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容的老妇人缓缓抬头。一张已毁的脸早已不成脸形。鼻子完全扁平。眼睛歪斜。嘴巴上的肉全无。牙齿裸露。“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峨眉第三十六掌门。少侠看错了吧。”
“你气息平稳。拿干草用的不是手，是气。你们峨眉的内功心法丹心气功。我不会看错。你手持佛珠，身穿道观服，脚穿僧鞋。应该是那件毁容事后看破红尘……”
毁容的老妇人，在刚刚被樊雨辰识破自己的身份实属震惊，而他又一语道破自己的过往，更是让她难复心中平静。虽然她竭力的假装镇定，但手中的干草还是因为自己的迟疑而掉回簸箕中。
何子琳尽量平心静气的说：“施主认错人了。我只是遁入空门的一个小小僧人。吃斋念佛，平定心绪。峨眉掌门？你太高估我。”说完。何子琳手有点慌乱的把手腕处的佛珠拿出数念。
“烟雨潇潇何处去，唯心许许顷芳心。”樊雨辰慢慢道出两句话。
随着话的结尾收音。何子琳手中的念珠突然断开，珠子从手中一颗颗滑落在地上碰撞出叮叮叮的声音。滚落满地。
“你左肩的伤口，阴寒天气还是会阵阵的疼痛吧，”
何子琳按捺不住大拍桌子说：“你到底是谁。这句诗是虽和你说的……”
“你明白的。能知道这句话的人只有……”
何子琳憋了憋嘴，好像不太愿意说出接下来的话。“苼郎！”
何子琳怒视樊雨辰说：“你到底是谁。苼郎在……你不可能接近他……他不可能还记得以前的话……”因激动，她的话说的有点语无伦次。
阿步一个箭步走到何子琳身边一手搀着她的手肘，一手扶着她的腰，让她稳住站不稳的身体。说：“吴伯说过。你情绪不可以太激动。”慢慢的扶着她坐回位置。何子琳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阿步看着吴伯。
吴伯说：“阿步，你去三参阁里拿一贴我以前开给她的药，煎过来给她服下。顺便把这位公子手里的姑娘带下去好好照顾。”
阿步和好几个丫鬟接过樊雨辰手中的我。把我扛下大堂。
何子琳闭着眼睛，手里抓着仅剩在手的一颗佛珠。慢慢调整气息。她竭力的调整自己不规则的心跳。闭着眼的眼皮不断的轻微抖动。
“我见过姜苼。”
何子琳的眼皮一个重重跳动。
“在他死之前。见过他，听过他说的过去。听过那句‘烟雨潇潇何处去，唯心许许顷芳心。’”
何子琳眼角一滴泪珠悄然滑落。她是知道的。他能被外人见到，说起过完之时，就是他死去之日。
“你和姜苼原本就是郎情意切。可无奈你的师父太虚师太。为让你接任掌门一职，不惜下毒害姜苼。在当年。能解其寒蝉****的只有——圣水宫主鬼娘子阮娘。当年，圣水宫还未发迹成武林大帮派。鬼娘子暗身于五毒教。担任五毒教的黑风舵舵主。你因姜苼中毒，不惜和师父反目成仇。令太虚师太元气大伤，正好造就一切和太虚师太的仇家上来寻仇。太虚师太以一敌百虽打退进攻者，却逝世。你恨你师父但又不得不因其养育之恩，接任掌门一位。你就是峨眉历史上最短的一位掌门何掌门。你担任掌门的第一件事，不是继任大典，不是发英雄帖祭奠师父。而是去了五毒教黑风舵舵主的黑风寨。为的是——求医。”樊雨辰停下话对何掌门说：“接下来，是要你说还是我说……”
“我来说吧。”何子琳重重叹可口气。“我去黑风寨那里。单枪匹马。凭着自己的诚恳，决心。一路通过黑风谷到黑风寨。我忘了。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一个黑风寨岂是凭着一匹马就可以去的了的五毒教分舵？其实我已经中毒。到了黑风寨的时候，我才知道。马一过黑风谷就口吐白沫死亡。我脸色发黑，嘴唇发紫，手指甲全黑——是中毒迹象。我随便服下护心丹，不过分担忧自己身患剧毒，扛着姜苼去黑风寨找阮娘。我拖着苼郎，一步一步徒步爬上高山峰顶的黑风寨。毒娘子好像早知道她的黑风寨来了个不速之客。等我爬上寨前发现，毒娘子已经站在寨门前。该怎么说毒娘子呢。她真美。美的让人觉得诡异的妖艳。美的恐怖。那是会吃人的美。连我第一见到她都感觉到那股战栗的美。我当时跪在她面前说，只要她肯救苼郎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她的笑声在山中回荡惊起树林中的鸟。我当时冒了一身冷汗。怎么说我在师父太虚师太身边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那些大风大浪都不及在毒娘子面前来的恐惧。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她很快的答应我救苼郎。可是，她没告诉我我需要付出的条件是什么。她对我说她答应救之后，我顷刻吐血昏迷。等到醒来……醒来时……我才知道。知道我该付出什么条件……”说到激动处，何子琳有点哽咽。“等我醒来。我的脸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身重剧毒。在我昏迷时。毒娘子把我的毒全逼到脸上，在用毒虫来侵蚀我脸上的毒肉。面目全非。我以为她只是让我肉体上受伤。不是。她似乎见不得别人恩爱亲密，要亲手拆散。她让我的身心都受伤。她是救活了苼郎，不过却让他喝下忘却水。他忘了他原本该爱的人，而是服服帖帖的呆在毒娘子身边。而我这他该爱的人，我的脸却让他害怕恶心。我偷偷潜入她的房里找忘却水的解药，被她发现后。她没生气，却在我面前佯装好心的说‘我让他喝了忘却水是为你好。你该知道现在这个样子。他还会要你吗。而且……我制的忘却水没有解药。他如果想起一切的时候，就是他归西之日。’没有记忆的他完全不认得我，还在我毒发之时，想自我于死地剑刺我胸口。但不知为何，在最后他下手还是偏了，刺中我左肩。”
樊雨辰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以阮娘的性格。她是不可能会放过你的。”
“的确。不过，她并没有打算让我活。她没有解我的毒。而是让毒虫在我身上下了另一种毒，此毒会仰止我的毒气。等到毒抑制不了，我身体里的剧毒就会加快速度的发展。她不过以为我死了，就把我扔了。谁知道我命不该绝。”泪水再次滴落。何子琳悲伤的说：“我是甘愿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不去固执的想要唤起他以前的记忆。如果唤起，我明白的，他不会嫌弃我的容貌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只是等他想起还想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那个时间……我宁愿，他永远不要想起。乖乖的呆在毒娘子身边。”
何子琳强忍着自己的不舒适，嘴角一点血迹流出。吴伯瞬间站到何子琳的身后为她运功输气。
一股冷风吹来，带着点点的凄凉之感。
烟雨潇潇何处去，唯心许许顷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