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从未远离
“你这不孝女……你是要活活把我气死……”接下来母亲也该帮着父亲说话了，能不能有点新意，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两句话。她要不孝能乖乖答应与向翰飞的婚事，能天天累死累活的守着季氏。
“菲飞，你没事顺着你父亲点……”听着母亲又有长篇大论的架势，季菲飞忙不迭的起身，“我去洗个手，顺带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
“你给我站住……”父亲拍着桌子怒吼道。
季菲飞极其无辜的停住了脚步，“我现在很饿，想吃点东西，我要先去洗个手。”一字一句的说完，父亲没再说话，估计被她气得不轻。
她就知道，一回来准没好事，哪次回来不被父亲训。就那么点坚持而来的勇气，到最后也会消失殆尽。
“刘姨，赶紧把我的早餐端上桌。”季菲飞探头朝厨房叮嘱了一句。
一顿早餐吃的食不知味，她压根就不饿，今天看到那一缸子绿水，什么食欲都没有。可她只能装的很饿，让父亲找不到机会说话。
“公司最近情况怎么样？”吃完早餐，父亲又找着了话题。
季菲飞本不愿回答，公司咋样父亲能不清楚吗？可父亲刚刚还因为她勃然大怒，她只得开口敷衍道，“我刚接手，没有啥大的改变，资金缺口还是很庞大。”
“恩。”父亲点了点头。
“父亲，我约了人，还有事的话等我回来再说，好吗？”本是回玫瑰园来躲避许默的，结果一回家面对的就是父亲的责问。想找个安生的地方都没有，她怎么就这么苦命。
“刚回来就走……”母亲追上来问道。
要不是一回来就听你们的唠唠叨叨，她能一回来就走吗？这话却不能对母亲说，“母亲，我刚忘了我约了人，这不到点了，他们催我了。”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少跟你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来往。”父亲又把她好一阵的数落。
什么身份……她一直不就这个身份吗，季国平的孙女，季安邦的女儿。以前从不见人管的事，现在她的举动跟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了，就什么都要干涉了。
“我约的是清河跟林祈这一帮发小，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季菲飞随口说了几个父亲耳熟的名字，才出了门。
等到把车开出院子，她才一阵的茫然，她要去哪里？她是跟他们有约，可约的是晚上，现在还不到九点，中间这么长的时间呆车里？
开着车漫无目的的绕着陌城市区兜了一圈，才想起拨电话给顾清河问问他在哪里，“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哪个家？”
“枫桥园……”幸亏，季菲飞长呼了一口气，只想着清河一定会帮她圆谎的，都忘了这茬了，他要是在老宅，碰上父亲跟母亲去串门，就全露陷了。
“你在那等我，我看看啊……二十分钟后到。”可算是找到目的地了，车子一个掉头朝枫桥园的方向急驶而去。
车子缓缓经过她家楼下，看到许默的车已不在，她才痛快的一脚油门踩过去，找地方停车上楼。
“今天怎么在这边？”进门把包往桌上一扔，季菲飞就往沙发上躺去。顾清河跟她不同，他虽说名下除了这间公寓还有两套房子，他却很少住，大部分的时间他都会呆在家陪着顾妈妈。
顾清河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搁在桌上，“昨儿喝了点，回的晚，怕吵着他们就没回家，结果今天睡过头了。”
季菲飞听到这里，一口茶把自己呛得咳嗽连连。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看到清河盯着她等着开口的眼神，她不自然的笑道，“我今天用这理由骗了我父亲。”
“别提我今天有多倒霉了，昨晚许默喝醉了，大半夜的上我那折腾。今天早上又一脸郑重的跟我谈结婚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从枫桥园脱身。到了玫瑰园又被父亲好一顿骂，绞尽脑汁才逃出来，你可别给我说漏了嘴。”她一脸的无可奈何。
顾清河笑了笑，“许默现在在你那？”
季菲飞皱了皱眉答道，“我看他车不在，应该是走了，不然你以为我敢明目张胆的上你家来，要知道你家跟我家就隔着一栋楼，他要是闲的慌不小心溜达过来我不完了。”
看她一脸怕被抓个正着的模样，顾清河只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笑问道，“那你还撒谎？”
“昨天我那里是彻底被他毁了，整个客厅一片狼藉，这不一大早就在那搬东西。”季菲飞顾左右而言其他。
“怪不得你那边一大早就那么大动静，感情是你家整出来的。”顾清河也皱起了眉。
季菲飞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不要学我啦，清河你皱眉的时候一点也不好看，我还是喜欢你笑着的样子！”
顾清河惯常的只有一个表情，微笑，笑的温润如玉，笑的淡雅出尘，自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气度。任凭时光流逝，惟有他从未改变。
季菲飞看着他微笑的侧脸，想起那些曾经，差点落泪。下一秒她笑的灿烂的挽住了顾清河的胳膊摇晃道，“清河，我都好几年没吃过你做的饭菜了，今天一显身手可好？”
“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再说做饭很麻烦的……”
“怎会没有，你这里的厨具还是我和你一起挑的。我们去买点菜回来就好……”听到顾清河欲拒绝的口气，她心急的打断了他的话，过去已不可回转，偷得浮生半日闲，她只想去追回那些记忆一次。
终拗不过她的坚持，清河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时，只见笑的开颜的季菲飞已拿着车钥匙等在了门边。超市很是拥挤，一贯低调的两人都是一身休闲打扮，围着素色围巾，倒没显得多引人注目。
只是季菲飞一入到超市，看着满目的大红，一阵晕眩，闷闷的扶了顾清河的手，莫名的失了满腹兴致，顿生疲惫之感。
“我都说了，不要出来，你不听！”顾清河责备的说着，一只手却稳稳的搀着她。季菲飞不爱热闹，或说看到人多就会晕眩也是老毛病，他怎会不知。
季菲飞身高一米七，在女子中算是颇为高挑的，可站在一米八的顾清河身边。看他的脸是需要仰望，她努力抬头看着他笑道，“我们快点买好不就好了。”
好不容易在超市里杀出一条血路把需要买的东西购置好，顾清河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季菲飞却咯咯的笑出声，“这丫头看着他狼狈不已正高兴来着。”
吃了顾大少爷精心准备的午饭后，季菲飞就像一只吃饱餍足的猫儿，伸了个懒腰，泡上一杯清茶，再心安理得的抱着他的笔记本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
五点，两人才结伴出了门。一群人热闹的吃过晚饭，兴致冲冲的去续摊。可能是酒吧泡多了，今天他们挑的地方竟然是KTV.想想也释然，这年头的消遣，无非就是吃饭唱k，喝茶泡吧，打牌做美容，若要高雅一点，就是听听演奏会，打打高尔夫，骑骑马……
自从她的手受过伤后，若非不得已她是从不去KTV的。那是一个触景伤情的地方，五年了，她不再碰钢琴，不再唱歌，那样惨痛的记忆时至今日想起来还是撕心裂肺。
刚开始，并没有人开唱，他们几人端坐一起随意的聊着天，旁边有叫来的小明星婉转的唱着歌，感情这帮大爷听的是现场演唱会。
聊到后来，也不知说到什么话题，几个人开始拼酒。季菲飞示意唱歌的小明星和服务员退下，独自坐在了一侧的钢琴前。
抬起纤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在黑白琴键上，悠扬的琴音即刻流淌开来。童话消失了的年轮，一曲青春之殇在指尖跳耀流转，一点一滴一串琴音洒落在菲飞的心里，荡开了涟漪的波纹。
葱白的手指敲击在黑白琴键上，很快她沉浸在琴音的海洋里，就好像心底无数次预演过的场景一样，她微笑着奏响琴曲，爷爷则坐在一旁边听边点头。
琴音奏响的刹那，许默跟清河抬头看到端坐在钢琴前十指翻飞的女子，失控的打翻了酒杯而浑然不觉。余下的几人或多或少的知道这个女子当年的事情，故也都识趣的放下了酒杯，安静了下来。
只有林祈的女朋友若若赞叹了一声，“菲飞姐的钢琴弹得真好！”林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只有如水的琴音在流淌。一曲到最后，左手乏力，一阵乱音，她颓然的放下手，还是不行，这左手终是无法运用自如。
这一阵乱音就跟锤子一样敲在许默跟顾清河的心上，两人的神情都有点摇摇欲坠。他们才是罪魁祸首，时隔五年，再一次听到动人心弦的琴音，以为是她的手伤已恢复，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情，现实却很快将两人的梦击的粉碎。
林祈扶了身侧的顾清河一把，低声道，“菲飞好像是哭了，赶紧去看看。”荧白的灯光下，清晰可见女子脸上的泪痕。
他摇摇头，菲飞不比别的女孩子，她从来就不是个脆弱的人。她现在的眼角的泪水只是因为想起了季爷爷，过会儿就该好了。
“不是来唱歌的吗？咋喝起酒来了，跑题，跑题……赶紧的每人挑一首来唱，不然不准走……”思远叫嚷着起身跟嘉木抢起了话筒。
林祈也开口道，“你们就抢话筒吧，我点歌去。”
全副心神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季菲飞被他们的高声谈笑惊醒，意识到他们一瞬间热闹起来，皆因为她的失态。
她扯起嘴角开始牵强的微笑，等到回转头的时候，她的笑已是完美无缺。“你们抢什么话筒啊，还是给我唱好了。”
思远跟嘉木不由自主的松了话筒，刚眼角还有泪的女子一瞬间笑靥满面，的确是一朵奇葩，怪不得清河跟许默总说菲飞坚强的让人心疼。
季菲飞并不知道两人心中的想法，眨眼的功夫，她已凑到林祈跟前点歌去了，就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心中有再多伤心难过，她也只能忍着，她不想让清河跟许默两人看到她的样子而难过。
本想唱一手欢快的歌曲，没料挑的这首歌曲只是歌名欢快，其实是一首悲伤的情歌。菲飞强把整首歌唱完，把话筒递给若若。
她跟林祈竟然合点了一首水晶，看你的眼睛写着诗句，有时候狂野有时候神秘……
旋律响起的时候，连季菲飞都轻笑了一下，这句话形容林祈倒是最适合不过，若若还跟他唱的那叫一深情。
嘉木跟思远夺话筒之战告一段落，又开始抢着点歌，“你们要不合唱，要不一人点一首，各唱各的。”季菲飞调解道。
两人争执半天，决定合唱，等到看到歌名的时候，季菲飞是一阵的狂笑。搞半天他们要唱的竟然是单身情歌，陌城千金竞相追逐的黄金单身汉，为了一首单身情歌大抢话筒，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你们也去点一首？”
清河跟许默起身，她独自一人落座，隐在黑暗里，才卸下伪装，放任满脸表情真实上演。
都说歌曲可以传情，林祈跟若若点了一首水晶，应该是希望如歌里所说的两个人的爱情好像水晶。而清河点了一首中规中矩的军歌，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许默大出意料的点了首孤单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
再怎么孤独，也算不上无助，身边有你的脚步……当我寂寞的时候还可以想着你，那该有多幸运。
许是被歌声所惑，季菲飞的行动似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攀住许默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是她的错，她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着不了地。歌声戛然而止，四周的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了一下后，很快就变成了看热闹的神情。
顾清河看了一眼拥吻在一起的两人，叹了口气，季菲飞少有这样放纵的举动，怕也是心中难安，需要借由亲吻来确定怀中人的真实存在。
赶走一群看热闹的人后，他也很快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从迷乱中清醒的季菲飞回神的时候，整个包厢已空无一人。“都被我吓跑了！我这形象全完了……许默，你肯定给我下了蛊。”她嘟嘴说道。
看着怀中女子爱娇的模样，许默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都走了才好……”
“菲飞，我爱你……”他喑哑的声音染上浓重的****。
季菲飞难得的红透了脸颊，许默虽说一向不正经，把我想你，亲爱的……挂在嘴边，却从不说爱。
员工眼中的许默是不近人情的冷血总裁，媒体眼中的许默是潇洒风流的富家大少，女人眼中的许默是温柔体贴的英俊情人……无论是哪一面的他，都并不真实。
他们相识相交二十来年了，小时候的许默也是一个阴郁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成了现在这样明朗的英俊青年。说起来许默其实是一个很内敛的人，无论是他生活上的放纵还是言语上的放纵，他都有个度，从不越界。
“我爱你，许默……”季菲飞用细弱蚊蝇的声音的说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看到怀中女子小声说完一句，就羞红了脸，许默情不自禁的想逗逗她。
“许默，你去死吧……你分明听见了的……”看到许默笑的狡诈如狐狸，她张牙舞爪的就想去掐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