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结誓不别离
华尔兹舞曲响起,一身清俊的男子优雅的朝她伸出了手。众目睽睽之下,清河这动作着实绅士。菲飞微笑的搭上他的手,周围的人自觉的让出了正中的位置给他们。
“记得吗,当年还是你教会我跳舞的。”菲飞轻枕着清河的肩,轻声问道。
“你这小丫头,不知气跑了多少老师,没办法,最后只好我亲自教你。”
“两堂课下来,可怜我的脚连走路都不会了。”清河也笑了,不止跳舞,还有弹钢琴、网球、高尔夫……除了格斗术是由季爷爷所授,这丫头会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他所教。
“这舞曲太过优雅,改天我们跳一曲探戈,找不到契合心意的舞伴,都好几年没跳过了。”
一曲舞毕,清河送她回了座位,“季小姐,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你共舞一曲吗?”菲飞抬头,是向翰飞,之所以有印象,是他狭魅的气质,看自己的眼神更是如猎人看猎物一般,让人极不舒服。
纵是不喜,菲飞还是起了身。大庭广众之下,作为今天的东道主,她是不可能拒舞让向翰飞尴尬的。“荣幸之至。”
他却放肆之极,右手紧搂她的腰往他怀里带去,使得两人的身体严密贴合,无一丝缝隙,感受到他身体上传来的热度,季菲飞稍许后仰,错开些许距离,“向总裁,你逾矩了。”
“哦……”他拖长了尾音,“带刺的玫瑰我喜欢。”
“可惜却不是你喜欢就可以采摘的。”菲飞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谁又说不可以呢。”向翰飞邪笑道,菲飞却如坠冰窟。原来这就是父亲说的安排,却不得不勉力笑着。坚持跳完一曲,曲终言谢后不露声色的离开,她的心怎么会这么疼,都差点稳不住自己的脚步。好一场交易,不知不觉间自己就成了牺牲品,父亲好狠的算计。
一直关注着她的清河觉得不对劲,忙过来扶住了她,“菲飞,怎么了?”
不想清河也因为她的事情受牵连,女子不着痕迹的从他怀里起身,急急问道,“许默呢?”
“我只顾注意你了,没留心,他刚刚还在这里的,怕是看到你跟向翰飞太亲密,气跑了吧。”她这一片焦头烂额,清河还有心情开玩笑。
“走了也好……如果我所料不错,父亲待会儿就该公布我的婚讯了。”
“什么?跟谁?是不是刚刚那个向翰飞,我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菲飞你就甘心这样被人安排吗。我去找季伯父,他难道看不出来他一副狼子野心吗?”
菲飞死死抓住清河的手让他不要冲动,向翰飞是个危险人物,不用清河来说她也知道。可那是她的父亲,她无法置他于不顾,她能怪谁,怪那不可抗拒的命运?
“清河,不要去……父亲他受不了这个刺激了,这件事我改天再跟你说,你先帮我拨电话给许默,叫他今天务必在家等我,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菲飞放开抓住清河的手想离开,他却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跟我走!”两人正在僵持,倏地音乐停了,灯光暗了,她的父亲出现在台上。一切还真在她的预料中,父亲怕她不答应,不惜先将它公之于众迫她答应。“今天在这里我还想公布一桩喜讯,那就是小女跟翰飞的婚事。”
“菲飞,你没事吧。”
“没事。”稳了稳摇摇欲坠的身躯,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季菲飞冷笑,多么盛大的生日礼物。却不得不挽着向翰飞的胳膊行到台前,亲密依偎,再扬起灿烂的笑容,任凭媒体拍照。
看着菲飞一袭大红色礼服的裙摆迤逦停在正中,清河却忽的有了不祥的预感,或许她本就不该回来。别人眼中菲飞漂亮、聪明,有着显赫的家世,他跟许默的疼宠,人人都羡慕她;其实,你们哪里知道:前一秒人后还伤心地流着泪的她,后一秒人前即刻洋溢灿烂笑容。
菲飞害怕独处,夜深人静时,总坐在窗前对着夜空发呆,半宿半宿的睡不着,且一睡着就是噩梦,以致他跟许默不得不整夜的陪着她直至她安然入梦。她就像向日葵,向着太阳的正面永远光鲜亮丽,在照不到的背面悲伤弥漫。
菲飞跟清河直捱到宴席散场才出来,父母要她留宿在家,她却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说她需要给许默一个解释,于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那就让翰飞送你一程吧。”
季菲飞心底冷笑不已,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自己女儿给打包送给人家吗?却只是礼貌的拒绝了,“不用了,清河会送我回去的。”
好不容易摆脱他们出来,偏生发现向翰飞的那辆布加迪威航正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菲飞只感觉满腔浊气无处可泄。“清河,我们换个位置。”
女子纤细修长的手因太过用力,指关节都泛白了。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一个急转弯把身后那辆布加迪威航甩在身后,菲飞才长呼了一口气,脸色黯淡。“我都怕我会撕下这张面具破口大骂了。”
清河苦笑了一声,“可惜我们都没有。”
良好的家世修养让他们在外人眼里,看起来都是相近的,温文儒雅,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不远不近,冷淡疏离,连谈话都隔着咫尺之距。
“这桩婚事你准备怎么办?”清河担忧的看了一眼濒临失控的女子,季爷爷临终前把菲飞托付给他,他许诺会好好照顾她的。可怎么说这桩婚事是季伯父做的主,他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还能怎么办,先往后拖着吧,我现在着急的是回去怎么跟许默解释。”菲飞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明灭不清,语气是一贯的懒散。
两人飞车到清水湾,许默为她精心筹备的生日宴还在,他人却不在。漫天的紫色帷幔里,她拉住正在收拾的王姨,“王婶,许默呢?”
“少爷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菲飞匆匆往楼上跑,想起还等着的清河,又折返下来,“我没事的,清河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就不送你了。”
匆匆跑上楼,却发现许默把房门给锁上了。“许默,你开门。”
敲门无果后,“王姨,去我房里拿备用钥匙过来。”
把钥匙递给菲飞,担忧的看了一眼房内,王婶默不作声的下楼了,“少爷明明喜欢季小姐得紧,怎么还闹上脾气了。”
“这或许是人说的爱之深,责之切。”王叔乐呵呵的说道。
房内没有开灯,菲飞借着月光清晰的看到,许默正抱膝坐在窗前,烟头明灭,菲飞走过去掐灭许默手中的烟,她低声说道,“对不起。”
侧目看许默,他的眉宇紧皱,有那么一瞬间,菲飞的心痛的无以复加,这个相交相知多年的男人,这一刻,让她觉得依然很陌生。他陌城商业霸主的地位几乎无人撼动,可是这样的他,还是有着如此孤寂的一面,而仅仅是因为她。
许默回身拥抱了月光下一身盛装的女子,“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甘愿的。”
“那许默,你可曾后悔。”
“不悔。”
“我亦不悔。”似是承诺,菲飞带笑勾上许默的肩膀,她冰冷的唇吻上了许默的一张薄唇。
轻轻一吻后她正想放手,许默却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他紧紧的箍住她,逐渐加深这个吻,直至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的唇。
许默的手在她背上游移,耳边是他温软的气息,她不禁一阵意乱情迷。这样的温柔夜色里,或许本就该发生点什么的,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吧。
凌晨时分,许默悠悠醒来的时候,菲飞犹自在他怀里酣睡,嘴角含笑,蜷成一团,像慵懒的小猫。明知道该叫醒她起床去上班了,却因贪看她的睡颜,舍不得起身。这一耽搁,是早就误了上班的点,他也不在意。
他轻手轻脚的想起身打个电话给钱秘书把早上的会议推迟,却还是惊醒了安睡的女子。
感觉天已大亮,却没听到闹钟响起的菲飞不耐的翻了翻身,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触手一片温热。这下她是想睡也睡不下去了,从宽大的床上爬起,入眼是陌生的明蓝色基调,地上一片凌乱的衣物中她那件已成两半的名贵红色晚礼服尤其显眼,旁边正带笑望着她的是许默?
看了一眼不着寸缕的自己,及犹带笑望着她的许默,纵是一向胆大如她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急忙揽起被子裹住了身子,却忘了一边的许默。她这一动作,许默那光裸的身体在微微的晨光中一览无余。菲飞一声尖叫,扔下被子盖住许默又忘了自己。
看着手忙脚乱的菲飞,许默轻笑一声,长臂揽住她重新跌入温暖的被窝。“再睡会儿?”
菲飞稍微挣扎了下,许默却抱的她更紧,两人温软的肌肤相贴,烧的她又是一阵意乱情迷。许默喑哑的低声道,“乖,别动!”听到他染上****的声音,菲飞聪明的停止了挣扎,转而乖乖伏在他肩前。
想到菲飞初经人事,经不住他的轮番折腾,许默只得强忍住自己的欲望,轻抱住菲飞,闻着她如兰的发香,他微微闭上了眼睛。良久,看许默好似又睡着了,菲飞忍不住轻摇了摇他,“许默,去我房间拿件换洗的衣服给我。”
“那你要是保证对我负责的话,我马上就去。”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昨天是谁抱着她不让走的。
“许默,你去死。”狠狠踢了一脚犹腻在床上的许默。
“菲飞,你忘了,昨天晚上可是你勾引的我。”什么贵公子,修养都学到哪里去了,连勾引这词都说出来了。
可想到昨夜的温柔缱绻,菲飞脸上又浮起了可疑的红霞。而边上的始作俑者则一脸的无赖样,菲飞心头火起,恶声恶气的问道,“你倒是去不去。”
“去,马上去……”看到菲飞涨红了的脸,许默一掀被子起来进了衣帽间,菲飞则赶紧的闭上了眼睛。
接过许默递过来的家居服,菲飞命令道,“你转过身去。”手忙脚乱的套好衣服看了一眼凌乱的床单及其上的点点飞红,她又是一阵脸红。“等会儿王姨进来收拾房间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丢脸丢到家了。”都是许默这个恶魔,把她吃干抹净还在那偷笑。
想想一阵气恼,她收拾了一地凌乱后又把床单卷起,转过身来的许默看到她的动作,奇怪的问道,“你在干什么,王姨等会儿会来收拾房间。”菲飞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许默哑然失笑,菲飞这是害羞了。却也不敢再触怒她,菲飞现在就像一只小老虎,逮谁咬谁,他可不要往枪口上碰。看到她收拾了一切后,又开始铺新床单,许默讨好的过去帮忙,“我来就行,你先回房洗漱吧。”
看到正在一楼大厅忙着的王婶,菲飞长呼了一口气。幸亏他们如果没起床的话,王婶是从不会上二楼的。趁着王婶转身,菲飞拎着鞋跟自己那七零八落的衣服,蹑手蹑脚的穿过大半个走廊回了房间。
清早的餐厅里,已平复情绪的菲飞看了一眼对坐满面笑容的许默。“许默,我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许默嘴角犹带着笑意。
菲飞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开口道,“昨天你走的早,后面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嗯……”许默拖长了尾调的声音。
“昨天父亲宣布了我跟向翰飞的婚讯。”
许默的笑容僵在嘴角,脸色煞白。昨夜的温柔缱绻,还美好的恍若梦境,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下子。刚刚菲飞说了什么,她父亲已为她定下婚约并于昨晚公之于众,那谁来告诉他,他们昨夜所有的柔情蜜意又是什么。
“菲飞,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许默急切的抓住了菲飞的手,盼望得到她否定的回答。
菲飞别开了脸,不忍看到许默的表情。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涩声开口道,“这是真的。”
“菲飞,你太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许默失控的打碎了桌上的杯盏,温热的牛奶成白线从餐桌淌到地上。王婶闻声出来,菲飞摇了摇头,王婶退出了餐厅。
菲飞反手握住许默的手,一字一字轻声道。“许默,你听我说,两年,你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解决这一切,安心当你的新娘。”
纵使父亲亲口宣布了她的婚约,那时候的女子兀自天真的认为,只要两年的时间,两年,她足够让季氏摆脱困境,不再掣肘于向翰飞。商人看重的无非是钱财,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交换,向翰飞应该很乐意还她自由。
她猜中了一切,惟独没有料到结尾,向翰飞并不甘愿放手,他费尽心思要得到的并不是季氏,而是她。
“那你说,你到底答应了你父亲什么事情?”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向翰飞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你?”许默使劲摇晃着她的手,有点歇斯底里,菲飞默然以对。
许默,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我又怎能将事情尽皆托于你手。再说我本已欠你良多,又怎能容忍自己成为你的拖累。向翰飞这个人,绝非善类,我不能拿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去冒险,而我无法拒绝父亲的请求。
可许默一直情绪激动,菲飞不得不出言安抚,“许默,我答应你,明年的今天我一定履行跟你的婚约。”
他本也有话跟菲飞说,看她也有话说就让她先说,结果他那未出口的话语却永远也说不出口了。就像曾经那无数夜里的痛彻心扉,到最后也终压抑成了一句俗套的最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