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墨深自醒来便一夜未眠,倒是苏清和朗轩,曲腿坐在火堆旁,聊着聊着便靠着彼此进入梦乡。
雷雨来得凶猛去得也快,天蒙蒙亮,山里特有的风吹草动格外悦耳。苏清就在这样看似美好的清晨醒来。
火堆燃得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子。不时发出柴火爆裂的声音。
她一把推开朗轩枕在她肩膀上的头,将挂在木枝上的衣衫取下来利索地套在身上。回头正看见朗轩眯着眼睛伸着懒腰。
“我总觉得少了什么,你觉得呢?”苏清环顾四周,昨夜里借着火光看见了好些牌位,这个时候光线一照,屋子里空荡荡的。
朗轩堪堪起身,不以为意道:“冷大王爷不见了。”
“对啊,人呢?”苏清踩着从门口洒进来的碎光走到屋外,屋外苍翠玉林,地面泥泽潮湿,映着深深浅浅的脚印。
她扶着墙根,试着踩了踩泥土,一踩下去就是一个印子,她若有所思道:“他估计也没走多久,我们跟上他!”
“为什么要跟上他?”朗轩挽着手臂,一贯性地爱斜倚在任何可以支撑他的地方。
“这林子又大又危险,我们若是不跟上他,怎么走的出去?!”就在她欲循着脚印跟上去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一个墨色的身影。
林子里茂盛的树枝将晨曦的光芒分洒地零零星星,即使如此,还是为他的身上渡了一层淡淡的光。他一身墨色的衣服,加上彼时他冷漠冰冷的脸。
苏清知道,阳光再怎么温暖,也暖不到他的内心。
墨深走近,手中抱着一堆湿木。
苏清因误会了他,有些尴尬,朝着他怀中的湿木驽弩嘴问道:“你刚刚…又去拾柴火了?”
这次她承认,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这也不能怪她,毕竟这人声名狼藉。
墨深仿佛是猜到她会在醒来发现他不在了的时候会有何感想,因此此时此刻此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昨日夜里,见她睡的沉稳,眼看火堆就要燃尽,他收了所有的牌位统统扔到火里还不够。天还未亮,他就出去了。
墨深一言不发,旁若无人地走近屋中,将湿木又堆叠在一起。
“你应该和大家多交流。”联想到昨晚的猜测,他既然得了躁郁症,就不能再将自己关起来。
墨深似乎有一点兴趣,他终于以平静的语气问道:“交流?”
“就是多说话!”
“那于本王又有何用。”墨深清冷的开口。他出了名的脾气暴戾,放眼天下,估计是没有任何一人愿意与他…交流。
苏清一愣,似乎也在替他思索。不出片刻,她就有了答案:“四妹!你若能真心待她,她为你即使是飞蛾扑火也心甘情愿。”
既然那傻姑娘一意孤行地想要嫁给他,不如就为她谋些好日子。
“苏画?”墨深低着眉,自从那夜在烟花巷控制不住自己的怪病,将她随意赏给了几个男人,他们就再没有见面。想到这里他便自嘲一笑,眼中竟然腾起一层水雾,不用想也知道她定是恨透了自己。
苏清正疑惑他的反应,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她眼前一亮,人还没跑出去声就先出来:“赛虎!”
果然,在茂林深处,二妹等人的身影十分显眼。赛虎似乎也很兴奋,它奔着前后腿,不由分说地越过荆棘丛林,扑腾到苏清的怀抱里。蹭蹭下巴又蹭蹭脸颊。
“二妹!绿衣!”苏清摸着赛虎的毛发看着他们拨开荆棘走近。
小木头第一个喜极而泣,一连几个苏姐姐叫得苏清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苏清问。
看到苏清无大碍,反而生龙活虎的样子。绿衣终于卸下一脸担忧,上前拽着苏清的胳膊,道:“多亏了赛虎!我们昨夜被大水冲走了。到河流下游时,发现水不急也并不深了,几个士兵就下河将绳索套在了岸边的大树上。”想起昨晚的险境她便哽咽了两声,随后意识到这么多人在看她一个人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有些酸胀的鼻子,带着浓厚的鼻音继续道:“当时,我们以为再也找不到小姐了!幸好二小姐看出了赛虎一个劲儿的示意,才找着小姐!”
苏清闻言,揽了揽绿衣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再哭我现在就让王爷把你送回去。”
绿衣瘪嘴,推开苏清,这…这算是哪门子的安慰嘛!
苏清好笑地看她鼓着腮帮子,上前捏了捏她的脸蛋,又道:“逗你玩的!这丫头,生死劫难都渡过了,还是这么不经逗。”
这个时候,赛虎却迈着粗胖的小短腿,翘着尾巴一个劲儿的在朗轩的腿边蹭来蹭去。朗轩低头看了看自己脏乱不堪的衣袍,啧啧道:“本爷即使是这样,魅力仍然不减啊!”
苏清瞥他一眼。
“真不知道你这一大把一大把的优越感从哪里来的!”
苏棋表情淡漠一如初始。只是在看见苏清的那一刻,她才有些松动。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那示弱的泪水收回去。
苏清自是看得见她眼中的盈盈水光,她佯装天真无邪地靠近她,用肩膀顶顶她的,笑道:“二妹!还能活着再看你这副冰美人的脸我真高兴!”
苏棋正准备说什么,屋子里突然‘砰’的一声。
“王爷!”一侍卫眼尖,直冲着那倒在地上的墨色身影而去。
苏清等人紧跟其后,墨深再怎么说是奉皇命办差的,苏府如今在皇上的眼里也是一根刺,这路上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他还不得怪到苏府头上!
苏棋皱眉,俯身伸手去触碰墨深的额头,不咸不淡道:“他发热了。”
“怎么会这样?!”扶着墨深的士兵喃喃自语。
苏棋打量起墨深,这才看见了他右手手臂上的伤口。道:“看来只是做了简单的清洗。”她抿唇:“应该是这伤口反反复复导致的。”
说完,她便没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