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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心痛

川流不息的人群从啸林身边走过,他没有任何知觉,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呼唤他进去,那是来自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啸林,咱们走啦,里面没啥好看的。”小雀儿催促。

啸林似没有听见,径自向里走去。小雀儿无奈,只得紧随其后。

三生祠庙三重院落,进门是一个普通大院,院中植树,四季常青,有一池净水,水中睡莲,怡人芬芳;从白石青苔穿过,登上九级台阶,即见祭祀大堂,白虎真神和姻缘之神的铜像就立在里边,铜像下设香台和几个蒲团,供香客焚香祷告;祭祀大堂后面环绕着两侧厢房,大堂和各厢房以走廊相连,庭院深深,香客沿着走廊一路前行,可见厢房后面是一座假山,模拟三生崖的样子,供世人来此瞻仰“遗迹”,整个三生祠庙是三生镇最著名的景点,也是战元大陆西南最吸引人的地方。

即便是在晚上,三生祠庙也有很多香客,香火在黑夜点燃,指引世人迷途知返。此刻,啸林已经站在铜像下面,他仰视着白夜和灵姻,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从未有过的,是这种心痛的感觉。

是谁在轻声呼唤,自己最亲的人?

是谁在无声流泪,不曾见过的人?

有没有一份亲情,即便不曾相认,也能在冥冥之中感应,斩不断的血脉相连,淌不尽的相同血液,放不下的亲情挂牵。

他们是谁?我又是谁?啸林无声的发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他几乎从未如此哭过,看着这两尊铜像,他有一种魂萦梦牵的思念,却被万水千山阻隔的撕裂的感觉,他想呐喊,最终却无声地跪了下来。

“咚咚咚……”啸林磕着响头,没有停歇,万千话语都淹没在这单一的音节里,千言万语都浓缩成一个音节!

小雀儿眼见啸林莫名伤心流泪,一改平日作风,安静下来,站在啸林的身后,默默关注着、守护着他。最后小雀儿看到啸林居然跪下朝白虎真神和姻缘之神认真行了九拜大礼,她看了看白夜的铜像,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啸林,眼神中有一抹亮光闪过,心思活泛起来。

“娘亲,难道眼前此人就是你寻找十年之久的人吗?”小雀儿在心底发问,眼神不停在啸林和白夜铜像身上逡巡。

良久,啸林终于起身,小雀儿拉着他的手一同出了三生祠庙,二人再没有心思玩耍,便往客栈走去。

夜已经很深,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啸林还没从刚才那种感觉中出来,小雀儿安静地陪着他,没有说话。突然一阵风起,刮得二人睁不开眼来,黑暗中,一条人影身如鬼魅,临近他们身前,抓住啸林,转瞬远去。小雀儿轻哧一声,在后紧追不舍。

出了三十里,黑衣人怀抱啸林急速远遁,啸林此刻已经昏迷不醒。

“咦……”黑衣人发现小雀儿一直远远缀在身后,并未被他摆脱,发出惊讶之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娃居然能够跟上他的速度,也太过匪夷所思。

黑衣人渐渐放缓速度,只见小雀儿杏目圆睁,鼓着腮帮子,在黑夜里奋起直追,渐渐缩短了和黑衣人的距离。黑衣人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见小雀儿临近,一掌缓缓向她袭去,此招似缓实快,且蕴含绵绵后劲,以小雀儿急速追赶的步伐,她在空中根本难以抵挡。

“嘻嘻……”黑衣人发出笑声,认定胜券在握,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他也没有一点心慈手软的想法。

小雀儿眼见情况危急,不容多想,浑身腾出青色火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拳劲加身,小雀儿当即不敌,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黑衣人随即远去,却是在空中回头,对小雀儿身外的火焰好奇不已,但此刻探明啸林身份要紧,赶紧找一隐秘地方才是正事。黑衣人正是啸林在街上撞到的那人,当时啸林急着寻找小雀儿所以并未在意,但黑衣人却是心有所感,觉得啸林应是他一直寻觅的人,所以暗中跟随,当啸林从三生祠庙出来,他觑准时机,果断出手,掳走了啸林,只是没想到他身边的小女孩这么难缠,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月朗星稀,在一隐秘之地,黑衣人和啸林对面而坐,啸林仍然处于昏迷之中,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黑衣人双手舞动,一手指天,接引天上月光,一手按地,导引地气入体,身上蒙蒙红光作亮,表情严肃,眉头紧蹙。只见他慢慢将双手诡异地伸入啸林体内,符文闪烁,啸林并未受伤,黑衣人略微有点喘息,双手在啸林心脏部位不断动作,想要攫取其心头之血。

心头之血乃是人之根本,心脏部位也是人身要害,黑衣人此举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啸林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轻则魂不附体,灵识寂灭,重则烟消云散,连肉身都不会留下。只是不知黑衣人所图为何,不惜冒险也要取得啸林心头之血验明正身。

黑衣人越来越感觉到吃力,但他有不得不成功的理由,于是咬紧牙关,强行施为,昏迷中的啸林也是心有所感,皱起眉头,只是依旧不曾醒来。

“嘻嘻,果然……”良久,黑衣人长吁一口气,发出笑声,如释重负。

诸事已毕,黑衣人收回双手,开始打坐调息,恢复元气,虽是疲惫至极,却是心满意足,脸露微笑。良久,他却突然仰天一口鲜血直喷而出,摔出十丈开外,一白发老道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怒目直视,就是他从后一掌打得黑衣人重伤倒地,正是云舟子及时赶来。

原来云舟子在客栈许久不见小雀儿和啸林回来,心中忧虑,便出门寻找,在街上发现了小雀儿一路留下的线索,按图索骥,终于寻到此处。他满脸怒气,一掌下去犹不解恨,使出七玄门顶级功法“玄天七变”,势要杀了这个胆敢掳走自己徒儿,打伤小雀儿的狂徒。黑衣人突然遭袭,受伤十分严重,他勉强支撑,和云舟子周旋,总算没有立毙当场。他几次想要带着啸林逃走,都被云舟子发现了他的企图,惹得他发动更为猛烈的道法攻击,黑衣人几次险死还生,咬牙苦苦支撑。

云舟子也是心中凛然,黑衣人先受他一掌,重伤之后仍能与他僵持不下,缠斗数百回合,可见其功力之深厚,实不在他之下。所幸他赶来之时,恰逢黑衣人打坐调息之际,想也没想,愤怒一击,攻其不备,占了好大的便宜,不然此战危矣。他此战必须要留下黑衣人,探明究竟,问其目的何在,为何要对俩无辜小孩“施以辣手”,若容他逃脱,此后将寝食难安。

“玄天七变”夺天地造化,是七玄门道法精髓,此刻云舟子使将出来,有鬼神莫挡之功,黑衣人压力越来越大,知道今日难以占到便宜,便有了独自逃生的想法。“至于此子,还是等我以后找来其他四魔,再作打算不迟,反正他在七玄门也跑不了!”黑衣人心里如是想到。

“嘻嘻,七玄臭道,好不要脸,背后偷袭,趁人之危……”黑衣人打定主意,又是“嘻嘻”一笑,仿佛“嘻嘻”笑声是他的口头禅,即便是骂人也要先这么笑上两声,惹得云舟子更是怒火中烧。

黑衣人趁云舟子正急怒攻心,气息不顺之时,又是“嘻嘻”一笑,大喝一声“看镖”,甩手向啸林掷去,云舟子心中一惊,急忙移形换位,护住啸林,却哪里有“镖”的影子,不止镖的影子没有,连黑衣人的影子转眼也不见了,气得云舟子吹胡子瞪眼,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小雀儿捂胸从藏身之处出来,脸色苍白,轻微有点咳嗽,显是刚刚黑衣人一掌对小雀儿造成的伤势颇重,她见黑衣人远去,也是心有不甘,恼怒不已。

刚刚云舟子一路追寻黑衣人,唯恐来迟一步,想尽快救下啸林,万一啸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后悔都来不及,所以没来得及查探小雀儿的伤势,此刻探明小雀儿伤势虽重,但只是皮外伤,调养几日就好,他满肚子的气终于也松了一口。

啸林终于醒来,除精神有点萎靡之外,并无其他,云舟子当即带着他们返回客栈,在弄清黑衣人目的之前,他必须谨慎小心,况且他也不知道那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会有如此高的修为,出手狠辣无情,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以免夜长梦多,所以云舟子稍作收拾,便连夜启程,师徒三人乘着拂尘,御空飞行往七玄门赶去。

关于啸林的故事,由此开始,一统妖族,拨正魔教,寻齐战元图录,开启六道之门,抒写三界史诗……啸林的人生注定不会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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