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雨应该是后半夜就停了,夏日该有的烈阳也回来了,一大清早就穿过层层云雾,投进苏清的院子里,院子中花花草草经过一整夜雨的洗礼,此时阳光一晒就变得透明勃发起来。阳光洒满苏清的窗柩,从些许细缝溜进屋子里去。
苏清睡得太晚,昨日夜里那男人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和他实在耗不起,眼皮子上下打着架,从内室换完衣服就躺下蒙头大睡去了。晾他也不敢乱来!
苏清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便四下张望,没看到那墨色身影,松了一口气。回想昨晚自己睡着后,那个男人可能还站在那里盯着她。大热天里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后知后觉地毛骨悚然起来。还有那男人不知死活的帮自己洗着脚的画面,越想越觉得诡异万分。无事献殷勤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都什么时辰了,绿衣丫头呢?以往不都是起的比鸡还早么,今日怎地睡起懒觉来?
拿起水盆旁边挂着的一条毛巾,还未往脸上抹去就又想起昨日有人似乎拿这条毛巾给自己擦了脚来着。一想到这里,苏清忍不住腹诽几句,一把丢开了毛巾,用双手捧出一咎清水就往脸上浇。
自从苏清来到这苏家大小姐苏琴的身上以后,以往的复杂花式多样的罗裙衣衫全部被换成了英姿飒爽简单易打理的衣裙。随意从檀色木柜里捞起一套就匆匆拢上,双臂举起将头发梳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门咯吱一声打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脸上未干的水珠被晨光一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清伸了好大的一个懒腰。随后又想起那命案,今日可是有正事做来着。绿衣那丫头这个时候还没醒,着实不对劲,得去瞧瞧。
还没走进,就听见从绿衣的房间中传出一阵叮叮哐啷的声音。苏清在绿衣的门前站定,抬手轻轻敲了几声后没人回应,从门口的缝隙看去,里面漆黑一片。偶有火烛轻闪跳动,这丫头在搞什么鬼呢!
推门而入,一股子香蜡钱纸的味道迎面而来,呛得苏清连连咳嗽。搞什么?!乌烟瘴气的!外面的阳光像是突然得到了解放一般向屋子里挤去,两扇门在室内投下一片阴影,床榻上也空无一人,窗幔翻飞的好不凄厉。
苏清四下寻找:“绿衣丫头!”
没人回应。唯独偏室传来阵阵铃铛叮铃铃的声音。苏清跟着这声音悄然前进,却不想在看到接下来的这一幕彻底失去了语言。
苏清已经不能再用人才两个字来赞扬绿衣。
只见绿衣跪在一张圆形蒲垫之上,手中拿着一只铃铛,铃铛被晃得叮当作响,刚刚在门口听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声音了!再向上看去,我的妈呀!这小妮子到底是在做什么?!那上面居然悬挂着几只白色棉布的布娃娃,那棉布看得极为眼熟,不就是这小妮子的床幔吗?!那布娃娃居然还是缺胳膊少腿的模样!脑袋之上皆是用墨汁画着两个大大的眼睛,那哪里是什么眼睛!分明是窟窿好不好!布娃娃被细线吊着悬挂于房梁之上,他们脚下就是七个香炉,香炉里分别插着三支香,三支香都即将燃烧殆尽。
苏清矮下身子欲听清这丫头嘴里在念叨着什么,可是过了半响,也没听出什么来。大概就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的经文吧!苏清拍拍她的肩膀,问:“绿衣?”
没有回应。
苏清再次叫道,声量提高了许多,手中的力道也加重了许多:“绿衣?”
正在念经的绿衣一惊,以为是鬼魅找上她来了,大喊一声:“勿找我!勿找我!”
苏清把啦下绿衣捂着眼睛的双手,说:“看清楚了,我是你家大小姐!”
大小姐?从指缝里看到一张绝美的小脸。那是自己小姐的脸!小姐怎么到这里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说,在干嘛呢?!”苏清挨着她坐在蒲垫上,抬头欣赏这几个被悬挂在房梁之上的布娃娃,顺手从面前的香炉里抽出一支香。
绿衣急忙抢回那支香,复又插在香炉中:“小姐勿动!这是祭奠已故之人的香!”随后双手合十,对着香炉之上的布娃娃作揖道歉,求原谅自家小姐的话。
苏清问:“谁死了?”
绿衣神神叨叨的念完,说:“这是昨日里森林中死去的人啊!”
??“你怎知那几人死时呈什么模样?”苏清疑惑道。
“昨晚上绿衣正准备回房间休息,可是想着小姐说今日会带上我一起去……于是我就去小木头那里询问到底是什么事情…。。”本来说做好准备,先去打听打听情况,今日就可以带上些东西以备小姐不时之缺。可是去了小木头那里,刘管家还在帮着那平日里机警的小子擦洗着身子,小木头一副受惊后怕的样子,连敲门声都要惊恐好一阵子,这更是令自己的好奇心大大的提高了,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才是。
绿衣得到事情真相后,非但没有惧怕,反而欲欲跃试。灵异鬼怪固然恐怖,可是小姐不就是一抹灵魂吗?自己亲眼目睹苏清小姐附在了苏琴小姐的身上。就是死人……到底是不像小木头那样观看了整个案发现场,真正的血流成河不就是昨日下午那般模样吗?
回到房间后的绿衣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明日要去见他们,就好好烧几柱香以慰亡灵的在天之灵。而且……而且灵魂可是会附身的!要是明日一个不小心附在了自己的身上,以后还怎么照顾小姐!越想越觉得先拜拜总是好的!于是就扯下了床幔,前半夜抓紧时间缝制,后半夜准备香蜡钱纸,到了吉时就开始念经诵佛。
偏方漆黑一片,以至于忘记了时辰。
“原来小木头已经告诉你了。”苏清巡视这六个布娃娃,不得不说这丫头手真是巧!
“嗯,小姐。”
“可还要去?”这挂着的六个娃娃可是让苏清一目了然,六具尸体分别缺的可不正好组成了另外一个人?人?说不定不是人!
“当然!我可是要跟着小姐的!”绿衣肯定的点头。