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从司徒家的玉器铺出来，心里依旧沉甸甸的，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日有心为阿羽诊脉，便知她的身子出了问题，宫寒是麝香所致，本以为是平日在身边的东西，可是我注意过司徒岩卿身上用的香料，有意无意的摸索过她的寝室，我都没有发现麝香。我甚至以为是自己医术的问题，也曾怀疑我真的有被害妄想症。
我万没有想到那些麝香是通过吃食摄入到体内的，那些麝香日积月累会被身体吸收，即便我是华佗在世也没有能力让阿羽再做母亲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处，青鸾跟着进来，担忧的问：“少爷，您怎么了？”
看着青鸾，心里更难过，一把抱住青鸾呜咽着：“青鸾，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没有再去司徒府，我没有办法在知道所有的事实以后能若无其事的面对她，其实我什么都做不了，只会让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撕裂。
我以为是为阿羽好，所以才会一层层抽丝剥茧的寻找真相，却不知真相是如此的残忍，阿羽接受不了，我也承受不住。
妊娠反应似乎越来越严重了，那些东西刚到胃里便全数吐了出来，怏怏的在床上躺了两日，青鸾急的不行。
前头的生意一直是青鸾在打理，还要照顾我，确实是为难了她。
我知道若再吃不下去东西，腹中的孩子得不到营养，还没有生出来就会死去，所以一直逼着自己吃。吃了吐，吐了再吃，我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
不过五日没有去司徒府，梅雪便过来了，说是少夫人让她来看看。让青鸾做了些点心让她带回去，只说这几日店里很忙，过两日便去看望她。
房里的瓶瓶罐罐多了起来，青鸾快要将整个药铺搬回来了，店内的生意我也无暇顾及，大多是青鸾在撑着。第十****同青鸾一起去了司徒府，司徒岩卿也在，身旁还多了一个穿着嫩黄衫子的女子，只是没有见到清宇。
“哥哥好些日子没有来了，食髓知味很忙么？”阿羽立即迎上来将我拉了进来，我随口应道， “唔，还好。妹妹今日的气色很好，宇儿今日怎么不在？”
“晨间去请安，被母亲留下了，晚间再接回来。”说着指了指司徒岩卿身旁的女子说，“哥哥，这是表小姐，前些日子来的。”
我冷冷的看着这张眉清目秀的脸，不由的冷哼了一声才弯了弯腰：“在下庞离，阿羽的兄长，早就听得赵小姐是位才情绝世的佳人，今日一见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美人二字我说的咬牙切齿。
那女人垂着头说：“小女子见过庞公子。”
我点着头看着司徒岩卿：“妹夫今日不需要去铺子看看？”
“晚些去便可。”语气很淡漠，似乎我从未去质问过他。
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冲动，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不太自然起来：“阿羽，今日哥哥为你带了点东西。”
青鸾将提来的包裹放在了桌上，我拿出其中的油纸包裹着的点心：“这是给宇儿带的桂花酥、松子糕。”将剩下的那一个拿了过来：“这里面是这些日子哥哥研制的药丸，是调养身子的。这些药得忌口，香味浓郁的东西是不能一同用的，什么玫瑰花露、茯苓膏什么的都不能再吃，特别是香料之类的东西，都不要再用了。”我特意看了看司徒岩卿，他似乎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而一旁的赵娴儿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哥哥，怎么好端端的给我送药？”阿羽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也不是刻意的，而是最近在研制新的菜肴，咳咳咳……顺便研制一些调养女子身子的补药。呵呵……你知道要养青鸾还要撑着一个酒楼，咳咳……”
瞥眼只见青鸾红了脸，怯怯的站在我身旁，我忍不住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
“庞公子颇懂药理？”赵娴儿接过话笑问着。
“咳咳……献丑了，哪里是懂，不过从前跟着一位故人身边学了两年的医术，如今拿来卖弄了。”
“哥哥……打算去做大夫了？”阿羽也掩着唇痴痴的笑问着。
“也……也不是，只是……赚钱罢了。对了，里面还有一小瓶百花露，百花露当日送当日用，过了一夜便不可用了。”说着又看了看表小姐赵娴儿，那女人的脸早已没了血色，“赵小姐身子也不适么？下回我也替赵小姐带一些补药过来？”
“不……多谢庞公子，今日小女子身子有些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无妨，无妨，赵小姐请便。”
阿羽倒是起身挽留，赵娴儿执意要去，阿羽也就唤了梅雪送送。我得意的看着赵娴儿惨白着脸匆匆离去，顺便瞥了一眼大冰山，大冰山的一脸冰倒是没有怎么融化。
“哥哥，怎么……你怎么这样……”阿羽坐下后嗔道。
我故作不懂的问她，“为兄怎么了？为兄可是一心一意的为你好，你怎么苛责起我来了？”
“哥哥明知玫瑰花露是表小姐送的，可是你今日……”
我掩着嘴佯装咳了几声，“抱歉，这是为兄考虑不周，只一心炫耀着自己的成果了，阿羽就原谅哥哥这一次吧？”我拽着她的衣袖不住的晃着，她扑哧一笑，扭了身子不再搭理我。
我催促着阿羽喝了层层包裹包着的一粒药丸和一小瓶百花露，这才将小瓶子塞到了衣袖中。司徒岩卿与阿羽愕然的看着我，我讪笑着：“这小瓶子可是我花了钱的，若是每日送一个来此，想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破产了。”
“哥哥……不过才一颗药丸，为何要包那么一大包……”
“那个……那个，呃……那是青鸾弄的，我不清楚，回去再我问问……问问……”
她笑的乐不可支，许久才抹着笑出的泪水说：“哥哥你可知，每次你撒谎的时候脸都会红？”
我讪笑着说：“其实……我是怕药丸被我弄丢了，你也只为兄我脑子有些不大明白，那么小的药丸，若不包的好一些……说不定就丢在哪里了。”
她笑的更是肆无忌惮，就连司徒岩卿的脸也变了好几个颜色。
没一会我就起身告辞了，再被阿羽问下去，难保我不会穿帮，司徒岩卿一直是个哑巴，自然是不肯出来为我打圆场的。
谎话我一直在说，可是骗阿羽比骗别人要难，在我心中阿羽早已经是我的家人，我没有办法若无其事的对家人撒谎。我可以骗这个世上所有的人，唯独不愿骗阿羽，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愿意做就可以不做的。
我做的药只能调理身子，却不能根治宫寒之症，不能明里的告诉她远离司徒岩卿带回来的那些动了手脚的东西，至少我可以以服药的名义忌掉那些东西。如今当着赵娴儿的面说了自己懂医理，想必她也知我早已看出了她的小把戏，至少暂时可以安分一些，阿羽也得了几日安稳的日子可以过。
其实今日我是故意的，在赵娴儿踏入阿羽的院落那一刻起梅雪就去食髓知味通知我了，我故意在赵娴儿面前嘱咐阿羽不要再使用香味浓郁的东西，就连花露也是我亲自送去，今日她也该知我是何意了。
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人在花露中动手脚，每日的花露我会看着阿羽喝尽将瓶子带回，所有的药丸也会一日送去一次，绝不会在那屋子多放一刻。
店里的生意慢慢的走上了正轨，在李三的张罗下又招了一个小二哥来帮忙，都是由李三介绍来的，我也见过，名唤罗成，看模样是比较可靠的。我也留意过他再店里做事的时候，眼尖，是会找事做的主。
天气越来越热，夏季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早间起的也越来越早，因为要去采集花露。青鸾舍不得我，每日都同我一起去城北的郊外那一片没主的花园去采集花露。夏季的露水很难收集，起得早也能收集一些。服用百花露能令皮肤健好，这是为弥补阿羽不能用其他的香料的补偿。
露水在秋露重的时候，晨间采集花草间的最好，可是时节不对，也只能凑合着用了。她用了几回，一个劲的说比玫瑰花露什么的要好，我知她不过是安慰我。不过才用了几回，哪里会有那么快的成效，也许是不用忍受玫瑰那浓郁的香味松了口气罢了。
身子越来越沉，性子也喜怒无常，倒是没有再反胃想吐。青鸾似乎也有了心事，整日眉头紧锁，我问她也不说，似乎有无尽的愁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