看着你。”
说罢,她便捡起刚才从手中落下的那片被她剪下来的裙角,遮住脸,便往马车外去了,还将秋嫂往马车里头赶了进去,秋嫂看着她这样子,不知道是该急还是该气,只能是不知道什么表情的看着挽月的叹了一声,便往马车里头去了。
这一进去,倒真要被原央现在的惨样给吓住了。
马车上流了一地的血。他的衣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只手虚弱的捂住自己受伤的那个枪眼,双眼也是无神的,看着秋嫂进来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秋……秋婆子……”
“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啊……”秋嫂愣了好一会儿,随后便是大哭了起来,“夫人要是知道了你现在真是伤得这么重,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还有你的爹爹和娘亲,那里我该怎么和他们交代啊……”秋嫂一边哭着,就像是哭丧一样的伏在原央的身边,她的眼泪就流在眼眶里,几乎没有怎么落下来,可是声音却是要震天响一样,特意想让外头的挽月给听见的。
挽月听着秋嫂的话,虽然明知道秋嫂是特意哭给她听的,可是她自己心里却忍不住的愧疚起来。
明明就算是她,也根本帮不到什么忙,出去也只有送死。可是她毕竟是个掌事管家的人,便遇着事情总要管着管着,出了罪责也得要义不容辞的往自己身上担着。尤其是这原央出事的问题,不比其他的人,更是难解决。
若是要死了,她难逃其咎,不止是没有好心情跟梁渊说说自己真心的想法,反而还可能给梁家带来一系列的灾祸,毕竟原央家里还是有钱的。
可若要是原央活了,却没有彻底好,想必是只有那一个解决办法了。又将自己给赔了进去,没办法同梁渊在一起了。同时又没有给梁家获得半分的收益……
而原央要是好了,她和原央之间的事情就更是难说了。
她的心里非常的乱,就像是要失去了自己的判断能力一样。
更是在这个时候,原央说出来的话,又是如此的扰乱她的心神。
“秋……秋婆子,你别让梁夫人为难公主,我是真心爱她的,为她付出自己的性命我也是甘愿的。先前我已经在无意识的时候做错过一回,让她误解过我,可在我能真正认清自己的感情,能做出判断的时候,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你我,包括梁夫人,更包括那些想要挑衅的山贼……”
坐在马车外面的挽月双手紧握成拳,紧紧的握住,然后又松开。她的内心极大的震撼着,倒并不是因为她又多么的被原央所感动了,而是这些话,她觉得本该是从另外一个人口中说出来的。
这语气,这想要对她好的强烈的心……
“其实我每次想着公主的时候,我的心里都会想到一首诗。《诗经·关雎》之中有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够了。不许再背这首诗了!”外面的挽月冲着车舆内喊道。
她不信,她不信。
除了对内,她从未摆出过一副良门淑女的模样,她只会把自己的温柔留给自己所爱的人,最多漫及一些同样值得她去怜惜的人,可是原央从来不是其中范围之内的人。
在家掌事的人需要硬气,更需要脾气,不能让人知道你是个软的,就可以随意的掐圆捏扁的,要能压得住自己的不快,审时度势,但是更要在需要的时候,使出点小性子,让人知道你并不是个好惹的。
她曾经就用过梭子在贡绣坊丢过那个小绣娘,更是在山道上有踢过原央,当时为了让原央得到一顿教训,还将他踢下马车,让他差点就被另外一个山贼给杀了,只要原央是个有脑子的,便不该将她归类到窈窕淑女那一类去。
她的心中隐隐的还想着,倘若她这次的警告,原央要是听不进去的话,她不介意等着他好了,等着梁渊回来的时候,她就往梁渊那里告上他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